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今天心情十分不美丽。
早知道他当时就直接问十阳好了,不然也不用跑一趟。什么消息都没打听到,还给差点气了个半死,还扣了一天的工钱!
他自一片枫树林上方飞过,忽闻下方一声女子的惊呼。他轻飘飘落在树尖上,回头一看,一名白衣女子咕溜溜从山上滚了下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小背篓。
红绫一放一收,那女子便被带到了他面前。
彩彩惊魂未定,大睁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人,脑子里轰一声如烟花炸开。心心念念的人,就近在咫尺,她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张脸,她梦里见过无数次,也无数次幻想过跟他重逢的场景,竟未想到会是今日,今时,今地。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降临。
那个姑娘,竟一语中的!
落霞看着怀里的人,一双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喜悦。
他皱眉,在脑中仔细搜索了一番。此人,似乎有点印象……可下一秒,他就惊呆了!
那女人,竟竟竟,竟亲了上来!
秦彩彩想起李由喜的那句戏言,脑子里只有六个大字轮番轰炸!
生米煮成熟饭!生米煮成熟饭!
娇养深闺的大小姐,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没有丝毫犹豫,闭着眼睛贴上了他的唇。
落霞眼睛瞪得老大,那双唇软绵绵的,怀里也软绵绵的,女子身上特有的馨香被他吸入鼻中。他感觉自己中毒了!连呼吸都滞缓了!脑子里炸成了一团。身子一虚,脚下一软,就从树上掉了下去。
身体迅速跌落,彩彩睁开眼睛,身侧景色飞快略过,她却什么也看不见了,眼里只有这个人。
落霞抱着她滚在地上,他下意识护紧了怀中的人,连法术都忘了用,抱着从山上一路滚了下来。
终于停了下来,俩人均是呼吸急促,心跳得厉害。彩彩一直被他护着,倒是没受伤,落霞自然也是不可能受伤的。可是温热的吐息交错在一起,他感觉自己真的好像中毒了!
对!这女人一定是屠戮岛派来的!在口脂上下了剧毒!不然他怎么会心跳加速,浑身发热呢?
阴险!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竟然会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给他下毒!是什么时候暴露的?难道景无崖那龟孙就隐藏在暗处,等着他毒发将他擒住吗?
落霞飞快从地上爬起来——被发现了!此地不宜久留,快撤!
他捂着心口,怒瞪彩彩一眼,脚步虚浮踉跄,像一只喝醉的猫,仓皇而逃。
彩彩赶紧爬起来往前追,那一抹红色跟层层叠叠的枫叶混在一起,很快就找不见了。
她撑着膝盖粗喘着,虽然还是让他跑了,可她心里却被什么填得满满的,整个人充满了斗志!
落霞旋风一般冲进元府,回到自己的房间,又哐地一声将门合上。
门外有个身穿元家护卫服的男子看见他,欲言又止。落霞是元家的护卫统领,修为高脾气却极差,连少主都不敢得罪他。
那护卫想说,少主被秦家的人抓走了。可是统领看起来脸色很差,心情十分糟糕,他不确定这时候跟他说这个会不会挨揍。
落霞盘腿闭目坐在榻上,忙运功祛毒。气息运转一个周天,却没有发现丝毫异常。他心中惊诧——什么毒,竟然藏得这样深!
门外的人来回踱步,脚步声吵得他心烦意乱。落霞低喝一声:“滚!”
那护卫如获大赦,飞快圆润地滚了——反正少主也不是第一次被抓了,晚点再说也没什么,惹统领不快可是会马上死人的!
再次运功,又将识海彻彻底底的检查了一遍,仍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可落霞的心却始终不能静下来。
不是毒,那是什么?
他不自觉磨挲着唇瓣。掌中,怀中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
软绵绵,香喷喷,热乎乎的……真是奇怪的感觉。
他甩甩头,甩掉纷乱的思绪,强定下心神,起身出了门。
地牢里,十阳耷拉着脑袋闭眼浅眠,听见落霞的脚步声,又迅速转醒。
看他一脸吃瘪的样子,十阳心中不由得意,让你不听我的!哼!
落霞径直走到十阳面前,一抬手,束缚着十阳的红绫便自动飞回他袖中。
十阳跳下来,活动了下僵硬的四肢,抱起软成一滩的李圆圆,说:“我饿了,我要吃饭!”
落霞一言不发,带着十阳离开地牢,两旁的侍卫不敢忤逆他。来到自己的房间,又命人送上酒菜。
十阳先是给李圆圆挑了一些清淡的肉菜装在盘子里给它吃,又拿出星蓝石来喂它,等它吃饱了才动筷子。
落霞也不管他,低着头整理自己的红绫——捆李圆圆的那一截,全是它掉的白毛毛!不能忍!
刚才那护卫又来了,站在门外。纠结着眉头,一脸为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落霞拧眉,面色十分不善,“有屁就放。”
护卫赶紧说:“统领,少主被秦家三胞胎抓走了,已经送到上川商领主那里去了。他们说说说,说是要等北宫界主来了讨个说法,还请了咱们领主过去。”
落霞默默收起红绫,语气倒是不温不火,“知道了,滚吧。”
那护卫啊了一声,问:“统领,咱们不去救人吗?”
