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1 / 1)

古板者,不知变通者也。

灏景淡定的叫我搬回堪比一只小型书柜的东西,我若真就淡定的搬回去,一定会听见那个秉性恶劣的人在后面嗤之以鼻:“愚者,痴傻者也!”

我一只脚跪在书案前的椅子上,一手撑着仿佛重了五斤的头,翻着眼前巨大并散发着浓浓霉味的暗黄书页,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史记》者,装正经之八卦也!作《史记》者,装古板之闷骚八卦者也;读《史记》者,如我上述,愚者也!

之所以有如此多的之乎者也,盖《史记》通篇,尽是此等字样也。

唔,不一定也,因为我总共只翻了大约百十来页而已,是以后面是不是也是之乎者也,我也说不准。

之所以我翻了百八十页,完全是因为前面百七十九页全是,白页。

当我翻开第一页时,曾震撼的以为我翻到了无字天书,还大大的赞叹了一回以往被我小看成古板僵化教条的天族文化。

人手一本的上古八卦竟是以无字天书写就,这是多么高深的境界啊!

翻到后面我才知道,原来前面是故意留白,以便随时添上新章。唔,多深刻的心思!

天族人一向如此多心么?

未必吧,但当我捶着酸痛的腰步出灏景的小书房迎接红彤彤的夕阳时,有一件事至少是确定的。

天族的八卦精神,至少可以上溯至远古众神那一战。

不过,我揉揉酸胀而且还突突跳着的太阳穴,惋惜着:即使是八卦,天族的八卦也是古板僵化教条的八卦。

简言之,发现这本书完全不像白素所说的那样轻松刺激富有挑战性,我觉着很失望。同时还有些奇怪,就那些集人间闲书烂俗部分之大成的东西,有必要写这么大本书么?唔,这中间必然穿插着不少白页。目的么,即是插在中间,当然不是为了便于添加新东西;以我愚钝的头脑思量着,必定是为了配合天族天幕一样宽阔的面子。

关于四海八荒历任统治者的八卦若是只有薄薄一本小册子,那是相当失面子的一件事。

灏景曾勾着眼睛吩咐我读完了自己搬回去,我认真思量了一下,觉着以我的身板体力要搬动这么一个东西,可能性就好比让它自己走回去那般大。

若是在此动我那点法术,搬动是可,只怕灏景这片宽敞大气的茅屋会回归成它们成为茅屋之前的状态。

是以,我摇着团扇,十分过意不去的看着一群小宫娥将它请回原位,香汗如雨。

我似乎又倚势欺人了,造孽。

入夜的风夹着水汽和些微凉意,吹在身上很是舒服。半弯残月挂在中天,倒也清辉皎皎,月影剪剪;四周微微虫吟,花香入鼻。

这样的天,坐于荷塘前月光下,再配上一盏清酒,真是清爽无比。

要不,就在钟山桃林,我家门槛上,捧碗清茶和老乌龟聊聊八卦,也倒惬意。

……我看着身边搭着腿地主恶霸一样的灏景只有叹气的份。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绝对不是我这小院。

灏景的惯常规矩是,哪怕不开口不说话不吃不喝不动,也不能在我开始出现脸色青紫眼皮沉重呼吸紊乱神情恍惚等等明显需去周公处一叙的症状前放我自在。

这点我明了得如同天上有个太阳还有个月亮那般深刻自然。

我非常不能了解他究竟能从这样的枯坐里得着什么乐趣。唔……莫非他是借此隐瞒些什么?

我偷眼看了看似乎相当自在的低头咬茶碗的他。

唔,眉目如画,面薄腰纤,姿态翩然,浑然天成。

似乎自我进来以来,从未在此见着过别的女眷;他似乎除了上朝,回来批阅公文,然后便是睡觉。

似乎,好像,莫非……我打量着他有些像小白脸的外貌,心底里掠过个想法。

莫非他是……

他忽然抬眼看来,我立时觉着背上一凉,不自觉的抖了一抖。

他不知在打什么主意,忽然对着我诡异一笑。

窗外的虫吟不知何时停止了,月光也暗淡许多;一阵风吹来,外面荷塘里的枯叶发出喀拉啦脆响,我的背上顿时凉嗖嗖的。

顿时觉着,如此一个月黑,风高,夜凉的夜晚,实在是很应该早些上床睡觉。我刚是怎么了觉着这夜晚清雅?!

他似乎对我的反应非常满意,将手里那本根本就没读过的书一丢,大大伸个懒腰道:“睡觉!”径自离去。

……我觉着月光似乎又亮了,刚刚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的小虫此刻叫得异常欢畅。

我径直关上木窗跳进被窝里。

今日丢了一日时间在那本硬邦邦的官方八卦里,其实就看了一个故事。

还是老乌龟讲了千万遍的那个故事,甚是无趣。

不过,我还是从中发现了一些新意,比如,原来伏羲、应龙与帝俊,是天界最大最早的断袖!并且,还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三角关系。

旧瓶里面挖出了新酒,我微微有些兴奋。

另有一个额外收获,传说云荒与天族交界之地有一片玉池,观之可见过去之象。

若能去那玉池,说不定我那丢失的不知多少年的记忆,竟能寻回也说不定。

我翻来覆去,兴奋激动得睡不着。

想想,若能去到玉池,就能证实我是否真有喜爱稚童的癖好了。我一直坚信没有,如能得到玉池的佐证,便更是板上钉钉,死不可破!

但设若我真是那样……

我很快便觉着困意袭来。

次日醒来,我裹着薄被躺在地上。

因为昨夜做了一梦,梦里,我拿着两根枯草,追在还是娃娃的灏景后面非要与他定亲。他被我吓得在前边哭边跑,我在后边喊边追;眼见着追不上了,我还纵身一跃。

大约就是那时跃到地上了。

醒来以后我觉着十分之羞愤,不仅因为我在梦里追着男子,还是个小童,而且居然还是灏景!我前夜里还怀疑他是……断袖,梦里便奔放的撒腿追这小断袖。

我对自己这等前所未有的表现十分震惊,以至灏景闯进来用早膳时,我竟不敢看他。

荒唐,实在是荒唐。

我强烈需要去玉池证实自己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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