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学院被戏称为“京城四小”之一,面积只有一百多亩,比一个中学大不了多少。但是环境非常不错,还有一泓碧波荡漾的湖水,光这点,就令孙兰心很满意了,作为一个南方妹子,天生对水是怀有亲切感的。
大家怀着好奇的心情参观完了女院,开始商量第二天的行程。何菊英送女儿来北京上学,当然也是想顺便参观北京的著名景点的,她想去□□看升国旗,除了常醒,其余人都没去看过,于是大家便商定好明天一早去看升国旗。
既然要看升国旗,住学校就不太方便了,因为都是凌晨三四点就过去了,宿舍不可能这个时间给开门。孙兰心说:“我妈今晚正好去住宾馆,陶醉和我一起去吧。”
陈一帆看着常醒说:“那我们几个也在外面对付一晚上得了?”
常醒说:“不用住宾馆,我有地方去。”
于是常醒将他们带到了二环一个比较新的住宅区,领他们进了一套装饰一新的公寓里。一进去,大家都有点被震惊到,陈一帆忍不住惊叹:“常醒,这谁的房子?装修得这么阔气。”其实房间的装修也不是多么豪华,只是风格比较简约雅致,跟当下流行的装修风格比较起来就显得高雅了。
“我的。进来吧,不用脱鞋了,我这屋子也没怎么住,灰尘有点重。”常醒进去,将家具上的罩子掀下来,这房子是98年暑假买的,上大学后才装修,前阵子搞完军训后才过来住了两天。
“哇塞!你都已经在北京买房了?什么时候买的?”陈一帆惊讶不已。
“买了有一阵了,我觉得以后多半是要在北京工作的,所以就先把房子买了。你们有钱的话趁早买吧,以后北京的房价绝对涨得不能看。”这是事实,他买这房子也才两千出头一平方,工薪阶层这个时候咬牙拼一拼,还能买得起,再过十几年,工薪阶层就望尘莫及了。
陈一帆笑了:“开玩笑吧,我们哪来的钱买房子啊。”
“你现在肯定买不起,叫你家里买啊,这叫投资。我这房子买的时候两千多一平方,现在这个小区的房价已经涨到四千多了,翻了一倍。”而且这远算不上高价。
他这话让一屋子人惊叹不已,尤其是何菊英,她粗略算了一下,这房子差不多一百平,也就是说赚了二十万,可一般人哪拿得出二十万来买房啊,工薪阶层是不可能买得起的,只有做生意的人才买得起。
“投资房产还真是赚啊。不过我家里也没钱。”陈一帆耸耸肩。
陶醉仰头看着客厅天花板上造型别致的灯,又四顾着房里的摆设,说不惊讶那是假的,以前在上海的时候,常醒就提过让她爸妈攒钱在上海买房子,她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因为知道她家买不起,没想到常醒已经付诸行动,在北京买好房子了。
邹洋说:“你说现在北京的房子三四千一平方,而一般人工资也就是几百,好一点的上千吧,一年都买不了几平方,那谁买得起房子啊?”
“都是先交首付再月供,不然谁一下子拿得出那么多钱来。”常醒说着推开房间的门,“我这里只有两个房间有床,三个人住一间会不会太挤?”
陈一帆往沙发上一坐:“沙发这么宽,躺两个人都没问题,我睡沙发好了。”
孙兰心看了一下客房,说:“这床够宽,醉醉我们三个人挤一下应该可以,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两三点就得起呢。”
陶醉倒是不介意三个人挤一张床,但是她介意没办法洗澡换衣服,所以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回学校一趟。常醒听说她要回去,便说要回去拿手机充电器和相机,陪她一起回去了。
陈一帆见他们要走,想跟上来,被常醒请求留下来陪阿姨,毕竟那三个人都是才来北京,对北京一点都不熟。陈一帆看着常醒一脸控诉,明明他才是主人,为什么留下来的是自己?不过常醒要回学校拿相机,这个理由够充分。
陶醉回去洗了个澡,跟室友说了今晚不回来住。被张莎莎拉住:“不会吧?你们进展这么快,这就一起过夜了?”
