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空中的启明星一闪而过时,萧黎在案上惊醒。阴风从封的不严的窗棂中渗进,引得她阵阵惊寒,不禁打了个哆嗦,披风从背部划落,寒意更甚。恋恋的,不舍的睁开疲惫的睡眼,环顾四周,一片肃杀的雪白————白绫、白帐、白柱……甚至连滑落在地的披风和自己现在穿着的衣服都是白的。
哦,原来自己还在灵堂啊!
从恍惚中回过神,萧黎自嘲的一笑。
昨日为父皇守了一整天的灵,腿现在还酸疼呢……
日煚国守国丧的规矩,本应由继位的太子在灵堂守丧七日,其他子嗣在守灵的最后三日一同在殿外跪拜守灵,可现在,能为老皇帝守灵的就只剩萧黎一人,也不知道是可悲多一些还是可笑多一些。总不能指望一个傻子乖乖的跪在灵堂为他守灵吧。想到自己该称之为弟弟的那个傻皇子,萧黎心中莫名升起几种不同的情绪————同情、厌恶、仇视……交织在一起,异常叫人烦躁不安。
想起那日朝堂之争后,自己按例接见了他。哪知这孩子不哭不闹,甚至连半点表情都欠表露!
这哪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现!
萧黎心里惊诧犹疑,暗自打量着他,只见他眸中瞳孔涣散,眼中无神,神色怔忪,呈木然之状,细看之下,简直没有半点生气。这时,拉瓦才在身后低声禀报着……
原来,云德妃怕小皇子在朝堂之上失仪,竟喂了他“云梦”。“云梦”虽不是至毒之物,却能使人神智全无,呆若木偶,极为伤身,过量的话极有可能有生命危险。
哦,原来是亲妈喂的□□啊……
萧黎无语了,饶是萧黎这些年看惯了宫中争权夺势的戏码,依旧震惊了!
想起地牢中哭得梨花带雨的云德妃,是那么的悲惨凄切,有些事,还真没法理解,没法说呢……萧黎冷笑。
就像现在自己,人在这为父皇守灵,心却不知所踪……
呵,父皇,父皇,与父亲终究不同!
沾了个“皇”字,就不会“亲”!
沾了个“皇”字,又怎会有“亲”!
就算父皇生前如何宠爱云德妃,为了日煚,纵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为了一个“国”字,不还是当舍必舍吗!自己还曾将他当做一个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还真冤枉他了呢!
国家国家,先国后家!
呵,帝王之业,岂容得半点柔情!
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白袍,挽了挽袖口,萧黎收起嘴角的冷笑,优雅的走出后殿,毕竟礼还要守,孝还要装……因为这点小事,落个“不孝”的口实给那帮大臣,可就真不值了!
本想呼唤宫人备水梳洗,刚要开口,就忍住了,这样更好……更显孝!
重新跪在老皇帝的棺椁旁,看着随风舞动的白幡,虽然面露疲惫之色,但萧黎心中一片空明。看着早早就来参拜先帝的重位权臣,就知道,今天又该上演的戏————君臣同心、父女情深!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演吧,演吧,这帮老奸巨猾的老滑头,早晚有收拾他们的时候……
那时候,就该是自己迈上真正权力顶峰的时刻,就是自己可以踏上征程的日子……想到这,萧黎柔柔的起身,迎上了踏入正殿的老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