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天气逐渐变热,甚至颇有种七八月份酷暑的样子。
在高三学子们躁动不安的心情里,高考如约而至。
市一中身为s市的重点中学,自然是主要的高考考场之一。高考前一天,学校的高一高二学生在帮忙准备着考场,这一天的高三放学特别的早,大家都沉默着整理了书包,回家前或是互相鼓劲或是拥抱加油。
王野和何家欢早就整理好了书包,跟着白辉一起回去。
“辉哥,”何家欢总是感情丰富一点,这会儿皱巴着脸说,“你高考后要去哪个城市呀?”
辉哥成绩这么好,肯定能去b大吧,毕竟每一次模拟考试,辉哥总是稳站年级前十。自己和王野对学习的热情还是在辉哥强劲的武力压迫下,才燃起了一点小火苗。
“也不知道到时候卷子难不难,能不能跟辉哥一起去北京。”
王野将书包甩在肩上,无所谓地耸肩:“这我倒不担心,辉哥给我划出来的那些题目就已经够折磨我的了,”仿佛想到过去没日没夜去演算题目的时光,王野大热天的打了个激灵,“我爸爸看到我这些天在家写作业就够开心了。”
他拦住何家欢的肩膀:“行啦小老弟,北京那么大,肯定有适合你的学校的。”
白辉目光看向前方马路尽头显示的夕阳,绚烂柔美。六月早晨的阳光醒得特别迅速,等人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是艳阳高挂,一天都热得人不想出去,仿佛只有傍晚的夕阳才是最美的。
他高三的生活也是如此,这一年是他高中生活里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我不打算去北京,”白辉目光柔和,笑着说:“我要留在s市。”
王野和何家欢均是一愣:“留在s市?北京的大学不是更好吗?”
白辉摇摇头:“我已经决定好了。你们也别担心、不管怎么样,我们尽全力了,那就足够了。”
尽全力,去达成柳正儒的期望,他希望自己能够在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告诉柳正儒:他能做到,他的未来是充满着希望。
“对,我们都加油就好了!”
“加油!辉哥去哪我就去哪!”
少年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渐行渐远,欢笑声里,仿佛高考带来的压力和紧张感一消而散,明天还是阳光明媚的一天。
……
六月的气温,仿佛在高考的那三天里达到了一个高峰,考场内还没有空调,头顶的风扇呼啦哗啦地吹着,一点作用也没有起到似的,学生们只要稍微心情不静就容易满头大汗。
好在白辉心态稳定,加上看到卷子的那一刻,他大致观察了一下题目,便知道自己不会考得很差。
为了不让柳正儒担心,白辉坚决拒绝了他在高考这三天接送自己的请求。这几天气温高天气热,他不想柳正儒跟其他家长一样在校门口等他考完。
柳正儒拗不过他,只得暂且应下。
刚好这几天他也要忙着自己博士毕业的事情,各种交材料、填表格、毕业预答辩等事情都挤在了白辉高考的这三天里。
等到他忙好一回神,高考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两天里,整个社会都关注着高考,考生晕在考场、忘带准考证等报道层出不穷,好歹白辉省心,做事有条不紊,柳正儒也不用过多担心。
想到这,他心里颇受安慰,收拾好东西,他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等他到了学校,白辉正好考完最后一门。
……
事实证明他时间估算得很准,只是他没想到学校外面围绕的家长居然这么多,校门口也拥挤地停满了各种私家车。
无法,他只好将车停在稍远处,自己走过去。刚走到校门口,就听到校内铃声打起,过了几分钟,本来寂静无声的教学楼一下子有了人声,不少学生从考场里走出来,或是哭丧着脸或是难掩激动。
保安也开放了校门,让焦急等待、跃跃欲试的家长们进去。
柳正儒被正午的阳光刺得眼睛有些睁不开,也就没跟着家长跑。倒是周围人激动的心情感染了他,想到等下就见见到白辉,他心中不免也有些激动起来,走路也快了一些。
白辉的高考结束,意味着他的人生将要走上不同的轨迹。他将拥有新的学校,新的同学……白辉还有新的生活、甚至还会有女朋友。
在白辉那样的生活里,应该是没有自己的。
再想到白辉会在大学的校园里,在林荫道上牵着女朋友的手,俩人同吃一样小食,吃同一个冰激凌相视而笑……
柳正儒甚至觉得,他大学时看到的所有关于大学情侣的片段都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在白辉身上出现。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心中的苦涩开始渐渐蔓延,柳正儒告诉自己,只要白辉未来生活得好,那就够了。可只要一想要白辉以后会拥有自己的生活,不会再与他过多交界,他心中就不免有些烦闷和发酸。
“儒哥!“
白辉惊喜的声音从前方响起。
柳正儒稍稍睁开眼睛,就看到少年顶着一身的碎片光芒,朝自己笑得热情。天气的炎热仿佛也影响到了柳正儒,看着白辉踩着细碎的阳光向自己跑来的身影,他心中也像是热水一般沸腾了起来。
在意识到之前,他先张开了手,迎接那个朝自己奔跑过来的少年。
柳正儒整个人都被白辉抱进了怀里,他心中沸腾的那盆水,此刻也正好咕噜咕噜地冒起了泡泡。
当柳正儒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动作之后,他不免得脸上一阵发烫。这么外放的动作,还是他第一次做……
六月的风还有一丝凉意,从身侧吹来,稍稍缓解了一些柳正儒的窘迫和脸上的温度。
白辉抱着他,欣喜地左右晃动着身体:“儒哥你怎么来接我了?”他在柳正儒耳侧,轻声地说:“我好高兴。”
第一眼看到柳正儒顶着太阳在学校主道上走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可看到前方的人微微眯着眼睛,拿手挡了一下太阳,侧着脸露出精致的脸部线条时,他就知道自己没看错。喜悦将他占据,催着他朝人跑来。
“祝贺你,高考结束。”
由于白辉撒娇,俩人抱得久了一点。柳正儒看到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目光,忍着不知名的羞意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人将他放开。
白辉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跟着王野和何家欢走在一起的,他赶紧转头,就看到那俩人朝他挤眉弄眼,一副“哦~~有情况哦!”“哦~~别看辉哥在外叱咤风云,在柳医生面前居然还会撒娇哦!”
