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少年难道就是王元昱?
由于当时年纪太小,静姝早己记不得少年的模样,此刻,静姝拼命回忆着,拭图找到那白衣少年与王元昱相似的地方。
“我顺利摆脱了苏诚的人,事后,当我再去灵隐寺时,道林大师己经远游,而你们母女也不见踪影,我曾向小僧打听过你母女二人的身份,但小僧们不知。”
静姝幽幽道,“每次与阿娘出门,阿娘不会刻意说出自己的身份,因为......阿娘不会说话,道林大师自然也不是那多嘴之人,不对,那幅丹青是怎么回事?”她指母亲画的观音图。
王元昱顿了顿,“躲进那间屋子,无意见着几案上放着一幅丹青,爱不释手,却又不能多呆,便随手......放在了怀里,本想来日再去请教,不过你们走了。”
静姝气得咬牙切齿,“如此说来,你不仅偷了我阿娘的画,还害死了我的阿娘。”
“......我并不知是你们......”
静姝突然笑了起来,当年母亲救他一命,可想到后来的结果?
听到她绝望的笑声,王元昱手上动作一怔,又继续烧着兔子。
外面的风更大了,吹着门窗哗拉拉的响,二人都没有说话,各自沉默,有些事错过也罢,误会也罢,其结局都己经发生,无法改变什么,她依旧视他为仇人,他却不能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细作了。
早知如此,他不该去找什么道林大师,至上山前才询问到那曾经救过他一命的母女俩,原来是南顿王的妻女,更加可笑的是,母女二人还曾是他的岳母与妻,其实一开始他也不相信的,直到静姝对他的杀意再也无法掩示,直到她说,他是她的杀父仇人。
往事种种不可追忆。
水开了,兔子烤好了,王元昱舀了一碗水,撒下一块兔子腿,递给静姝,见她不接,便放在了她的面前,静姝好半天才端起来喝了,拿起兔子大口大口的吃,仿佛撕的不是兔肉,而是王元昱。
王元昱正好相反,他慢条斯理的吃着,仿佛这是难以下咽,却又不得不吃的食物,他吃了片刻便不吃了,兔子还余下大半,两人的战斗力确实不怎么样。
吃完后,静姝想爬到床上去,睡在地上太凉,她怕生病,如果不能尽快恢复,她怕再没有机会了,吃了饭果真有力气些,就在她爬到床上时,见王元昱走了过来,心中不由得一惊。
“你要做什么?”
王元昱拿着一根绳子将她的手脚绑住,令她动弹不得,然后,在静姝的惊鄂中,他自己也躺了下去,扯过静姝一半的被子。
“王元昱!”静姝己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不足以解恨。
“我不是要占你的便宜。”王元昱终于开口道,“我说过,我生病了,我需要休息。”他的声音的确很弱,“我不是怕死......我还不能死......”在王元昱睡过去前,静姝只听到“北伐”二字。
静姝强忍着委屈的泪水,脑子里想着许多杀人的方式,同时也感觉到,身旁的王元昱,身子如火一般滚烫,再看到他满头大汗,微微颤抖着,他是真的病了。
这两日他那虚弱的状态不是因为受伤,而是生病。
昨天她醒来时,也是一阵头晕,身子发冷,好在有被子,她蒙头睡了一觉,才感觉好些。
而他身子发热,口里念着冷,他们一起掉进江里,浮了大半日,都受了寒,不过,他将被子先给她用,他以为他能抗得过去,终是不甘心死于病痛,正如他说的,他还有未完成的事业。
他将她束缚,猜到她会趁机对他下手。
他的确是救了她,静姝心里说不上是什么嗞味,但不管如何,也抵不过,让她家破人亡的事实。
静姝渐渐平静了下来,试图让自己睡过去,反正也不是没有与他同枕共眠过,就在她觉得自己睡着了时,他的一只胳膊搭在了她的身上,并且将她紧紧抱住,他身子的颤抖,带动她的心跳加速,自然是被气的,但你却无法去阻止,也无法去指责,他根本听不见,他似乎陷入晕迷的沉睡中。他的举止,无非是一个生病的孩子,需要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就成了那个依靠。
他的确烧得厉害,穿着衣服都能感到他如火球一般,或许,等不到她出手,他便会被烧死,静姝这般想着,如此严重的风寒,可不是一件小事,她又开始期盼,时刻观察他的动静,他的呼吸是否急促了?他的脸色是否更加苍白?把耳朵凑近他嘴边,他是否在说胡话?她不敢再睡,万一明天醒来,发现自己竟与一尸体同眠。
她还是失望了,后半夜,他的呼吸渐渐平缓,虽然他的身子还是很烫,环住她腰的手,不再如钳子一般,他的心跳也节奏有力,她心中不服,又无可奈何,最终,她也抵不过身子的疲惫,大脑的疲惫,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期间她醒过一次,见天还黑着,王元昱也没有成为一具尸体,于是她又睡了,睡得晕天黑地,再一次醒来,天亮了,她觉得自己不像是睡了一夜,而是睡了好几夜,尽管手脚还被束着,身边还有一个仇人。
她朝王元昱看去,他依旧闭着眼,但他的身子不怎么烫了,终归是他年轻体质好,静姝叹了声气。
“你醒了?”
静姝又被他吓她一跳,“即然你醒了,还不滚。”她道。
王元昱没有动,换了一个姿势侧身对着她,静姝将头偏到一边。
“我好了许多。”他道,“以前受寒,睡过两三日便没事了,连药也不用喝,如果能有一个热水澡洗,会好得更快。”
静姝不可闻的哼了一声。
“不过,即便没好,也不敢再耽搁了,己经这么多天了,还没有人来寻我。”王元昱道,这极不寻常。
静姝道,“你的人说不定都死了。”
王元昱皱起了眉头,“或许吧,但这不是我最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