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暗河（2）
白灵的家里收拾得很干净。
这是一间小公寓,进门就能看到底，虽然小，但东西更少,基本没有任何杂物堆积,而且也没有高过脑袋的柜子。
屋里阳光充足,有个小阳台，阳台还养了几盆花。
更重要的是屋里还有只猫。
原本白猫已经朝他颠着步子跑过来了，谁想看见后进门的闻声,猛地顿了顿,然后拔腿就跑。
林之下回头看她,“它很怕你。”
闻声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也很怕它。”
“……”他没看出来。
林之下换了鞋子又在门口看了一眼,“闻声……你弟妹的眼睛是不是不太好？”
闻声点头,“怎么看出来的？”
林之下朝放在门角的那根盲杖看了看，闻声明白了。
一会白灵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微微笑着，“来的真快，外卖还没到。”
林之下忙走了过去,“你好,我叫林之下。”
白灵笑了笑,“你好，我叫白灵。我的眼睛不太方便,做不了三人份的菜,但我们楼下有家做家常菜的餐馆很干净，菜也很好吃，所以点了他们的菜，一会就送上来。”
“嗯嗯,我对菜要求不高，打扰了。”
“你先坐吧。”
闻声听着他们客气又不算尴尬的开场白，有点意外。
不过细想林之下跟谁都不尴尬。
白灵也是，对谁都温和。
两个温开水碰头，那也不会变热变冷。
林之下接过白灵倒的水，见闻声已经坐在沙发上。
她的姿势很随意，看得出来很放松。
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得出来——这里是闻声的家。
他刚坐下就发现沙发边上冒出个小脑袋，那只白猫正探头看他，似乎想要靠近。
林之下朝它伸手，“你想跟我玩吗？”
小老虎警惕地看了看闻声，恰好发现她看自己，“喵”地一声蹦了起来，直接跳进林之下怀里，扑了他满怀，像是找到了庇护所。
闻声意外了，“凭什么它这么亲近你？”
林之下笑问，“为什么它不能这么亲近我？”
“它胆子小，还凶，平时快递员外卖员在外面摁个铃它都得喵喵叫。”
小老虎已经舒舒服服地在林之下腿上盘起了身体，一脸惬意。
林之下说，“我从小就跟动物相处得好。”
闻声想了想辛巴的事，这个说法成立。
说起来……在游戏里过了那么多关，好像也没碰见过什么猛禽袭击。
巧合？
楼下的饭菜很快送了上来。
没有用外卖盒，都是碟子盘子，连汤都是直接端了瓦罐上来，在桌上摆好后还真的有种自己家做的家常菜的感觉。
林之下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和闻声正式一起吃的第一顿饭，但无疑感觉很好。
吃完饭白灵就收拾碗筷，闻声要搭把手，白灵就把她拦住了，“你别又摔破人家的碗。”
——看起来前科不少。
林之下笑了笑，闻声偏身看他，“你会洗碗吗林之下？”
“不会，家里的碗都是我爸洗的。”
“那你还笑我。”哪里来的胆子？
一会白灵笑着说，“那林先生你要学一学了，闻声她做家务不行，特别差劲。”
林之下立刻应了一声，闻声说，“瞎应什么。”
林之下反应过来，也笑了笑。
闻声说，“我们先走了，我晚点回来。”
白灵忙关了水龙头出来，“这么急。”
闻声说，“林之下的手机从进门到现在就没停过，单位催了吧。”
林之下看看她，他都调静音了，还把手机翻了个面，每次来信息也就只剩屏幕四边亮一亮，闻声的观察力未免太好。
闻声说，“我开车送他过去，等会回来。”
“好。”白灵送她到了门口又说，“你去看闻言了吗？明天我们一起去吧。”
闻声顿了顿，“今天你没有去？”
“没呀，这几天都没有，想着等你回来一起去。”
闻声顿了顿，那个地方，除了她和白灵，只有一个人知道……
她点点头，“那明天我们一起去。”
等从电梯里出来，林之下上了车后问，“我记得你说花是白灵送的，那这么看起来不是？”
闻声握紧方向盘，好一会才说，“大概是我妈。”
林之下微微睁大了眼，不得不说他很意外。
但又很高兴。
闻声不但带他去见了她的弟弟，还见了弟弟的女朋友，现在还跟他提起她的妈妈。
虽然看起来感情不太好的样子。
闻声把林之下送回单位，就自己开车回来了。
她大致猜到现在有谁在她的家里了。
闻声打开门，客厅里果然已经坐了一个人。
她走过去拉开窗帘，屋里立刻明亮起来。她转身看着宋玉说，“你去看了闻言？”
宋玉说，“是。”
“那你来这里是来看闻言的，还是来找我的？”
“都有。”宋玉盯着她，“你不该动手。”
闻声笑了笑，有些不屑，背对窗户的她几乎整个正面都被阴影笼罩着，这一瞬间让宋玉有些出神。
“你不是应该感到开心？b级里最优秀的狙击手完成不了的事，被我一个门外汉做到了，您还要继续对我失望吗？”
“你坏了规矩。”
“我不是k营的人，谈不上什么坏了规矩。”
宋玉心平气和说，“好，一条人命而已，也不算什么，妈妈不生气，如果后面有什么事，妈妈会替你收尾。”
闻声默了默说，“谢谢。”她又说，“说完了？”
宋玉叹气，“你一直恨妈妈，妈妈知道。只是你弟弟的死……你真的要把错全都怪在我的头上？”
