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康扑在石床上嘤嘤大哭,接着纪太后大步走了进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南康反倒是被纪太后的神色吓了一跳,竟不敢言语,只愣愣的看着她。
纪太后眼眶泛红,身子颤抖不己,“你快说呀。”
静姝进来便见着纪太后有些失控的样子,她赶紧关上石门,“阿姐,你冷静些。”
纪太后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泪,“南康......”近带乞求的语气。
南康点了点头,泣道,“我以为皇嫂不相信我的话。”
纪太后抓着她胳膊的手缓缓的滑落,其实她多么希望南康说,她看错了,或者,她也不敢肯定,但南康的表情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纪太后坐在榻上,紧紧的抓着被褥,只觉一阵头晕目玄,静姝上前两步扶着她。
“为什么?”纪太后转过头来看着静姝,问她又像是问自己,“她为什么这么做?”
“定是琅琊王让她这么干的。”南康自做聪明,“又或许是司马羡让她这么干的。”
纪太后只看着静姝,仿佛只有静姝才能给她答案。
静姝皱着眉,缓缓道来,“不是陛下,也不是琅琊王,她可能是为了......王元昱。”
“你不是说幼帝不是王元昱害的吗?”
“是宋娘子自己。”静姝闭了闭眼,将宋袆曾经是明帝细作的身份,及她对王元昱的感情,而背叛了明帝之事一一说来。
南康听言后惊讶的张大了嘴,纪太后更是呆滞一般。
“阿姐,你是怎么到了琅琊王府?”静姝问。
纪太后缓缓回过神丝,“那日,我与父亲离开了皇宫,本来打算回三吴,在城门处遇到了石太妃与宋娘子,石太妃告诉我,司马晔重病,让我去看望。”
“阿姐并非医者,为何让阿姐去?”
纪太后道,“我也这么说,但石太妃道,司马晔是心病,建康被陛下占领,他心情郁结,让我看在他是明帝同胞的份上,去劝说劝说,她说她一个不懂朝事的妇人,什么事都做不了,石太妃亲自前来,我不好拒绝,便让父亲与云香去城外等侯,原以为只耽搁一会儿,未料,城中戒严,我困在了琅琊王府。”
“那纪公呢?”
纪太后道,“我让司马晔的部曲给父亲送信,让他先离开,现在他应该回到三吴了。”
原来如此。
“石太妃与宋袆是想把阿姐留在建康。”
纪太后不解。
静姝道,“苏旷大乱建康,虐待士族,石太妃看准了机会,认为陛下的皇位坐不了太久,但要扶持司马晔,还需在阿姐支持,自然不希望阿姐隐居而去,那个时侯,建康还没有戒严。”
纪太后惊讶,“可是她们告诉我,我不能出城了。”
静姝冷言道,“建康戒严是在阿姐的讨伐召书传出之后,王元昱攻下了京口,苏旷四处寻找阿姐,石太妃就更不会让阿姐离开了。”
纪太后低头想了想,司马晔被莫明抢了皇位,石太妃自然不服,随即冷笑一声,这些皇家的算计,她是真的看透了。
“但宋袆更想置阿姐于死地。”
纪太后与南康皆吃了一惊。
静姝是了解宋袆的,她不在乎谁坐上了那把龙椅,她在乎的是王元昱在乎的,包括纪太后。
“宋袆认为王元昱对阿姐有情。”
“什么?”南康惊呼出声,纪太后目光一暗,似乎明白了,忽尔轻笑一声,“就因为王元昱曾向我提过亲吗?”
“王元昱向皇嫂提过亲?”南康早己忘记适才的委屈,听了静姝与皇嫂的话,即惊讶又感到不可思议,一双眼瞪得如铜玲一般。
纪太后垂了垂眸,“父亲告诉我的,他拒绝了,当年来提亲的有很多权贵,父亲只想我嫁给一个普通的士子,或是农人,庶民。”
纪公的心思到也可以理解。
“可皇嫂还是选择了我皇兄。”南康无不得意,“证明我皇兄比王元昱好,皇嫂眼光也好。”
纪太后道,“其实我并没有见过王元昱。”
这话让静姝诧异,“阿姐说没有见过王元昱?”
纪太后点点头,见静姝惊鄂的表情,“怎么了?”
静姝取下头上的梳篦,“阿姐见过此物吗?”
纪太后反复看了看,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印像,“做工精美,但我己记不得我曾经见过了。”
静姝倒吸一口冷气,又问道,“阿姐再好好想想,阿姐第一次见王元昱是什么时侯?”
纪太后低下头来,过了片刻,“应该是我与明帝大婚之时,其实当时宾贵多,我就算是见了,也不认识。”
“可是王元昱告诉我,他与阿姐第一次见面,是在京口,当时有一股胡人混进了城里,扮着胡商,抓了许多女子,准备卖到海外去......”
纪太后听言猛的抓住静姝的手,“你说什么?”
静姝便将王元昱在山中告诉她的话一一说了。
“不可能。”纪太后嗖的站起身来,“在船仓的那人怎么可能是王元昱?”
“那阿姐以为是谁?”
“是明帝。”纪太后有些激动,“明帝巡视京口,知城中有女子失踪,便扮着流民暗中查看,然后跟随我被抓进了船仓。”纪太后频频摇摇头,“怎么可能是王元昱?”
这与王元昱所言不同,难道有蹊跷?
静姝抓住纪太后的手,“船仓如此黑暗,阿姐是如何认出那人是明帝?”
纪太后的声音都在颤抖,“当时我不知是谁,只认为是一般的流民,因我留下的记号,后来官府的人来了,攻进了船仓,整个码头一片混乱,那人砸开了仓门,将我和一起被关押的女子都放了出来,之后,大家只顾着逃命,官府的人把我带回了官衙,父亲怕我再出事,带着我急急回到三吴......直到我在一次赏花宴上,听女郎们议论,明帝也来了,她们还谈及明帝巧装打扮,在京口解救被困女子,追击胡人之事。”
“所以,你就认为那人是明帝?”
纪太后道,“我没敢想,即便明帝当时还是太子,也不太可能扮成流民,但我见到了他,我问了他,他......”
“他承认了?”
纪太后眼神闪烁,似乎在回忆数年前那个明媚的春天,满天遍野的桃开盛开,她一眼就看到了桃花亭中的太子,虽然与众多郎君坐在一起,但他优雅的气质,是谁都不能比的。
“云香,你去告诉太子,说我要见他。”
“啊?”云香犯愁,“他可是太子,奴婢就这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