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章一烧起来,就来势汹汹,面色潮红,呼吸急促,手还不由自主地抽动,把莲心可给吓坏了,想找温度计来测量,哪里有啊,想找退烧药,更是只能挠墙——这可是在古代!
无奈,她只能采用最保守的办法:物理降温……此刻,她也顾忌不了许多了,解开琴章的衣服,就用兑过开水的酒,分别擦拭他的额头、耳垂、腋窝、腿窝、心口、后背、脚心……而且是不停的,反复地擦……尽管中间,因为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颀长、白皙而撩人的身体,而禁不住有些脸红心跳,心想:他醒了会不会要自己负责啊?
但是,纵然她很努力,抹酒抹得她手酸颈疼,热度也只是稍微降下了一些,过了一阵,又重新热烫起来,而且,琴章不禁微微抽风,还烧得呓语起来,一个劲地挥着手说:“莲衣,你不要走,我真的,好喜欢你……为什么,你给我离开,我的心,却在,别人身上……莲衣,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我或许无能,或许蠢笨——可我对你的这一颗心,是任何人也无法比的吧——莲衣,我可以为你死;也可以为了你,不要什么高贵浮华,埋头生活,兢兢业业……莲心,你答应我好不好……你,你不答应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说着话,他蓦然坐起,又蓦然倒下,两行清泪,缓缓地涌出眼眶……
莲心见他烧到这种程度,心里还苦苦地恋着自己、痴痴地求着自己、哀哀地等着自己——她再也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说:“凤鸣,我明白,我都明白——只要你能醒来,我,我……”她终于说不出要怎样——
嫁给他吗?
诚然,最初的时候,两人志趣相投,他又俊美多情,对他是不无好感!
但是,这好感似乎始终不太够;后来自己不顾一切要救他,也只是因为感激他对自己付出太多,不忍心他为自己送命——似乎,也再次为他的痴情动摇……
只是,应非远的死讯,让她明白了:什么是不可承受之轻!
而此刻,她一样不忍古琴师为自己所苦,又对自己如此痴情——可是,她怎能?
一时之间,她心如刀割,心乱如麻;再看看古琴师烧得通红的脸,终于忍不住用嘶哑的嗓音喊:“来人啊,快去请郎中,不,快去请莫神医,就算用抬的,也要把他抬来——要快,一定要快,不然……”古琴师也许就烧傻了!她急忙又去找酒,找水,不停地为他擦拭——“老天,你千万不要有事啊!”
还好,半个时辰以后,莫神医就坐着马车,匆匆忙忙赶到了。
由于这里的门槛高,他几乎是被人抬着进来的,但是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并没有什么不悦的表示。
一进来,他略微查看了一下琴章的情况,见他手微微发抖,就让下人快快准备热水,好让他泡浴——自然,这是在下人的帮助下才能进行的!
同时,他拿出一些菩提花,让人拿来一杯沸水,加入其中,让病人趁热喝——说,这可以帮他排汗,退下热度!
过了一阵,莫神医又检查了一下他头部的伤口,让人敷上药,包扎好,然后嘱咐莲心:“将等量的干百里香、菩提花及洋甘菊混合,放入沸水,浸5分钟,过滤并趁温的时候喝,一天数次。……还有,病人明显受了刺激,不妨多安抚他,醒来也千万不要再刺激他——告辞!”
“啊,多谢,多谢神医!”莲心已经感激涕零了。
“又是神医——实话告诉你,任何一个郎中,都会这么处置的——不过是我刚好在家……莲姑娘,天快亮了,你如果想他尽快好起来,就去早点休息——这里交给下人就好!”莫神医本已推着轮椅走出两步,却蓦然回首,淡淡地说,凝注莲心的目光,分明带有关切之意。
“大官人,莲心省的。”她起来施礼道。
“以后,就当我是朋友吧——叫我云琛!”他说着,微微一笑,冷峻的脸好似瞬间解冻一般,无比动人。
莲心不禁心里一暖:“好。”
“告辞!”他说着,径直推着轮椅离去。
莲心等第二种草茶泡好,又看着琴章饮下,身上渐渐发汗了,才吩咐下人,一会用干布巾给他擦去汗,小心照看,才自行离去,饮了一些水,稍事休息。
过了半个多时辰,下人就来禀报,说是“谢天谢地,公子的烧退了,请姑娘放心!”
莲心这才放心地到榻上歪一下,她这时才觉得倦意涌来,有些支持不住了!
睡了大约一两个时辰,下人来报:“姑娘,公子他醒了,见你不在,以为你走了,正嚷嚷着找你呢!”
“好的,我这就过去!”莲心一听,又惊又喜,又忍不住嗔怪:这人真傻,又犯起痴病了!但只要他醒来,那真是比什么都好;万一他再有个闪失,莲心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这才感觉到:原来,不知不觉,古凤鸣已经在她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一席之地。
“莲衣,莲衣,你在哪里?”
她匆匆赶过去,果然听见琴章正用嘶哑的声音叫喊,她顿时心中一热,急忙走到床前——“琴哥,我在这里……”
“莲衣,你没走就好,没走就好!”琴章激动地起身,将她拉在身前——
“琴兄,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离开呢?”我楚莲,还不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这句话,却是她在心里默默说的。而后,她不知不觉地挣脱了一些。
琴章似有所觉,只是握着她的手,闭上眼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