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宫殿,熟悉的皇城,也是熟悉的坟墓。
萧黎站在皇城的最高点上,冷冷的笑着,看着。这座千年的古城作为自古以来的都城从未失去过它的繁华与喧闹,即使是刚刚结束内战,亦是如此。
萧黎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和子叶见面,而是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站着,看着,努力的追寻着,期盼着,绝望着。她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理智的,所以她不想见那个什么时候都能保持着绝对理智的男人,即使他能给自己最准确的建议,可自己更怕他会劝自己放弃。可是该面对的总得面对,她不找他,他也会找来。
“陛下,”果然,当身后响起熟悉的男子声音时,萧黎有些恍如隔世,瞬间失神,不想回头。
“陛下,”就在萧黎以为这个男人已经熟知了自己的心思,会劝谏自己的时候,她已经被紧紧的抱住,即使是在背后,她也能感觉出他压抑不住的微微急促浅乱的呼吸,“您终于回来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萧黎一时间想哭,从来没有奢求过能得到这个男子清晰明确的爱言或宣誓,竟然在这个时候让自己听到了,呵呵,自己该高兴吧,该回过身去也紧紧的抱住他,告诉他,自己在这两个月间所受的苦和心底的疑惑,可是,她说不出……她无法在亲眼看着拉瓦被万箭穿心后依然平静的对另一个男子说“我爱你”,然后享受虚假的幸福……所以她没有回头,只是任由苏子叶抱着自己。
“拉瓦死了,”好久好久,萧黎清晰地吐出这句自己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她平静的说道,“也许你认为现在不是好的时机,或者作为帝王,我该先考虑如何坐稳位子,但,我只说一句,我要出兵灭了星烁,立刻!马上!”
感觉着萧黎微微颤抖的双肩,苏子叶将她抱得更紧,这次出去,怀里的女人又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拉瓦,那个男人,对于她来说既是亲人又是爱人,她,又痛了一次……他心里哀叹了一声,静默半响,突然道,“子叶不会阻止您。”
“您愿意以天下为赌注赌一次,子叶就陪您好了,无论输赢,子叶会陪你走到最后。”
萧黎一震,抓住了苏子叶环在自己腰上的手,那手,暖暖的,一点都不像是带病之人,倒是自己的手,冰冰的,冷冷的……
“你的手受伤了……”下一刻,苏子叶翻过萧黎的纤纤玉手,看到了曾经没入血肉的伤痕,就像是看到了萧黎此刻心里的忧伤绝望,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温言道,“我们走吧,让我为你包扎伤口。”
萧黎微微一点头,跟着苏子叶走进宫中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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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安慰的温言,苏子叶只是和萧黎说着她不在时的种种事情以及京都的现状。
喻家算是彻底的垮了,喻凌在宫里,已经被软禁,倒不是苏子叶心狠,只是这样重要的人质实在马虎不得,以至于到现在也不敢疏于防范。但由于喻老将军最终倒戈相向,喻凌倒也没吃什么苦,至于喻家其他人,喻剑后来见所图不成,自刎于战场,喻夫人等家眷都被迁回喻府内严加看管。
苏子叶细细的跟着萧黎说起这场内战的前因后果,当然也就少不了这位喻夫人的角色。部分大臣也投靠了喻家,其实也不怪他们,要是没有喻老将军的倒戈一击,胜负确实难判,这就难免会让人押错了注,上错了船,苏子叶询问着萧黎的意思,他倒是想绕过这些人,毕竟国内的稳定才是作穏皇位的基石,不过他只听到了萧黎淡淡的一声“杀。”也就不劝谏了。
后来,萧黎从苏子叶那听说,于灵并没有事,伤也早就养好了,“那孩子很是忠心,武艺虽暂时不足以保您周全,但日后足堪大用。”萧黎一垂眉目,思索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就要见于灵。
“于灵见过陛下。”曾经甜甜糯糯的小猫竟也长成翩翩少年了,不过萧黎可无心留意这些。
“那日你拼死护着朕,难为你了。”想起那日这个比自己还年幼的少年郎像他一样守护了自己,萧黎语气渐渐和缓,带上了几日来少见的和朗。
“不,”于灵一垂首,“是于灵没有保护好陛下,让陛下几经周折险些丧命,于灵愿意领罚!”少年低着头,说着的是和其他人一样的话,但萧黎却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淡淡的暖意升起,她一笑。
“你这孩子……”
“我不是孩子!”萧黎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于灵仿佛是下意识的反驳着这句话,当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和萧黎说话,有些赧然,也有些固执,一瞬间抬起的头再次低下。
“好,你不是孩子,”萧黎想了想,轻声附和了于灵这句话,灼灼的望向他,“你保护了朕,朕想封你做将军,为朕去办一件事,你愿意吗?”
