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沙暴将众人各自吹散。
鸟队的领头召集了散落的羽人在沙漠中搜寻,很快就找到了十阳、李圆圆和百里明明,将他们送到了最近的小镇上。唯独不见李由喜和百里露露。
百里明明放心不下,还要去找。可是阳禅宗界何其大,漫漫黄沙无边无际,连羽人都找不到,他光杆两条腿这样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十阳说:“既然我们的目标是西山寺,不如先去寺里看看,说不定她们已经到了呢?”
百里明明虽是担忧,却也毫无办法,只得同意。三人再次启程前往西山寺。
相比李由喜,百里露露的运气就好得多了。
她一醒来便看见自己身边围了几个赤着上身,浑身泛着金光的魁梧男子。个个高大健壮,紧实的肌肉下蕴含着蓬勃的力量感。
她捂着小心肝,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只觉得心咚咚狂跳,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们是谁啊……”
为首的男子将她搀起,凑得近了,她只感觉到对方身上体温很高,热热的,大手上的温度透过衣衫传到身上,一片滚烫。
对方面目生得刚毅,一派浩然正气,看起来倒不像是坏人。果然,百里露露听见他说:“我们是金刚派的弟子,我叫金坚,这几位是我的师弟。这沙漠中妖物横行,姑娘怎会独自一人?”
她半个身子都埋在黄沙里,金坚拽着她的胳膊轻轻就将她提了出来。她说:“我我,我跟朋友被沙暴吹散了,这是哪里啊,我要去西山寺,你们可以帮帮我吗……”
金坚说:“这里是阳禅宗界,姑娘若是要去西山寺,不如随我们一道。待收拾了妖物,便将姑娘安全送到。”
百里露露轻轻点头,攀着他强健有力的胳膊,怯怯说:“你们不是坏人吧。”
几个男人朗声大笑,金坚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姑娘且方心,我们绝不是坏人。”
她点点头,正欲抬脚跟上,忽地身子一软,歪倒在金坚怀里。她攀着金坚的胸膛,入手只觉得肌肉十分紧实,小脸顿时一红,“我,脚可能崴了。”
金坚当即蹲下身,“无妨,那我背你吧。”
百里露露张了张口,本来想想要抱的,却也没反驳,抱着他的脖子爬到他背上。
阳禅宗界是天下佛修的聚集地,但除了佛修,这里还有一些其他比较特殊的门派。金刚派便是其一。
金刚派只接收土系灵根的弟子,主炼体和防御,也修习一些土系法术。简单来说,就是让自己更抗揍。沙漠里别的没有,就是沙多,最接地气,自然是最适合土修修炼了。门派里女弟子也很少,男弟子个个都是打着赤膊的壮汉。
百里露露却不懂,看着他圆圆的光脑袋,有些遗憾地说:“你是和尚吗?”
“啊?”金坚微怔,又很快反应过来,大笑:“哈哈,不是。只是我们金顶派都是大老爷们居多,糙惯了,蓄发怪麻烦的,便干脆剃了,在沙漠里倒也凉快。”
百里露露松了口气,轻笑,“这样也挺好看的,其实。”
金坚背着她,加上他的师弟们,一行共十一个人,排成一队走在沙丘上。这个季节的阳禅宗界可以说是最舒适的了,天上云层很厚,凉风习习,温度还算适宜。
百里露露趴在他背上,是真的有些累了。他背上又宽阔又温暖,她脑袋搁在他肩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金坚说着说着,背后突然没了声响,他一回头,鼻尖刚好擦过她的嘴唇。他心中顿时慌了神,急忙转过头去。明明刚才还什么感觉都没有的,现在忽然觉得哪哪都不对了。
鼻尖是她淡淡的发香,背上只觉得又轻巧又柔软。门派里也不是没有女弟子,但个个都是女金刚,比如他的小师妹,站起来比他还高。好家伙,跟座小山似的,一拳就能将他砸到地里去,抠都抠不出来。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外面的女子,金坚心里有点乱。她长发微卷,从他肩头垂落,在他胸前细扫着,带起深入骨髓的瘙痒。
他忍不住回头,看到她卷翘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小巧的鼻翼下一点朱唇殷红。心跳顿时乱了节奏。
而在鸣沙古深处的洞窟里,一群妖怪正在张罗着办喜事。
无情不愿意穿喜服,莎莎也不为难他,反正他说什么都依。在莎莎的极力劝说下,朱大黑终于答应娶李由喜。
李由喜不屑,“多稀罕呢,说得我多愿意嫁给你似的!还整这么多没用的干嘛!赶紧洞房吧!”
莎莎捂住嘴偷乐,“新娘子都等不及了。”
朱大黑真是瞧不起她,“我就没见过你这么饥渴的女人!馋人家的身子,呸!不要脸!”
李由喜将大红盖头往他脑袋上一罩,“不愿意看别看,哪来这么多废话。”要不是你顶着一张与无尘五分相似的脸,多看你一眼算我输!
