第二日清晨胡晓光醒来的时候,石昊早已上朝去了。
石昊书房里侍奉着的全是男人，见她开了门,外面立刻有侍卫送了洗漱用品和餐食进来，胡晓光擦了擦手和脸,坐下对那侍卫道：“刘侍卫，你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吃点。”
“不敢不敢。”那叫刘立的侍卫笑着摆摆手。
“有什么不敢的,都是自家弟兄,就是王爷在,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吃食馊掉。”胡晓光继续招呼他,她自己只从食盘里端了一碗米粥出来，天热真的是没胃口，石昊准备的早餐也太多了,吃不完实在浪费。
刘立想想也有道理,便拿了包子蹲在地上吃起来。
“真好吃，咱府上厨房肥总管的手艺就是比外面铺子里的强多了，小胡哥儿,王爷对你可真好。”
“他对我好是应该的。”胡晓光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心想谁让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这叫知恩图报。
“那是那是。”刘立狼吞虎咽地点头表示肯定,心里暗想瞧这少年生得唇红齿白，比女人还俊上三分，原来王爷是不爱红颜爱少年呐。甭管咋说王爷总算有个真正的伴儿了，比孑然一身强不少。
想到此处,他神秘兮兮地对胡晓光说：“别看咱家王爷整日严肃得跟个小老头似的，其实是个好人。”
胡晓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点头：“嗯，好人。”
“怎么样，王爷那个事，还行不？”
“啊？”胡晓光愣住了，这句话什么意思她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她作为一个积极向上的下属，很有下属的自觉，即使领导不在，也不能说领导坏话，顺着夸几句总是对的，于是她随意地点点头：“行，还行吧。”
“嗨！我就说咱家王爷英雄盖世，绝不可能是个绣花枕头！以前不行，那是没对上王爷胃口。”刘立高兴地一手握拳，一手击掌，脸上满是出人头地的表情。
“……，真的，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得解释一下。”胡晓光品出有些不对劲了。
“无妨无妨，用不着解释，弟兄们都懂，都理解，这龙阳断袖自古有之，哪朝哪代都有点这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安心在这儿住着，我们家王爷绝对不会始乱终弃的。”
刘立仿佛拧满了圈的发条小汽车一样，动力十足，一边开导胡晓光一边哒哒哒收拾干净书房，扬眉吐气地出去了。
留下胡晓光独自在风中凌乱了一会儿，看这时辰石昊应该已经下朝去提督衙门了，她决定去找他，这个事情必须得解释一下。
一见她出来，刘立忙殷勤道：“小胡哥儿，上哪儿去，要车不？”
“不用。”胡晓光尴尬地笑笑，浑身不自在。
“要马不？”
“不用。”
“那你？”
“我有腿！”
胡晓光说完扬长而去，直奔提督衙门，假装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个尾巴鬼鬼祟祟地跟她一路，见她进了衙门才溜回了王府。
“怎么回事啊？”胡晓光已经来了衙门几趟了，衙门的门房知道她是王爷身边的侍卫，并没有拦着她。
见她指着外面哭泣的老妇人，门房道：“胡侍卫您才来，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这老妇人她女儿半年前丢了，隔三差五就来咱们衙门哭来。”
“怎么丢的，丢半年都没找吗？”胡晓光惊讶。
“说是一觉睡醒人就不见了，哪能不找呢，衙门里诸位老爷们看她可怜，捕快都去找保长问过三回了，这不是没找着嘛。”门房惋惜着摇了摇头。
说完他就去驱赶那老妇人道：“哎哎，我说你这蛮缠的货，差不多行了啊，老堵在衙门口儿哭成什么话，上头怪罪起来我也不好交代啊，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大人们也没办法啊，走吧走吧，别让我为难，都是混口饭吃。”
那老妇人只好佝偻着身子，哭泣着走了。
胡晓光刚进内衙，王柏远远见到她就咧嘴笑开了，她悄悄地进了厅堂站在王柏身后，石昊正一脸严肃地同属下议事，见她来了精神一振，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若没有其他的事要报的，你们各自去忙吧。”
众人散去，石昊看了王柏一眼，后者识相的就要告退，却被胡晓光一把拉住了：“别走。”
