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王。”
宋袆见琅琊王从其院门走过,不由得唤住了他。
“宋娘子?”
司马晔来到她面前。
宋袆问,“昨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听到有人在喊陛下?”
司马晔惊讶,“娘子不知?娘子昨日没有参加婚宴?”
宋袆苦涩一笑,“妾......没资格参加婚宴。”自然也没有人来告诉她府内情况。
司马晔一怔,是因她的身份吗?一时有些尴尬。
宋袆到也坦然,“无防,莫非真有大事发生?”
司马晔点了点头,将幼帝失踪一事说了,宋袆惊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不知大将军有事否?”又道,“此事不会连累到大将军吗?”
司马晔道,“子亭无事,娘子放心,我与子亭还要进宫,就不与娘子多说了,哦,对了,陛下的失踪还没有结果,是否有贼人混入府也难说,你自己要小心些。”
宋袆道,“谢琅琊王关心,妾只是一介奴婢,便是有贼子进来,也不会拿我一个奴婢如何。”
面对宋袆自嘲,司马晔想再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他朝宋袆点点头,转身离去。
王元昱与司马晔一起入宫,车上,王元昱紧抿双唇,一言不发,司马晔拍拍他的肩,“放心,我们会找到陛下。”反倒是这个陛下的亲叔叔来安慰他一个外人。
王元昱忍不住好笑的朝他看来,“你就没有想过,陛下失踪是我所为吗?”
司马晔迎上好友的目光,一本正经道,“就算是你所为,我也相信,你不会伤害陛下。”
王元昱脸色一变,那笑容也僵住,“如此说来,你其实是怀疑我的。”
司马晔垂了垂眸,隔了一会儿才道,“昨日在场的每个人都值得怀疑,也包括我。”
王元昱冷笑一声,不再言语,将目光落在窗外,清晨的街道,己经有了不少做买卖的人,他们挑着担子,背着竹篓,步伐匆匆,只为了占据市场上好一点的摊位,能多卖点东西,换取一日钱财,两则的商铺也都打开了门,店小二或在门口打扫卫生,或在摆放桌椅,其中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儿,正在受他老板的责骂......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虽然辛苦,但他们脸上都有着一种安祥,比起北地的人,他们幸运很多。
然而,这样一份安祥是否会永远的保持下去?没人能给出答案。
建康城即便不被胡人攻占,也会被自己人所毁灭。
王元昱闭了闭眼。
朝堂上,争吵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虞公更是嚎啕大哭,“我的陛下,我的乖外孙呀,你到底去了哪里......”
虞公昨日并未来参加婚礼,是他的儿子代表虞家去的,再有周真,哭了片刻,再次将矛头指向王元昱,王元昱并未出面反驳,自有人为他说话,纪太后也是一个劲的抹泪。
王元昱冷眼看着,突然大声道,“你们哭就能把陛下哭回来吗?”
一时间大殿鸦雀无声,这时,刘茂出例道,“不知大将军有何办法?”
王元昱无理他,对纪太后道,“臣己经封锁了各处城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另外,臣己让赵将军,长沙王,配合琅琊王于全城收寻,每一户都不会放过,还有,请太后下旨,令沿江各郡太守严守,防胡人趁机做乱,臣也会调一部分武昌守军,赶往建康,以防有变。”
什么,王元昱要调军队入建康?众人慌了。
周真又第一个跳出来反对,接着是张协,刘茂道,“大将军此举不妥,便是要调兵也该把武昌驻军调往沿江一带,而不是建康。”
王元昱那里不懂他的心思,“胡人要防,难道侍中能保证这建康城没有趁机做乱之人吗?”
刘茂道,“建康守军有两万人,再加上宫中六军各二千,共有三万余人,何人敢做乱?”
王元昱道,“如此,那么陛下无辜失踪侍中是否可以解释一下?”
刘茂迎上王元昱的目光,一字一句道,“这......就要问问大将军自己了。”
王元昱将矛头指向刘茂,而刘茂同样指向他。
王元昱冷凌的目光一片萧杀之气。
这时王伦出言道,“刘侍中,你可有什么证据。”
刘茂道,“臣无证据,不过,陛下在大将军府失踪,大将军难咎其责。”
“哈哈......”王元昱发出一阵大笑,“昨日,侍中也来参加了我的婚礼吧,我正怀疑昨夜是侍中把陛下藏了起来,从而来嫁祸于我。”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刘茂冷眼看着他,以王伦的话反诘,“那么大将军可有什么证据?”
王元昱道,“在陛下去净房之前,是侍中陪在陛下身侧,说了好一会儿话,谁又能证明这些话,不是侍中在引导陛下什么吗?”
刘茂一怔,昨日他的确与陛下说过几句话,却被他故意曲解,“这就是大将军所谓的证据?”
王元昱反驳道,“侍中对我不也是捕风捉影吗?”
见二人打嘴仗,一向温和的纪太后也不免发起火来,“好了,大家都不要再吵了,如今找陛下才是第一要事,还望诸臣放下昔日恩怨,共同面对朝廷这一次危难才是。”
“谨遵太后意旨!”
众臣异口同声。
纪太后没有表态是否同意王元昱调兵入建康,匆匆散了朝,因为她的意见不重要,同不同意,王元昱都会如此。
纪太后留刘茂,司马晔等人在显阳殿议事,刘茂等人谈论的仍是王元昱调兵一事,“即便是检籍,招兵,也是半年之后,如今王元昱威胁就在眼前,他要调兵入都,不就是威逼朝廷吗?”
张协气道,“真是狼子野心,我早就知道他有谋逆之心。”
刘茂看向太后,揖首道,“如今能阻止这一切的只有一个法子。”
太后一手撑着额,早己是身心具备,“什么法子?”
“招流民帅。”
这一次太后没有立即否定,司马晔却皱起了眉头,“当今之际应当是极快找到陛下。”
刘茂道,“陛下当然要找,但若是一直没有找到呢?不满琅琊王,臣等怀疑陛下的失踪与王元昱脱不了干系,若这真是他的计策,那么朝廷颠覆便在眼前。”
司马晔思绪片刻,摇了摇头,“不,大将军不会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刘茂,张协二人甚急,司马晔对太后道,“臣还是觉得先寻找回陛下再说,关于流民帅望太后慎重考虑,元帝曾先后派南顿王,西阳王镇广陵,扼制南渡通道,实际是为了节制流民帅,元帝曾言,放流民帅过江,乱矣。他们可阻胡人南下,但用他们来宿卫都城不妥......望太后三思。”
几人听言皆无语,眉头深深皱起,关于招流民帅入建康的问题,己经经过多次的讨论,皆无结果,当刘茂还要再说什么时,司马晔朝太后一揖,“臣还得去城里寻找陛下,就先行离开了。”他似乎不愿意再谈此事。
纪太后只好点了点头,“有劳琅琊王。”
司马晔离开了显阳殿,张协着急的直跺脚,“......都这般紧要关头了,琅琊王还是在帮王元昱说话吗?”
刘茂递给张协一眼,示意他不可胡言。
太后叹了口气,“便是招流民帅入建康,可该招谁?又能保证他们是真心为我朝廷所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