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士族皆携家眷出席,原本清冷的孔府,一时间热闹起来,周氏虽然喜静,但也明白此种场合的重要性,她大方得体,与孔坦在门口接迎客人,与每一位女眷见礼,皆是大力称赞,她的称赞让人看不出来是客套话,那么的让人觉得亲切而自然,让众女眷心中都很欢喜。
周氏来余桃县只有数月,先前因水土不服病了一阵,所以与这里的士族女郎并没有过多接触,甚至有些还没有见过面,也是趁这个机会,周氏算是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孔府虽然不大,但布置得相当温馨,院中搭了棚子,设了沙帐,又因冠木如盖,便是烈日当头,也不觉得炎热,浆水,瓜果不停供应,让人觉得清爽无比。
男宾们自有孔坦招呼,张协,邓悠也在场,受到士子欢迎,或许因为他们是来自建康的士子,又或许因为带着朝廷的公职,魏氏家主魏喜对张,邓二人一阵吹捧,“闻名不如一见。”“二位大人名声远播,又是朝中重臣,今日我等得见三生有幸。”见魏喜如此“低声下气,”以魏氏为首的其他士族皆献上美言,甚至还有士子为二人做起诗来。
张,邓二人也明白众人心思,检籍的当头,他们还想如从前一样,蒙蔽过关,二人也不动声色,与众人高谈阔论。
女宾们由周氏带着在凉亭里闲坐,几位士族夫人都是老相识,因此相处甚欢,周氏言语少,大多数都在倾听众人说话,偶尔插上两句,皆言语温柔,不急不缓,举手投足之间,有极好的修养,众人也都殷勤相对。
一些未出阁的女郎便在凉亭外嘻玩,投壶,博艺,阵阵笑声传来,周氏不时递去一眼,有羡慕之色。
“听说琅琊王氏的王家二郎也在余桃县,怎么没有见他来。”有夫人问起周氏,周氏笑道,“王家郎君暂住在凤凰山寺庙,家主己经给他去了请帖,想必就快到了。”
“王家郎君?是谁?”
“新朝的大将军王元昱呀。”
“是他呀,我听我家家主说过,此人嚣张跋扈得很。”
“何止此人,整个王家都是如此。”
有夫人不屑的摇着扇子,“北方来的蛮子,面子还真大,诸多贵宾皆来了,就等他一人。”周氏看去,说话的是魏家夫人韩氏,周氏垂了垂眸,并没有答话。
但听有人噗嗤一笑,“王家可是百年士族,怎么在夫人口中竟与那胡人相提并论?”
韩氏笑道,“他们北方士人来到我们南方,不就如胡人一般吗?”
几人又笑了起来,有人提醒道,“夫人慎言,如今咱们南方士子不也得看北方士子的颜色吗?”众人便朝男宾看去,诸人皆频频向张,邓二人敬酒,以魏喜最为殷情。
众女眷皆心有不服。
“虽说王家是百年大族,行事却毫无礼数,听闻王大将军刚娶妻不久,便纳了贵妾,还是一位婢女呢。”
“婢女能为贵妾?”
“真是闻所未闻。”
众女眷皆摇了摇头。
周氏一直沉默不语,低头喝了两口茶,众人调侃了几句又转移了话题,“韩夫人,昨日我去寺庙,碰见一位郎君,像是你那位外侄,为何他不来赴宴?”
周氏端茶的手一顿。
韩夫人笑道,“你说他呀,这几年六郎四处游历,最爱寻刹访僧,我都不知他何时到的余桃县,莫说来赴宴,便是他舅舅府上也未曾去拜访。”
对方笑道,“果真是他,这沈六郎真乃一表人才,可惜了今日不能得一见。”又道,“不知他可有说亲?”
韩氏笑道,“具说还没有。”韩氏瞟了瞟那说话的人,“他的婚事可不是我说算,自有他的父母做主,不过,依他们沈家的门弟,将来联亲的人可不是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言毕,又看了周氏一眼,“如周夫人这般的大户人家才行,你没看着今日东阳郡守也来了。”
东阳郡守周义是周夫人的族兄,众人又朝男宾看去,见周义坐在席上,也与张,邓二人交谈甚欢,不过,在韩夫人提及周义时,颇有些酸气,众人皆知周家与沈家关系不和,魏氏夹在当中受了一些窝囊气,便也噤声没有再提。
这时有奴来周氏身边禀报有客来了,周氏立即起身对诸夫人道,“我先失陪一下。”
周氏离开后,众人议论纷纷,“莫不是王元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