白辉懒得跟他们争辩,只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先走了。
王野捏了捏何家欢的脸,看着前方俩人相携而去的背影,啧啧摇头道:“辉哥这个人吧,没想到反差这么大。看他朝柳医生跑去求抱的样子……小胖子,那有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何家欢:“两厢情愿?”他看了看王野的表情,又试探性地补充了几个:“卿卿我我?相亲相爱?一见钟情……”
王野:“……”越到后面越离谱,何家欢说的这都是什么垃圾成语?
“走了走了,回去浪起来!”王野勾着何家欢脖子往校门口走。
他敢打赌小胖子语文肯定考得比他差!
……
白辉和柳正儒俩人在回家的路上,柳正儒问他高考完了想做什么,有没有想跟同学们一起出去旅游的计划。
白辉沉默了一阵,说:“我想去学车。”
上次从墓园回来,他就有这个想法了。他想,如果自己那个时候学了车,儒哥就能好好地休息,而不是撑着脚踝的疼痛开车回家。
柳正儒不知道他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只觉得这个想法可以,毕竟白辉成年了,也可以考驾照了。
男人之间说起这个话题,即便是不怎么热衷的柳正儒,也能跟白辉聊上一会儿。
想着白辉学了车,为了不让驾驶技术退步,他还是要给白辉买一辆车。
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小区门口了,白辉对车子的要求不高,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要买车——柳正儒为他花的钱已经够多了。
柳正儒刚准备往地下车库开去,就从后视镜看到后方有辆跑车朝他打了几下双闪。第一下他还以为是对方比较着急要走,便靠边慢了下来。却不想车子的主人还是在朝他打双闪,柳正儒眉头微皱,心生不悦。
白辉朝后视镜里看了看,正巧与后面的车主对上。车主是一个年轻人,戴着墨镜
跟在他们后面,看到白辉时还刻意摘下墨镜朝他挥了挥。
哪来的神经病……
白辉回过头,不再理他。
见后面的车主一直不超车,柳正儒也无法,便自己先开进地下车库。跑车像是追着他好玩一样,跟着他一路进了地下车库,正巧就停在边上。
柳正儒只当人是故意玩闹,下车了就带着白辉回去,却不想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语调懒洋洋的。
“正儒,才多久没见你就忘记我了?”
白辉一听,心中的警铃大作。
这个声音,他在柳正儒的电话里听过!
他转过头,就看到声音的主人从价格昂贵的跑车上下来,踩着一双不菲的运动鞋——那个样式,王野曾经在他耳边叨叨过好几次,最终由于负担不起放弃了。
对方虽然衣服休闲,但光看布料剪裁,白辉就知道价格一定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他皱起眉头,心里的紧迫感远超高考。
柳正儒转过头,看着摘下墨镜的徐正奚,惊讶道:“你回国了?”
徐正奚笑着朝他走来,混血的五官立体而帅气,他自然地紧紧抱了下柳正儒,双手架在柳正儒身上,笑嘻嘻地左顾右盼了一番:“正儒你又瘦了。”
柳正儒拍了下肩上的手,淡淡道:“手放好。”
徐正奚愣了一下,随后反而“得寸进尺”,他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柳正儒,无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想到过去,柳正儒轻轻笑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喜欢动手动脚。”
“别人我还不稀罕亲近呢!”徐正奚调侃了一句,改成揽住柳正儒的肩膀,笑着地凑近:“这么久不见是不是想我了?我刚给你打双闪,我还以为你知道是我呢!”
言语间带着及其自然的亲密和委屈,透露出俩人共同拥有过的过往。
柳正儒这才想起来,徐正奚一向不正经惯了,当初俩人还是一起学车的,那时候他就喜欢跟在他车子后面打双闪以显示存在感。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柳正儒又重来了一世,一时间是真的没想起来。
自己刚才还想着要怪他,没想到是自己不好,他脸上露出道歉的笑意:“忘了,不好意思。”
白辉从来没见过柳正儒在哪个朋友面前,状态这么轻松过。
徐正奚也不恼,只笑眯眯地看着柳正儒,而后如梦初醒一般、像是刚看到柳正儒身边还站着一个人一样,他看着白辉不正经地说:“哟,这还有个小朋友呢!这谁啊正儒?”
白辉刚高考完,还穿着市一中校服。
柳正儒感觉到白辉情绪有些不对,但又细想不出什么。他只觉得白辉是自己的人,徐正奚是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知道一下也是正常的事。
他介绍道:“白辉,我朋友。”
白辉缓了缓心情,徐正奚看向他的眼里带着几分得意,挑衅和轻蔑。
他压下情绪、平静地朝人笑了笑,不缺礼貌地喊道:“叔叔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终于赶在十二点前发了!
昨天写了不满意又被我删了,今天又重写。
断了一天,不好意思!
大家要是愿意的话,留个言,给大家发个红包补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