陶醉看她一眼:“你想什么呢?我同学过来报到,她妈妈想看升国旗,我们明早两三点就要起来,所以今晚要在外面住了。”
“女同学?”张莎莎问。
“对,我闺蜜。”陶醉才不会告诉她今晚自己住在常醒家里,否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好吧,注意安全。”没有想要的八卦,张莎莎满脸遗憾。
这是严格意义上第一次在外留宿,陶醉很兴奋,本来以为能和兰心促膝长谈,结果她们母女倒头就睡。她们昨晚在火车上度过,今早才赶到学校,又忙活了一个白天,此刻已经极其疲惫了,甚至都打起了呼噜。陶醉被母女俩此起彼伏的呼噜声震得睡意全无,想出去看看,但陈一帆又睡在了客厅里,她不想和他单独相处,陈一帆的意思太明显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然而人躺太久不睡,膀胱是极易满的,陶醉不得不起来去上厕所。她出来之后,客厅里已经熄了灯,只有卫生间还留着一盏小灯。陶醉轻手轻脚上完厕所出来,就听见一个压低了的声音说:“你还没睡呢?”
陶醉收住往前迈的脚,扭头看向沙发,怎么是常醒睡在那儿?她轻轻走过去:“怎么是你睡在外面?”
“他们是客人,当然不能让他们睡沙发。都十一点多了,你怎么还没睡?”常醒坐了起来。
陶醉说:“兰心和阿姨太累了,睡觉打呼噜了。”
“吵得睡不着?那就睡外面吧,沙发上还能睡一个人,我把沙发放平。”常醒说着起来放长沙发的座椅。
陶醉忙说:“没事,反正一会儿就起来了,没多久了。”
“能睡多久就算多久,明天还要去逛故宫呢,肯定会累得够呛,你不睡觉怎么行!”常醒还是将沙发放平了,“睡吧。”
陶醉没再坚持,便起身回房间拿来毛毯和枕头,看了看,将枕头放在了常醒头部那一端,总不能将脚挨着他脑袋放。躺下之后,陶醉紧张得心怦怦跳,这是除了上海坐火车回来那一次,他们睡得最近的一次,常醒的脑袋就在附近,抬手就能摸到,静下来,还能听见他的呼吸。
常醒听见旁边没有了动静,说:“晚安!”
陶醉轻轻回了一句:“晚安!”便闭上眼睛,缓缓深呼吸,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陶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很快就入了睡,而且一直到闹钟响,她才被惊醒。睁开眼,客厅已经亮起了灯,常醒已经起身离开了,陈一帆坐在沙发上,神色复杂地看着陶醉:“常醒那家伙昨晚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啊。”陶醉有些尴尬,尽管她和常醒之间是清清白白的,但在外人看来,差不多也是睡在一起了。
“你也太大意了,怎么能够随便和男生睡一起呢。”陈一帆非常严肃地说。
陶醉说:“没有睡一起啊。不是不同的沙发吗?”
“你就不怕他变成狼?有颜色的那种。”陈一帆说。
陶醉露出窘迫的表情:“他不会的。而且这里是客厅。”她还是信得过常醒的,更何况他也未必对自己有兴趣。
“那是你太不了解男人了!”陈一帆严肃地教育她,“以后不能随便和男人单独在一个房间里,尤其是睡觉的时候。”
陶醉笑着点头,没有出声,心说肯定不会单独和你待一个房间。
这时孙兰心母女起来了,兰心打着哈欠说:“你们都起来了?这么快!”
