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霍和宁檬拎着好几个袋子回到公寓。
仔细瞧瞧，除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的是水果，其他全部是中药材。
“刚刚就想问你了，买这么多中药干嘛？”
司霍把手里的袋子全部放到桌面上，好奇问道。
宁檬切了几片柠檬，扔进杯子里泡水喝，“买来做一些东西。”
转过身，把没有加柠檬的那杯温水递给司霍。
短短几天时间，司霍觉得自己都要不认识她了。
他摇摇头，“行吧行吧，随你折腾。那我就先走了，还得和剧组那边好好沟通《无双》的事情，等后天早上我开车接你去影视城。”
等司霍离开，宁檬坐在沙发上，取出那些已经被晒干炮制过的药材。
有的直接放在鼻子边嗅，有的需要放进嘴里尝，最后一一把这些药材的药性记在手机备忘录上。
两个小时后。
宁檬看着密密麻麻记满字的备忘录，沉思：要拿出怎样疗效的药方，才能打动实力比宁家还强的豪门？
想了半天，宁檬觉得自己得先去调查一下药品市场，了解一下药品市场的需求。
老爹管理整个妖界显得那么举重若轻，到她这里，研发个药方就这么困难了。
躺赢真香。
想到老爹，宁檬就忍不住想，她爹到底能不能成为天选之子，也穿到这个世界来。
她没想过退出娱乐圈，有几个原因。
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想保证自己的曝光度，万一老爹真穿来了，能够很快就找到她。
毕竟在她穿过来前，妖界正遭遇着灭世浩劫。
如果用寻常方法无法平复这场浩劫，那到最后就需要——
需要妖皇……用通天妖力化解浩劫，以身殉世。
闭了闭眼，宁檬暂时不去思考妖界的异常。
她从桌子底下取出《无双》这部神话电视剧的剧本。
半个小时后，宁檬放下剧本。
难怪前段时间，司霍会花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帮她争取来碧落这个角色。
神女碧落，是剧中最像神仙的存在。
*
一辆黑色车子驶进影视城，停在《无双》剧组外。
驾驶座上，司霍快步走下来。
他走到副驾驶边，拉开车门。
穿着淡蓝色长裙的宁檬走下车，手里拎着剧本。
“那个人是——宁檬？”
说话的，是剧组里戏份不算少的一名演员。
他瞧见宁檬下车时，先被她的容貌晃了晃眼，仔细打量几眼才认出宁檬。
但想到最近业内的传闻，他又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说宁檬得罪了宁家，被宁家封杀了吗？
“咦，居然真的是她？”
“我还以为碧落要重新选演员，没想到还是她饰演。”
“你们可别忘了，碧落最后的下场不怎么样啊。”
“……”
剧组周围已经站有很多演员和工作人员。
这时候还没开始拍戏，瞧见宁檬，不少人都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张导和制片人也凑在一块儿说话。
不过他们聊的是饰演女一号的童寒。
张导蹙着眉，“童寒还没到吗，第一场戏就是她的，她现在还没到，上妆至少要一个小时。耽误的时间算谁的！”
如果是一线女星这么大牌，张导还能理解。
一个三线女星，就因为和宁氏集团扯上关系，就敢这么蔑视剧组的规则！
等她再大牌一些，那还得了？
制片人说：“还没到，我已经打电话去催她的经纪人了，应该很快会赶过来。”
张导脸色难看下来，“那就把第二第三场戏提前拍摄，去催一下演员，让他们尽快到位。”
他们对话时，宁檬安静站在旁边。
直到制片人离开，宁檬才上前，和张导打了个招呼。
张导转过头，脸色缓和下来。
“宁檬你来啦，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宁家在背后陷害她，张导一个普通导演自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宁檬没有迁怒张导，语气温和。
“导演客气了，我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眼睛还需要注意些。”
“好，你放心吧，到时候灯光师打光时我会让他照顾你一些的。”
打过招呼，宁檬就跟着司霍往化妆间走。
她的戏在第五场，还有充足的时间化妆。
公共化妆间很热闹。
宁檬不是主演，化妆的地方也在这拥挤的公共化妆间里。
她推开大门进去时，里面聊得火热的气氛为之一静。
不少正在上妆的演员悄悄打量她几眼，对上宁檬的视线后又匆忙移开。
靠门口地方有张空椅子，宁檬坐下，等着化妆。
“有手头没活的化妆师吗？”司霍出声问道。
剧组专门聘请来的，一个姓宋的化妆师道：“我来吧。”
她拎着自己的化妆工具走到宁檬身边。
“麻烦了。”宁檬弯唇轻笑。
宁檬之前已经拍过神女碧落的定妆照，碧落的妆容都是设计好的。
宋化妆师回想一下碧落的妆容，抽出化妆品开始给宁檬上妆。
宁檬的皮肤底子很好，肤若凝脂，不需要上太厚的粉底。