闻声不由笑了，“不然呢？如果不是你让他去参加游戏，他怎么会去？你想要得到无尽的权力，那你自己去啊，为什么要让弟弟去？为什么要让他去？你明知道他不适合那种游戏。”
弟弟太善良了，他根本就不适合那种吃人的游戏。
她明白，白灵也明白。
但她们都阻拦不了他。
因为弟弟很爱妈妈，她答应他，如果他能通关游戏，那她会离开k营，当他和白灵的证婚人，以后都跟他们一起生活。
等闻声知道的时候，从国外赶回来，弟弟已经被选中。
闻言接受了恶魔的召唤。
只为了完成妈妈的心愿。
闻声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她不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宋玉，是，弟弟的死就是你的错，是你的野心毁了他。
弟弟至死都不恨你，但这不代表我不恨你。
宋玉缓缓走了过去，轻轻摸闻声的脸，“你知不知道你跟你弟弟最像的地方是哪里？”
闻声没有说话。
只是冷冷看着她。
“眼睛。妈妈只要看到你的眼睛，就会想起你弟弟。妈妈不想失去唯一的孩子了，声声，退出游戏吧。”
“那妈妈你忘记了，一旦进入游戏，就无法退出了，除非死。”
“消极应战吧，只要他们知道你没有斗志，就不会再盯着你了。”
“我办不到。”闻声盯着她说，“这是救活弟弟的唯一办法。”
宋玉眼神顿时疲倦，“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也死了，妈妈怎么办？”
闻声笑了笑，“妈妈什么时候把我们当成你的唯一了？”
宋玉愣神
“我们不是你的唯一，即使我也死了，你也不会来参加我的葬礼。”
她对母亲没有来参加弟弟葬礼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她知道弟弟远比她要更敬爱这个妈妈。那个小跟屁虫最大的愿望，就是能跟妈妈和姐姐住在一起，像个普通的家庭那样好好生活。
但这一点妈妈从来都做不到。
他们的童年记忆只有搬家、寄宿、辗转、隐藏。
无尽的危险还有不安一直环绕着他们。
可即便是这样，弟弟还是很爱妈妈。
不惜为了满足她的野心而进入那个危险的游戏。
妈妈是自私的，弟弟也是。
那现在的她也是。
就算她真的死了，她也不会后悔。
她要救活弟弟。
似乎是意识到女儿的决绝，宋玉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声声，妈妈错了。”
“放手。”
被甩开手的宋玉愣了愣，“你说的对，你确实不是妈妈的唯一，但谁说不是唯一就不重要？你很重要，妈妈不想你死，妈妈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了，妈妈后悔了，而且你弟弟也不希望你遇到危险。”
闻声沉默了很久，终于看她，“妈妈，我跟闻言最像的地方，不是眼睛。而是脾气，我们决定要做的事，谁都无法改变。”
她又笑了笑，“但我还是很开心，你能这么来劝我。我爱你妈妈，但你也不是我的唯一。”
宋玉愣神。
她看着女儿的眼神，已经明白她的决心。
其实从一开始知道她要参加游戏的时候她就明白了。
女儿像她。
一旦决定的事，就算是不择手段也要完成。
要停下来只有一个原因——死。
宋玉慢慢平复了心情，她转而盯着闻声，目光也同样犀利起来，“你弟弟已经死了，再复活也不是原来的他。”
闻声瞳孔微震，“你想说什么？”
宋玉淡声，“妈妈想说，如果你通关了，妈妈希望你许的愿望，不是你弟弟的。”
闻声刚被暖起来的心瞬间冷了，她以为妈妈变了，其实根本没有。
在她的心里，权力始终是最重要的。
让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k营，让k营一直存活下去，就是妈妈最大的心愿。
即使是亲生儿子的命也根本不重要。
闻声点点头，盯着她说，“我想，我们以后都不用再见了。”
宋玉沉默片刻，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但她知道，她们母女的关系降至了冰点。
其实自从闻言死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再也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现在决裂反而更好。
宋玉看着她，这个唯一的女儿。
至少如果她在游戏里死去，那她也不会再难过一次。
像当年一样。
——“好。”
作者有话要说： 么哒么哒，铜钱回来啦。
小铜钱现在很好，铜钱也很好，但日更的压力比较大，而且进度缓慢，所以铜钱想日更到周四然后一口气更完这卷，接着再……请假一个月，一口气更完最后一卷。
不想等的小伙伴可以等两卷完结了一起来看。
感谢没有离开的你们，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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