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们打的是这个谋算,我是高看了他们。”
王元昱从宫里出来,即刻上了马车。
“大将军这是去哪里?”张萧问,“我们去哪里寻太后?”
“先回府。”王元昱道,然后便陷入沉思。
过不了多久便是司马晔登基的日子,也是除夕,然而,这月余来发生了诸多大事,看来,这个年是不好过了。
王元昱回到府邸,正遇吴总管急着出门,“大将军回来得正好,奴正要去寻大将军。”
王元昱看他手里拿着一封信,“我的信?”
“是。”吴总管道,“就刚才,一个小儿送来的,说是紧急事,需立即呈给大将军,否则,人命不保,老奴觉得奇怪,人命?谁的性命这么重要?”
吴总管说话间,王元昱己经拆开了信封,片刻,将纸揉成了一团,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张萧拾起来展阅。
王元昱问,“马静姝呢?”
吴总管哦了一声,“马娘子一早就出门了。”
王元昱冷笑一声,“她一人?”
“是。”吴总管道,“奴也觉得奇怪,马娘子没有带上向春,说那小丫头贪睡,奴去瞧过,真睡得如死猪一样。”
这时有一个暗卫来到张萧面前,耳语一番后离去,张萧道,“监视马娘子的人跟丢了。”
王元昱未做言语,而是大步朝静苑而去,张萧道,“属下立即去安排人手。”
来到静苑,王元昱四下张望,这里是如此的安静,安静得仿佛不曾有人住过,屋里的一切摆设,规规矩矩,一尘不染,妆台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首饰合,胭脂合,衣架上还挂着一件素服,纱帐收笼,被褥平顺,没有一丝折皱,他不由得想起,今日清晨,他离府时,还专门过来看她,当时,她侧身躺着,闭着眼,但他知道她己经醒了,他还为她夹了夹被子。
“近日会有很多事。”他道,“所以没有时间来看你。”
她没有反应,他又道,“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或许......”
或许什么呢?他想说或许他会饶过她,可她依旧没有反应,而他终是没将这话说完。只坐了片刻,便起身离去。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王元昱嘴角微微一勾,这时张萧又走了进来,“属下都安排好了。”
因为早有准备,所以并不需要花太多的时间。
“皇陵,那的确是个好地方。”王元昱道。
张萧道,“那一带山脉纵横,江河萦绕,地势复杂,而对方定是有埋伏,属下还是担心。”
王元昱道,“没有埋伏西阳王又岂能出来。”
“属下觉得有些冒险了。”
王元昱道,“你知道他为何要将马静姝安排在我身边吗?”
张萧道,“美人计?”
王元昱摇了摇头,“他们只是想证明一件事。”
张萧问,“证明什么?”
王元昱道,“证明我是不是还顾念着纪太后,因为我在少年时,曾求娶过她。”
张萧诧异,的确不知道还有这件事,他想了片刻,“所以,大将军才允许马娘子......一直活到现在。让他们认为大将军对纪太后还有情,这才抓了纪太后,请君入瓮?”
王元昱道,“真是高估了他们,何必呢......如此麻烦,不过,以司马羡的智商,的确只能干出这点事来。”
张萧道,“如今他们并不知道,其实大将军己经看穿了他们的阴谋。”
王元昱突然想到了什么,“刘茂可有消息?”
张萧摇了摇头,“这个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属下派出许多斥候都没有找到他。”
王元昱皱起眉头,他的对手皆一一露出了痕迹,包括司马羡,唯独这个刘茂,潜意识里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可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王元昱的神色让张萧更加担心,“不如,将军就别去了。”
“不。”王元昱道,“北伐之前一定要将所有的隐患都解除掉,我才能安心,否则,一旦北伐开始,他们必定在后方兴风做乱。”
王元昱目光坚定,没有任何人可以影响他的北伐之计,绝不允许。
王元昱正准备离开静苑时,向春抱着一卷画走了进来,见王元昱在此,吓了一跳,“奴,以为是娘子回来了。”
王元昱看她片刻,“你不知她去哪里了?”
向春回答,“都怪奴贪睡。”
王元昱猜测,怕是静姝给她下了药,“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向春道,“是娘子的画,宋娘子送来的,娘子很喜欢,让奴放在厢子里,但奴不心把画卷弄坏了,不敢告诉娘子,便悄悄的藏了起来,准备去裱行让那工匠修好了,再拿给娘子......”
“拿来我看看。”王元昱展开画卷,不由得吃了一惊
“怎么了?”张萧问,“可是此画有问题?”
王元昱将画卷好,“听说道林大师近日回建康了。”
“好像是。”张萧道。
王元昱道,“去一趟鸡鸣寺。”
一间密不透风的昏暗屋子,纪太后醒来后,不知时辰,她模糊记得,她应信上所写,前往了皇陵,原本以为可以得到陛下的死因,或是能找到王元昱的证据,未料自己被打晕了,这是哪里?又是谁骗了她?
纪太后看了看这方寸之地,在确定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时,她只得乖乖的坐下,等侯对方的条件。
既然被劫,还活着,对方必定不会轻易伤了她的性命,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阵脚步声,接着门被打开了,走进一人来。
纪太后睁大了双眼,见一个穿着普通灰色葛衣,长发梳成马尾的人,乍一看以为是男子,其实是一位娇小的娘子。
“是你。”纪太后认出了她。
在皇陵时,她还穿着宫人的衣衫,来迎接她,然后打晕了她。
“太后好眼力。”来人提着一个食盒放在屋里唯一一张小几上。
“你是谁?”纪太后并不认识此女。
来人从食盒里拿出一碗菜,一碗饭,“条件有限,太后将就些,等明日一过,一定放太后离开,我们不会伤你性命,所以你也不必紧张。”
“你们想做什么?”纪太后问。
来人笑了笑,“太后是想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还是先回答第二个问题?”
纪太后端正坐着,即便身陷囹圄也保持着她端庄的体态,不惊不慌,不哭不闹,让人刮目相看。
“都说纪太后温和贤良,其实更应该说太后英勇无畏,在皇室式微的情况下,还敢于直面朝中权臣,其举止不输于任何男子。”
纪太后看着面前的女子,当她的话是对她的称赞,而这份称赞看起来颇为真诚。这令纪太后十分诧异,她似乎并没有恶意。
“听你所言,似乎对朝中某些人不满?”纪太后试探问道,未料此女回答得干脆,“是。”
“何人?”
“谁对朝廷不敬,我便对谁不瞒。”
纪太后再次惊讶,“你究竟是谁?”
来人顿了顿,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要太后明白,我们不是太后的敌人。”言毕,便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