石昊的目光立刻像刀子一样刮过王柏被拽住的袖子，王柏哆哆嗦嗦挣脱了道：“王爷，这这可不怨我，是胡侍卫不让我走。”
“他走了，你给我端茶倒水吗？”胡晓光白了石昊一眼。
石昊负手一笑：“去，给胡侍卫沏茶，沏好茶来。”王柏得了眼色一溜烟跑了。
“据说成大事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你这样一见到我就喜笑颜开很不好，容易让人误会。”胡晓光看了一眼王柏的背影，忍不住轻叹气。
“我不怕人误会。”
“我怕！你需要我每天都提醒一遍你已婚男人的身份吗？”
石昊怔住了，这件事他实在辩无可辩，只好苦笑道：“我会注意的。”
“今天你父皇什么情况？”胡晓光看目的达到，想起昨夜的事来。
“无甚大碍，昨夜只是天热有些头晕，虚惊一场。”石昊想了想见左右无人，又压低声音道：“今天下朝的时候内务府在午门外杖毙了五个太监。”
胡晓光闻言觉得心里一跳，这么说昨天起码有五个皇亲贵戚无召入宫探望了，她抬眼看向石昊，用眼神询问他，石昊点头轻笑，“还是你厉害，本来该有六个，第六个被女菩萨救了。”
胡晓光低头笑：“不敢当，还是你父皇厉害，这是引蛇出洞啊。”
听到外间王柏的脚步声传来，胡晓光适时换了个话题：“刚才我在门口看到一个老太太哭得怪可怜的，说是她闺女丢了，你能让手下人尽心帮她找找吗？”
“那个事我知道，一夜之间人就没了，既没有打斗也没有异响，一点影子也没留下，简直是闹鬼样。”王柏进来正好听到这一句，他随手放下了茶盘，“还真是不能怪巡捕营不尽心，当时里里外外的翻了几遍，保长乡邻都挨个儿叫衙门里询问了，一点线索没有上哪儿找人呢。”
胡晓光听了有些失望，看着石昊希望他能有什么好办法。
“你盯着我，我也没办法，我又不是神仙。”石昊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端着茶杯吹了吹，小抿了一口。
胡晓光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既没有人目击，也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看来是很难了，要是现代刑侦，或许还能查看一下监控录像，或者去现场寻找指纹，提取头发皮屑中的dna……总归不至于无路可走。
回王府的一路上，胡晓光都在沉思不语，石昊开解道：“别难过了，人各有命。”
“我只是在想并不一定是闹鬼啊，让一个人凭空消失的办法太多了，比如你这样身上有功夫的人，半夜人不知鬼不觉地潜入一个姑娘房间，实在是太容易了。”胡晓光缓缓道。
石昊猛地想起那夜他潜入胡晓光房间，还强行吻她的事，立刻脸红了：“你别说了，我明日派人给那老妇送些钱粮去。”
胡晓光看了他一眼，探究道：“我挺想知道，是不是这个年头只要艺高人胆大，手法干净点，想弄出一个破不了的失踪案和命案特别容易。悄无声息把人弄走先奸后杀，然后大卸八块扔到野外，没多久就会被野兽啃得精光，所以你衙门里这样的无头悬案是不是特别多？”
石昊有些莫名其妙，他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起来还真是挺多的，有时候人没了找不到尸体，有时候报上来的尸体腐烂了根本认不清是谁，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嘶，”胡晓光倒抽了一口凉气，“我就是突然觉得好可怕，这个治安状况太差了，说不定哪一天我走在半路上，或者睡在房间里就被人黑了。”她把袖子往上一捋，露出一节白净的小臂给石昊看，上面果然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石昊看着胡晓光小臂上发自内心的鸡皮疙瘩，心里一颤，他斩钉截铁道：“有我护着你，你什么也不用怕，从今天开始，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再不许同我分开半步。”
胡晓光勾起嘴唇讽刺地笑笑：“跟着你有什么用呢，想必你当初也想保护你娘吧，想必你也不太愿意被人半路截杀九死一生吧？让我千日防贼心神俱疲，那我宁愿做贼，先下手为强。”
石昊被胡晓光的话刺痛了心窝，眼睛里爆出的红血丝让他看起来很狰狞，原本就薄的嘴唇，因为用力紧抿着而发白，又让他看起来有些脆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收藏评论的小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