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到达火堆之后,小女孩极为自觉地坐了下来,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乌罗,小酷哥则仰起头侧侧身体,把位子让给了新来的小姑娘。
乌罗懒得管他们两个孩子要玩什么,他走到边上的水滩边挽起袖子开始料理这条幸存的大鱼,方才那些孩子已经把鱼弄得半死,加上离开了水已经不太动弹了,倒是省了砸晕这道功夫,。
按道理应该先刮鳞,否则去除内脏后塌陷不容易刮掉鳞片,可是现在工具不全,乌罗怕先刮鳞会弄破苦胆,就干脆先开膛。
开膛也没那么容易,乌罗先找了块较为尖锐的石头割开了鱼的肛/门部位,再从柴火里翻出根细木棍折断,贴在石面缺口上剐蹭了片刻,把尖锐的毛刺都蹭干净,这才用棍子挑开鱼嘴探入,打开两边鱼鳃贴合,顺着鱼腹慢慢延伸下去。
鱼腹与内脏并不是紧密相连着的,割开鱼尾肛/门的部分是为了切断内脏连接,因此下小木棍时一定要紧贴着腮部两边入手,如果从中间傻愣愣地扎下去,保准扎个内脏破裂,这办法取内脏很简单,不过还看有没有灵性。
乌罗慢慢转动着两根简陋的木头筷子,顺着感觉将棍子抽出,一连串的鱼肠与内脏附在木棍上从鱼口被抽除了出来,他仔细翻看片刻,确定里面的鱼胆没被弄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在心底赞自己一句宝刀未老。
他并没有特别偏爱的食物,不过父母很喜欢吃鱼,只是掌管厨房生杀大权的妈妈并不擅长处理鱼,因此乌罗开始学习下厨时,学得最早的就是怎么处理鱼类。
不过因为工作太忙,乌罗其实很久没有下过厨了,更别提自己动手杀鱼了,大多都是超市买的现杀。
乌罗沉默了片刻,撇下这些繁琐的往事,重新专注在鱼上。
已经死透了的鱼还在微微抽搐,乌罗知道是神经反应,不以为然地继续手头工作。
不过耐不住好奇心跟上来围观的两个孩子显然被吓到了,他们惊恐地缩在一起,下意识发颤,不明白为什么显然已经死掉的东西还会继续动。
乌罗面无表情地把鱼放在石面尖处来回摩擦,这种刮鱼鳞手法相当粗暴,导致鱼鳞几乎满地乱飞,鱼肉也有些许损伤,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哪怕来前带个白萝卜都能拿菜头刮鱼鳞,可惜连菜头都没有,如果自己上指甲刮,乌罗相信这条鱼在死后还能得到一场与人抗争的胜利。
内脏被丢进水里供鱼分食,乌罗在水里冲洗了几遍鱼,将还在鱼腹里的些许残留物冲出去,用石头较为尖锐的一面割开鱼腹,由于石头过钝,等把鱼清理得七七八八时,不少部分的肉已经这几道程序被折腾得有点发烂了。
好在鱼的确够大,因此乌罗对这点小浪费视若无睹,他将鱼腹内部又再清洗了几遍,把黑膜撕扯下来,这才将整条鱼串在了准备好的木棍上。
两个孩子跟着乌罗的身影来回移动,像是两条扯不断的影子,他们俩对这事儿充满好奇心,不明白乌罗到底想对毫无用处的大鱼做些什么。
野外没有什么调料,即便有,乌罗一时间照旧认不出来,不过他已经身经百战,一条寡淡无味的熟鱼不会比半生不熟的兔肉更难下咽。他懒得自己用手拿着,找了四根树枝分别交叉立在火堆两边,深深没入泥土之中,然后把整条鱼架在了这简陋的支架上慢慢转动。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她忽然站起来没入了草丛之中,大概是觉得阻止不了乌罗找死,干脆自己去找吃的了。经历过方才那一遭,乌罗心知肚明这些孩子在野外都比他有本事得多,因此并不上心,而是继续折腾着自己的烤鱼。
哪知道没过多久小女孩就回来了,她像只小鸟从林木间飞跃出来,兽皮裙的一角被掀起来,跑步的样子像是要去冲刺奥运会,很快就飞回到了乌罗身边,裙子里散下来两三枚青色的果子,果子揪得很急,还缠着一朵花,一道颤巍巍地挨在地上。
“乌,乌。”小女孩喊他的名字,可能是昨天听见了,她用手捧起一枚果子递给乌罗,不敢踢灭火,就指着鱼使劲儿摇头摆手,焦急得说不出话来。
乌罗心里动了动,知道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这么焦急了,她是看出自己在烤鱼,怕自己是肚子饿了才选会死人的鱼吃,所以马不停蹄地去采了果子来。两人素昧平生,哪怕是加入部落后也从没说过话,这种陌生的善意一时竟让他觉得心里有些发酸,就将小姑娘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将那朵还完好无损的花别在了那头乱蓬蓬的头发里,慢慢道:“别怕,处理干净的话,鱼不会吃死人的。”
他知道这姑娘听不懂,只是想说。
出于对小姑娘的尊重,乌罗擦了擦果子表面,然后咬了一口——
艹!
酸!差点没酸倒牙!
乌罗的脸皱成了一团,疑心自己吃到了浓缩版的青柠檬。
小姑娘听不太明白大人在讲什么,不过能感受到乌罗的平静,她茫然地坐着,眼瞳里闪烁着火光,不知道为什么乌罗只咬了一口就将果子放下了。
乌罗本来打算给小姑娘一个面子,强忍着把果子吃完,转念一想,往日吃鱼时总会加几片柠檬,现在虽然没有柠檬,但却有这种替代品,大可以试试。毕竟没有佐料,即便失败了,添点酸味总好过满口寡淡的鱼腥味,他在厨艺上向来非常大胆,说干就干,去石坑里洗了洗手跟果子后,他就将果子一一掰开,捏出汁液来滴在鱼肉上。
随着火焰的炙烤,特殊的果香慢慢从鱼肉上散发了出来,鱼头部分的鱼鳞剥得并不完整,乌罗也不打算吃鱼头,看整个鱼身熟得差不多之后,他将木棍从支架上取了下来吹了吹,用手捏了一小块鱼肉塞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