朱大黑摸了摸头上的红盖头,也没有摘下,李由喜那张脸涂得红红绿绿的,简直是难看至极!现在正好,眼不见为净。莎莎也将盖头往无情脑袋上一盖,四个人手拉着手拜了堂,众妖一阵欢呼。
李由喜抬头一看,好家伙,拜父母竟然用的是一碟油炸脆蝎和一只煮牛头……
而在鸣沙谷外围,金坚带着一众师弟,已经悄悄潜入。他们这次是奉西山寺之托,专门来救人的。
话说自从几个月前无情大师来到西山寺当扫地僧之后,就三天两头就女妖怪抓走。每次都得要他们来救,当然也不是白救了,肯定是有报酬的。但是跟那位无情大师的聘礼比起来,不过是毛毛雨啦。
这个月,已经是他们第三次来救人了。说来也是怪事,这些妖怪都跟中了邪似的,前仆后继的来到阳禅宗界,总也杀不完。不过只要有钱赚,管他的呢!
金坚将百里露露叫醒,把她藏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叮嘱她不要乱跑。待收完了妖,就回来找她。
百里露露小小一团缩在洞里,握了握他的手,“那你要小心呀!”
女子的手柔软无骨,温润如玉。金坚心中没由来一软,回握了一下,“等我。”
她嘴角扬起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金坚松开她的手,高大的身躯迅速陷落化为了一团流沙,与脚下的沙子混为一体。斜风一吹,霎时没了踪迹。
鸣沙谷内,众妖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两对新人则各自入了洞房。
无情端坐在榻上,面容祥和,一只手竖在胸前,一只手轻捻佛珠。
莎莎咬了咬手指,早已急不可耐,可又不敢靠近他,撒娇:“能不能把你那个破袈裟脱下来呀?”
无情笑得高深莫测,微微张开怀抱,示意她亲自动手。莎莎将信将疑,缓缓伸出手。就在她刚要触碰到无情时,那件看着平平无奇的破烂袈裟却蓦地爆发出一阵金光,瞬间将她弹飞。
莎莎像一块糕饼砸在了洞壁上,停顿了一瞬才缓缓滑下来。她脸着地摔在地上,嘴一瘪就开始哇哇大哭,“都成亲了你还这样对人家,呜呜呜……”
无情笑吟吟说:“阿弥陀佛,你若心无杂念,又怎会被贫僧的冰清玉洁袍弹开呢?”
若是李由喜在场,一定会觉得这话耳熟——典型的点灯式发言,点言点语。无情也是个老阴阳人了。
莎莎更委屈了,“你也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嘛,只要看见你,人家满脑子都是杂念,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嘛!我也是八抬大轿把你请来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人家!”
无情却嘴角含笑,无动于衷。
而隔壁的山洞里,朱大黑抱紧了自己,缩在床角。
李由喜摊手,“拜托,我又没有打算对你做什么,你搞出这幅冰清玉洁的样子来做什么?做给谁看啊?”
朱大黑又紧了紧自己的外袍,“我只是答应莎莎要娶你,哄她开心罢了,可没说要跟你洞房!我心里的人还是莎莎,没有人可以取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李由喜摆摆手,“好好好,随便你!”说完她坐到梳妆台边,取了面巾沾了水细细擦脸,又将脑袋上乱七八糟的饰品摘下来。
她洗干净脸,又在梳妆台上翻翻找找,扒出来一盒胭脂涂在嘴唇上,觉得差不到了才回过头来,冲着朱大黑眨了眨眼——就不信你小子不为美色所惑!
果然,看见她素净的脸庞,朱大黑有一瞬间的愣神。他神情一凛,沉声问:“你是谁?”
李由喜哈了一声,“我就卸了个妆,你就不认识我了?”
似乎是熟悉的声音,他暂时放下戒备,锤了锤脑袋,“不,我总是会出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李由喜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眼睛转了转,坐到他身边。伸出手轻轻替他按压疏解,温言细语,“都是什么记忆啊,可以说给我听听吗?”
她的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那双手不轻不重按在穴位上,很舒服。他缓缓呼出一口气,靠在墙上,闭上双眼,“什么样的都有,很乱。好像有一个人,是个女人,像做梦一样,我们在草地上说话,忽然周围又变得很冷很冷,一片冰天雪地……我看到那个人离我越来越远,我想抓住,却怎么也够不着……”
他的话很乱,李由喜却听得清楚明白。他描述的那些场景都是她的亲身经历,刻在了脑子里,每一幅都是可以永存的画。
她握住了他的手,谆谆诱导,“别急,你抓到了,你抓到我了……”
他回握住她的手,身体渐渐放松,“别走……”
“我不走了。”她轻声说,眼神却一点点变冷,袖中金刚杵已经冒了个尖。
他呼吸渐渐平缓,软软靠在墙壁上。李由喜缓缓举起金刚杵,对准了他的心口,用力往下一扎!
“啊——”他痛呼一声,猛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盈盈的水瞳。
李由喜说:“夫君,娘子亲自送你上路。”
作者有话要说: o(* ̄︶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