不过眼底的黑眼圈很重，需要上厚一些的遮瑕遮住。
总的来说，帮这样皮肤底子好的人上妆，心情会很愉悦。
宋化妆师动作娴熟的帮她上好底妆，“先去换戏服吧，换好衣服后再上彩妆、整理发型。”
戏服已经放在旁边，宁檬拿起来，走到空的衣帽间换衣服。
一分钟后，紧闭的衣帽间大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穿着黑色祭祀长裙的宁檬缓缓走出来。
她神情冷淡，眉间仿佛常年不化的冻雪，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冰冷神明在九天之上俯视芸芸众生。
司霍瞧见她这副神情，呼吸一窒。
宁檬扫他一眼，唇角缓缓勾起，“在想什么？”
“没什么。”司霍连忙摇头，“走吧，我们继续去化妆，时间有些紧张。”
“好。”
宁檬颔首，走回刚刚的位置坐下。
宋化妆师很快帮她上好彩妆，正在帮她整理发型。
紧闭的公共化妆间大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个面容有些凶的年轻女生站在门口，目光往里面左右打量。
很快，她指着宋化妆师。
“我们家童寒姐的化妆师今天有些不舒服没有跟组，缺个化妆师，你过去帮童寒姐化妆吧。”
宋化妆师点头，温声道：“好，稍等一分钟。”
她帮宁檬做的发型已经快完成了，只差插个发簪别个装饰就搞定。
可谁知道，这个助理好像没听到宋化妆师的话一样。
她声音尖锐，“你没听到我的话吗？童寒姐饰演女一号，她的时间比其他人宝贵多了。”
“万一耽搁了拍戏，导演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
宋化妆师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即使是一线女星的助理也不敢对她这么不客气。
她脸色有些不好，语气也重了些，“稍等一分钟。”
助理眼睛一瞪，似乎难以置信。
正要在开口，一直安安静静翻看剧本的宁檬突然出声。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第一场戏原本是拍童寒的戏份吧。睡过头一个小时，这耽误的一分钟又算得了什么？”
“毕竟童寒够大牌啊，我想就算再多耽误一两个小时，导演和制片人也不会、更不敢责怪她吧。”
轻飘飘的两句话，帮童寒拉足了仇恨。
宁檬再清楚不过，这个助理是在童寒授意后专门过来针对她的。
宋化妆师只是一个拿来打她脸的筏子。
让一个化妆师没什么，她并不介意，反正自己的时间还够。
但想要打她脸，不可能。
瞧见说话的人是宁檬，助理脸色微僵。
她正准备开口，半开的公共化妆间大门再次被人推开。
外面的风吹进室内，蹬着高跟鞋的童寒穿着红色长裙，出现在门口。
“宁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童寒一出现，公共化妆间里的气氛暗暗沸腾起来。
不少人都知道童寒和赵清韵是圈内闺蜜。
甚至，童寒能够拿下《无双》女一号这个角色，也是凭着她和赵清韵之间的关系。
所以……童寒这是过来帮赵清韵教训宁檬了？
不少人都抱着看戏的想法，视线余光落在童寒和宁檬身上。
就连隔壁男演员的化妆间，都有人专门出来看热闹。
宁檬没马上回童寒的话，她对宋化妆师道：“麻烦宋化妆师先帮我插好发簪。”
头发没用发簪固定好，她不敢随意乱动。
宋化妆师这才回过神，“好，你稍等。”
“等等。”童寒两手抱臂，好看的眉头拧起。
“我现在需要宋化妆师帮我化妆。”
“连一分钟都不能等吗？”宁檬笑问。
“不是很可以。”随后，童寒看向宋化妆师，“宋化妆师你觉得呢？”
她在给对方施压。
她的咖位是不高，但有后台，又是剧组的女一号。
如果女一号和剧组工作人员发生冲突，无论错在谁那里，最后导演都只会怪罪剧组工作人员。
宋化妆师已经拿起发簪。
听到童寒的话，她脸色有些不好，没有把发簪插进去。
宁檬自然察觉到这股迟疑。
她没有催促，只是看着镜子里，上完妆容后越发艳丽张扬的自己。
“你是赵清韵的闺蜜对吧，那你前两天有没有关注过微博？”
“我原本以为，赵清韵身边的舔狗只有宁家那五个人——没想到，你也不亚于他们。”
童寒神色恼怒，“你在说什么！”
“我这么说好像也有点儿不对。”
宁檬笑声里透出一股愉悦欢快，“你可比他们强多了。他们当舔狗，是把东西捧到赵清韵面前，舔到了最后也许还是一无所有。”
“而你舔来舔去，可是拿下了不少资源，《无双》女一号这个角色不就是这么来了吗？舔到了最后应有尽有，宁家那五个狗东西真该跟你好好学一下。”
她这话一点儿也不客气。
更不担心有人录像放出去。
经过前两天的微博骂战，她说话刚且毒的人设已经广为人知。
童寒深深吸了两口气，她察觉到周围有人在录像，没敢做出什么失态的表情。
可她明明愤怒，却依旧强压着怒火的样子，已经让脸庞隐隐扭曲起来。
“宁檬，我的资源是怎么来的，就不劳你操心了！”