“于灵愿意!”几乎是想都不想的脱口而出,随后又有些犹豫的偷偷看向萧黎,“可是,于灵更愿意做您的专属暗卫守护您!”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萧黎眸光一聚,下一刻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庄重,“朕封你的这个将军,可不是个好差事,朕要你替朕杀人,不是亲手,但却很多,你怕吗?若是你不愿意,朕也不会强求你,你毕竟救过朕。”
“于灵愿意。”杀人吗,他不在乎,只要是为了她。
“那好,你先下去准备准备吧,这次的路途不会太近。”三哥虽然不会背叛自己,但萧黎怀疑他是否会一丝不苟的执行自己的命令,自己需要一双眼睛,替自己看着血洗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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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君,也就是三哥,正在行军途中,其实这场战争毫无悬念,他一定会赢。这倒不是三哥自诩自己兵法如何高明,如何会领军打仗,因为实力的悬殊在那摆着,萧黎几乎将除护卫京都的所有的大军都派来了这里,交到了他手上,不想赢也难。
其实三哥知道,萧黎肯将这么多兵交到自己手上,并不是这么信任自己,不然也不会派来这么个少年做自己的眼睛……只是陛下手中握着让所有幽豳之士不得背叛的筹码,而且萧黎向他许诺,这次之后,除了幽豳死士,她会放了所有幽豳遗民,让他们与日煚溶为一体,不分彼此,他也相信陛下确实会这么做,因为拉瓦……
日煚摆明了是要灭掉星烁,金泽作为与星烁交战的敌人,自然没有化敌为友的必要,相反,一向热衷于吞并他国土地的金泽,又怎么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只想着趁此机会大举进攻,这样一来三哥这的战事就更加的轻松了……
当真的破城而入的那一刻,三哥有些惶然,这感觉并不只是在为拉瓦大哥报仇,还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让他更加的不快,这感觉就像是他是金泽的将军,正在侵略着自己的国家。或者说,自己在扮演一个强大的角色,欺凌无辜与弱小……无论哪种,他都不好受,所以屠城的命令在进城后的第二天也没有下来,只是将袭击萧黎的将官严加拷打。
“将军,您忘了重要的事了吧!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若是雷霆震怒,牵连无辜可就不好了……”少年果然旁敲侧击,可他说的也是事实。
想到首领惨死的样子,想到拉瓦火葬时都无法拔下那么多的箭矢,只得让他带着那么多的箭矢火化,三哥咬了咬牙,吩咐着将官,没有别的多余的话,只有一个字,“杀!”
本来以为噩梦已经结束,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噩梦的开始,血腥和冷酷,萧黎和自己初时见的简直拍若两人,就好像那个为无辜遭受战火的孩童涕泪的女子从来没有存在过……萧黎下达的命令是所有攻下城池,鸡犬不留。这就意味着,他们每攻下一座城池,那里所有的无辜百姓就都会死……三哥的手都有些抖了,可是陛下派来的少年却依旧言笑晏晏,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他的使命,就像是替萧黎看着这一切,咀嚼着血与泪。
当屠杀降临到第三座城池时,三哥再也不能无动于衷的下达屠城的命令,他委婉的告诉派来的少年,他会将此事禀呈陛下,力劝陛下收回成命,可那个少年只是轻轻一笑,说,“来不及的,将军,若是您耽搁了命令三日,在京都某处的那些人就会死去一部分,等陛下收到您的信,就算听了您的建议,那些人也会无辜枉死……”
这一刻,他算是看透了,陛下压根就没有给他丝毫劝谏的机会,也可能没有给任何人……
残酷冷血的名声传开了,可三哥碰到的不是殊死抵抗,而是看着星烁守军节节的败退,他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一切,即使是胜仗也欢喜不起来,他阻止不了这一切,那么就尽量的拖延吧,休整军队三日,阻止不了结果,至少也能让百姓们多逃走些……
作者有话要说: 偶明天不出家门了~~一直码字~~码到完结为止~嘎嘎~~偶要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