陶醉赶紧掀开毛毯起来:“我要去刷牙了。”
大家都赶着洗漱出门,兰心母女也没有问她晚上睡哪儿去了。天还是全黑的,他们收拾好出门打车去□□广场,凌晨的长安街并不空旷,车辆还不少,司机说都是赶着去看升国旗的人。他们到了地方,已经有人在排队等候了。常醒有经验,领着他们找地方站好,这样才能近距离看见升旗手和仪仗队,并且看到整个升国旗的过程。
每天早上,无论严寒酷暑,来这里看升国旗的人都人山人海,来得迟一点,就只能站在人群之后看人头了,所以为了近距离看升国旗,早起是非常有必要的,总好过早起了还没看真切。
日出之前,矫健英挺的旗手和护卫队都出来了,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一个个英姿勃发,简直是世界上最帅的人。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也有了一些推搡,毕竟后面的人都想亲眼目睹战士的风采。陶醉被挤得贴在了栏杆上,突然,陶醉只觉得身后压力一减,整个人都感觉轻松多了,她回头一看,刚刚还站在自己旁边的常醒已经站到她身后去了,用胳膊和身体给她围了一个保护圈,将刚才还在推挤她的人摒除在了他身后。
陶醉仰头冲他甜甜一笑,常醒用下巴轻磕一下她的头顶:“快看升旗。”
陶醉的心狂跳不已,看着迎面而来的仪仗队,她的全身血液都在沸腾,脸脖子根都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常醒的动作,还是英俊潇洒的仪仗队。
没有人注意到常醒的动作,陶醉木木地看完了整个升旗仪式,魂儿都在飘飘悠悠的,没回到腔子里,常醒那样到底是无意识的还是有意的呢?孙兰心母女从仪仗队出来就在惊叹,何菊英手里的相机就咔咔没停过。升旗结束了,何菊英还兴奋不已,和女儿在讨论哪个士兵最帅。陶醉第一次从中年女性身上感受到少女心,原来少女心是不分年龄层次的。
知道国旗护卫队的士兵退场,孙兰心还意犹未尽,说:“我算是理解我哥的执念了,穿制服的男人果然是最帅的。”
邹洋在一旁说:“环卫工人也穿制服。”
孙兰心扭头看他一眼,说:“环卫工人也帅啊,为人民服务的人都是天底下最帅的人。”
“女人真是善变!”邹洋摇头啧啧感叹。
孙兰心不满地抗议:“我哪里善变了?”
陶醉很想给孙兰心正名,兰心才不是善变的人,她暗恋邹洋六七年了,可一直没有变过。
看完升旗仪式,大家开始拍照留念,跟国旗、人民英雄纪念碑、□□城楼、人民大会堂等合影。孙兰心挽着陶醉的胳膊,对常醒说:“给我和陶醉拍一张。”
她俩合完影,陶醉又说:“邹洋过来,我们三个老同学合个影。”拍照的时候,她故意让邹洋站在孙兰心旁边,让他俩挨着。
孙兰心拿着妈妈的相机,拉过陶醉和常醒:“给你俩拍个。”
陈一帆凑过来:“还有我,一起拍。”
孙兰心跺着脚:“陈一帆你等一下,晚点再给你们拍合照。”
陈一帆赖着不走:“三个人拍是一样的啊,赶紧拍吧。”
孙兰心只得不情愿地给他们拍了一张。
吃了早饭,他们又去排队买票参观故宫博物院。故宫值得看的地方很多,当然也少不了拍照留念,孙兰心终于找准机会给陶醉和常醒拍了合影,陶醉以为常醒会不太愿意,没想到他很配合,只要陈一帆不来捣乱,他俩的合影基本能成,所以还拍了好几张。
陶醉投桃报李,也找到借口给邹洋和孙兰心拍了合照,总算让孙兰心如愿以偿了。
这一天玩得非常尽兴。到第二个周末的时候,几个人又结伴去了颐和园,还别说,北京的旅游景点绝对都是值回票价的。
然而到月底一算账,开学后第一个月,陶醉的花费达到了四百五,严重超支了,这样下去可不行,下个月还要买羽绒服呢。所以接下来不能出去玩了,还得想办法找份家教才行,最近她已经开始适应专业课的全英文教学了,可以抽点空去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