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所盼的日子,总是乍快又慢。
这几日莲衣就算接客,也总是梨涡隐现,水眸生辉,那话也说得格外婉转动听,惹得客人都留恋不去,凌少爷甚至探头到她面前说:“妹妹,你该不是思春了吧,不如,哥哥就收了你?”换来莲衣的一番捶打,力度倒不轻不重,但她那含蓄端严、轻怒薄嗔的神情,倒叫凌少爷不好再放肆。
还是郑公子聪明些,见莲衣心情不错,就叫人摆酒,几个恩客和莲衣一起,又是行花酒令,又是说荤笑话,转眼,几个恩客都东倒西歪,莲衣还端端正正地坐着,用手抚脸道:“唉,想要占莲衣便宜,也要先掂掂自己的分量!”自然吩咐他们的下人,送他们主子回去。
刚忙活完毕,侯府的人来下帖子,说是后花园里春正艳,想请姑娘一起赏花云云。莲衣自然不会推辞,就算她想推辞,只怕徐大娘也不会允许。
于是,一乘轻软的小轿,很快就抬着她和芊芊,到了侯府。
及至到了侯府,莲衣才发现:那府第占地甚广,庄严华贵,自不必言;就是门前的两尊石狮子,也比别处的格外大些。
轿子从侧门进去,莲衣心里一叹:自己一介清倌,自然是走侧门的;其实不从后门进,已经是很给面子了。但是她毕竟是穿来的,对于这森严的等级制度,还真是不太感冒。
胡思乱想间,已经下轿,由人领着,迤逦曲折,经过大片荷塘,曲曲水廊,转眼快到中央的烟雨阁,莲衣自觉脚都快走得酸了,正暗自叫苦,只见小侯爷一袭淡紫色的儒衫,头插青玉簪,快步迎了出来:“呵呵,莲姑娘,你来了,迎接来迟,恕罪恕罪!”
莲衣见他眉目略比古琴师,气度却似应大侠,风度却是无所比拟的好,不禁心里一叹:唉,这也是个风流男子啊;只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唯一被他垂青的人罢了。白芷一介花魁,据说还长期被他包养,此人的财势与风流,不言而喻。因此面上,不敢怠慢,反而轻言笑语道:“侯爷说哪里话来,莲衣有幸来赏侯府的后花园,真不知是昨夜做的梦好,还是前世修来的好福气!”
侯爷自然问昨夜做的什么梦,莲衣一番扭捏,便吞吞吐吐道:“其实是梦见……小女子去采莲……不慎失足落水……后来被人搭救,仔细一看恩公容貌……原来,不是别人,正是小侯爷!”
“哦哈哈,那你有没有说些救命之恩不言谢,小女子当以身相许之类的话?”小侯爷显然很高兴,就算莲衣是胡乱捏造的,却还是用促狭的目光瞅着她——
莲衣被瞅得不自在,便道:“小女子当时很想说话,可惜嘴巴被几根水草挡住,实在不是滋味……”说着,目光楚楚可怜地瞥着侯爷,别提多爱娇了。
侯爷心里一荡,自然揽她入席道:“好了,莲衣,今日小侯无事,不过是请你小酌几杯,顺便赏赏牡丹……”
莲衣见白玉石桌上,早就摆好了精致的玉碗玉盘,就连筷子都是青玉的,更别提那菜色多么鲜美诱人了。阁里又轩窗半开,紫纱飞扬,真是好情调;就连不远处,都有人悠悠吹笛的。莲衣妙语称赞,却终于躲不过那酒——
小侯爷说:“你先前喝过酒,本侯自然不会为难你;但这区区水酒,是本侯敬你的,万望莲衣不要推辞,本侯心中自然有数。”
哼,算你黑!
莲衣无奈,只得接过酒,偏偏小侯爷眼眨都不眨地盯着她,害得她想弄手脚,也无从去弄,只得用袖子掩着,饮了一半,小侯爷看得清楚,也不点破,只是用些风雅的名目,频频劝酒。
转眼过了半个时辰,这莲衣的眼前就朦胧起来,恍惚中看着小侯爷,只觉得他也俊逸非凡,十分耐看,不觉低声道:“小侯爷,你,你真好看……”
小侯爷含情一笑,便挽着她,一起去赏花,走曲曲回廊,凉风又徐徐而来,不一会,莲衣就头晕了:“唉,这楼梯,怎么怎么走都走不完呀?”嘴巴还爱娇地嘟起——
“快了,小心脚下!”小侯爷不经意地,揽过莲衣,就在她嫣红如霞的脸上触了一下,莲衣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酒意上涌,忍不住就趴到一旁的栏杆旁,大吐特吐起来。
小侯爷急忙让开,一边帮她拍背,一边大声地唤下人过来。
下人过来,一番捶胸揉背,小侯爷又吩咐人准备醒酒汤,好一通忙乱。莲衣喝了醒酒汤,感觉好些了,小侯爷十分自责,说是不该让她再饮,命人带她去厢房好好休息,无奈莲衣执意不肯。
到了最后,自然是吩咐人原样把莲姑娘送回去。
莲衣昏昏沉沉地坐在轿内,心想:幸亏我吐得及时……
不料,她经过琼州最大的酒楼春风楼的时候,无意中掀开轿帘,忽然发现一个白衣男子搀着一个白衣女子,形色匆匆的走进酒楼……她迷糊中打了个突儿:不对,那不是古琴师和白芷白花魁吗,怎么,他回来了???
下一刻,她酒意涌上,又迷糊起来,心里却道:回来也不先来见我,却去见那个什么花魁,摆明了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