“与其这么操心别人，我觉得你还不如好好操心一下自己！”
童寒说这句话，是为了给自己扳回一城。
她没想到都进剧组了，宁檬还敢这么嚣张。
可话音刚落，她就发现，那个宋化妆师把发簪插进了宁檬的头发里。
这是——站队到了宁檬那边？
插入发簪，发型就固定好了，能够行动自如，不用担心刚刚梳好的头发因为动作幅度大而松散掉。
宁檬从椅子上站起来，扭头看向童寒。
“我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呢？”
话刚说完，宁檬就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话。
“不对，我的确需要操心，不像你只需要讨好赵清韵就行了。”
童寒咬紧后槽牙。
宁檬拿起化妆桌上的琉璃碎钻夹子，自己对着镜子夹到头发上。
她拎起剧本，走到童寒身边，语气友好。
“咬这么用力，明天就得去医院打针消掉咬肌了吧。”
“我化好妆了，不是说担心耽搁拍戏，导演和制片人怪罪吗？快抓紧时间去化妆吧。”
刚走出两步，宁檬的手腕被人死死扣住。
童寒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只有她和宁檬两个人能听到。
“贱人，你给我等着。”
“会说话吗？”宁檬一撩眼皮，直接挣脱童寒的手。
反手扣住童寒的手腕，力度之大让童寒脸色惨白下来。
“你的主子都没动，你又何必急着为人出头？看来你舔得很享受啊。”
用力甩开童寒的手腕。
因为惯性，童寒生生倒退两步。
左手紧紧握着右手手腕，她额头冒出冷汗，疼到失去惨叫的力气。
甩开童寒，宁檬继续往前走。
准备轮到她的戏份了。
才刚走出几步路，身后就传来童寒尖锐的声音。
“宁檬，我们两没完！”
宁檬侧过头看向司霍，“炮灰一般都喜欢放狠话给自己找回面子。”
“实际上，他们放完狠话，距离下线的时间也不久了。”
她语气肯定，像是在说什么真理一样。
司霍嘴角抽搐。
他发现，他低估了自己的艺人。
是个狠人！
不仅嘴炮变得厉害起来，这武力值也是蹭蹭蹭往上涨。
动起手来那叫一个干脆利落毫不含糊。
*
化妆间的动静闹得很大。
张导和制片人不至于一无所知。
张导苦笑，“女一号和女三号这么针锋相对，以后剧组拍戏还不得闹腾起来。”
如果是一方强势一方弱势也就罢了，可现在这样，有得他头疼的。
他正向再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哗声，隐约夹杂着几句“神女碧落”的惊呼。
张导扭头看过去。
只是一眼，他的呼吸忍不住屏住。
黑色长裙参照了西方裙装的设计，充满蓬松垂吊感。
长裙上布满白色的符文，显得禁忌而诡秘。穿着长裙的人清冷而漠然，像极了九天之上的神明。
直到她缓缓走到张导面前，勾唇笑起来，身上才多了几分烟火气。
“张导，我是过来和你打声招呼的。你和制片人不必担心拍摄进度受到影响，童寒那边我可以解决。而且能让她拍戏时更敬业些。”
张导一愣。
宁檬这一过来，就说要帮他解决掉一件麻烦事。
看着宁檬那信誓旦旦的样子，张导也没怀疑，“如果可以当然是最好的，你要怎么做？需要我配合吗？”
“不用的，都交给我就好。”
离间罢了，还真不需要张导帮她什么。
她会特意过来和张导打招呼，也是不想让剧组的人对她心生不满。
张导脸上浮现笑容，“那成，去准备吧，拍完这一场，下一场就是你的戏份了。”
宁檬点头，走回到司霍身边。
她接过司霍递来的水，就着吸管喝了两口，很注意，没有蹭掉唇上的口红。
“还要再看看剧本吗？”司霍问她。
宁檬虽然是从央影毕业科班出身，但不是说科班出身的人演技都特别好。
她以前演技只能算合格，偶尔遇到难一些的戏份还会ng很多次。
宁檬摇头，“不用了，我把台词都记下来了。”
她好歹是魂穿，在妖界的修为虽然带回不到现代，但她的记忆力和视力，的确都比以前要好上不少。
她安静站在角落，观察着别的演员拍戏，顺便找一找感觉。
没有等太久。
张导高喊：“第五场戏的演员就位。”
*
一间上下两层的豪华公寓里。
助理西装革履坐在沙发上，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声音清冷而克制，像是初春的溪水轻轻叩击玉石。
“给我榨一杯柠檬汁送上来。”
“是的。”助理回道。
他走进厨房，把精心挑选的柠檬清洗干净，扔进榨汁机里。
汁水榨好后，一股浓浓的酸味在室内弥漫。
助理默默捂着腮帮子，觉得牙齿酸得慌，也不知道他家老板是怎么面不改色喝下这原汁原味的柠檬汁。
榨好后，助理挑了个最好看的杯子，把柠檬汁全部倒进里面。
然后，他端着杯子走上二楼，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吧。”
助理推门进去，把杯子放在男人手边，又毕恭毕敬退了出去。
门口要合上时，助理抬头悄悄打量男人一眼。
他坐在那里，就已经敛尽世间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