落霞一记眼刀飞过去,“你让我去杀了商自容还是杀了北宫辞?”
“不不不,小的不敢!”那护卫再次圆润地滚了。
十阳暗暗思揣,如果那人被抓的话,说明阿姐身边除了那色胚,也没别的危险了。他夹了一块子肉扔进嘴里,调侃:“混得不错啊,落霞统领。”
落霞冷哼一声,十阳也不啰嗦,边吃边说,将之前发生的事详细地讲了一遍。
落霞沉思低喃,“魔珠?魔后?”
距离魔尊逃离封魔塔不过几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魔尊连魔后都找到了!更可恨的是,连沉砚那家伙都有女人喜欢?险些要成为四河城的上门女婿?
落霞当即说,“带我去见魔尊!”
十阳正要说话,刚才那护卫又来了。他远远站着不敢上前,只大声说:“领主叫您过去,跟他一起去上川,要是敢耽搁半刻钟,这个季度的工钱就别想要了!”说完他趁着落霞还没来得及发火又飞快逃了。
落霞怒而拍桌,“可恨!”
十阳可不管了,吃饱了一抹嘴,站起身就要走。落霞内心挣扎,一边是工钱,一边是魔尊,好难抉择啊!
十阳拍拍他的肩,朗声大笑,“放心吧,没你的时候,也照样过来了。有你没你都一样,再说了,那魔珠现在也认不出你,你老实干活吧,我们还能再见的。”
落霞脚下跟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快到结工钱的时候了,要是这时候走,三个月可就白干了呀!可是魔尊,千年未见……落霞好想你啊。
可是听说沉砚一直在种田,种田赚得多吗?比他当护卫赚的多吗?可千万不能再输给他啊!
十阳已经将李圆圆放回背篓里背在了背上,外面护卫又来催他,“领主说,前两个月的全勤没有了。”
落霞那个气啊,元乘那老不死的知道他的弱点,将他吃得死死的。
十阳找了一块布开始打包桌上的糕饼,落霞还在犹豫,护卫又来,“领主说,半个月工钱没有了。”
十阳哈哈大笑,落霞已经风一般冲出去了。
中川秦府。
“阿喜姑娘!”秦彩彩也风一般冲进李由喜的房间。
她太高兴了,迫不及待要跟她分享这个喜讯,以至于忘了敲门。一进去就看见李由喜衣衫半褪,背对着自己,有尘坐在一旁给她的伤口敷药。
她急忙背过身去,还不忘带上房门,站在门口捂着胸口,压抑狂乱的心跳。
有尘不动声色,继续给她伤口敷药。他屏住了呼吸,不敢嗅到一丝血气,眼眶都憋得发红。好不容易才上完最后一点,双手颤抖着给她披上衣衫。
李由喜回过头,扬起脸颊闭上眼睛,“奖励你一下吧!”
有尘凝视那双唇,苍白中透出一点粉色,像山里深秋被霜覆满的红果子,有意无意的勾人采撷。
他倾身上前,托住她的后脑,指尖搓磨耳后细嫩的皮肤,深吻下去。
他一条腿支撑着,一条腿半跪榻上,托着她的腰将她放倒在榻上。身子却半撑着,担心压到她的伤。濡湿热切的吻细密落在脸颊,颈侧。衣衫半遮半掩,露出令人呼吸急促的一处美好弧度。
灼热的气息喷洒,有尘埋首往下,清凉浸鼻的药味使他稍稍清醒了一些。他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抬头对上那双水雾朦胧的大眼,轻啄她的嘴角。
良久,半个身子才稍稍放松,闭眼埋在她颈窝里。李由喜轻轻顺着他的背安抚,有尘也渐渐平静下来。
秦彩彩一直站在门外,她修为虽不算很高,但仅仅隔了一扇门,这点耳力还是有的。
鬼使神差的,她明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就是挪不动脚。情不自禁想到了不久前枫树林里发生的一幕。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院子前面传来一阵喧哗,一名穿着浅金束袖长袍的少年疾步走来,背上还背了一个小背篓,身后跟着两名家仆。
十阳怒气冲冲朝着她走来,问:“我阿姐是不是在里面?”
“啊?”秦彩彩不明就以,用眼神示意他身后的仆人。仆人忙垂下脑袋,拱手行礼,“大小姐,此人说是府上贵客李姑娘的弟弟,来找李姑娘的,我们也不敢拦……”
原来是李姑娘的弟弟啊。
秦彩彩忙礼貌微笑,正要跟他说话,就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剑,一脚踹开房门。
秦彩彩和下人俱是满脸惊恐!
十阳不管不顾,抬脚迈入,就看见屋里有尘正在不慌不忙地帮李由喜系腰带。床铺凌乱,纱帐垂落,一副事后的样子。
看见十阳,俩人并无多大反应,有尘挑眉,一脸你能拿我怎么办的样子。
李由喜看看有尘,跟他相视一笑——我就说不用救他自己能找来吧?
十阳长剑狠狠插/入地板三寸,剑身轻鸣呜咽,他抱住脑袋蹲在地上,“阿姐啊阿姐!你又又又又色令智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