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茶!”
我巴巴的捧茶碗颠颠的跑去。
“打扇!”
我赶紧掏出扇子狗腿的左右扇风。
“茶冷了,换茶!”
我曼声高呼:“璇若,奉茶来来来来~~~”
“太冷了,轻点扇。”
我柔柔的扇,柔柔的扇……
“没力道,加点劲!”
……我扯下面具,双手叉腰狠狠瞪着眼前这个欠人教训的家伙阴冷道:“灏景,玩得蛮开心嗯?”
“还好!”这厮嬉皮笑脸,面不改色。悠悠呷了一口茶,“兹”一声咂咂嘴:“好烫……”然后举起茶碗,无辜道:“换茶。”
我抱胸冷冷的俯视鄙视着他。
灏景撇撇嘴,乖乖的趴下去批阅桌上堆积如太行王屋的奏折。
“奏折拿反了!”我冷冷的戳穿他。
灏景哼唧两声,把手里的奏折翻过来,白我一眼,俯下身子提笔继续鬼画。
自从怀里揣了这小鸡蛋以来,我便沦落为灏景的婢子、书童、小厮、陪衬。灏景直接一跃而成为主子、少爷、公子、中心。
灏景仗着下任天君的身份不去上朝,让人家把奏章送到书房,他老人家日日便在屋里折腾我。
这厮真是祸害啊!祸害!想当初我竟还暗暗祈祷这厮同我一般祸害贻万年,真是天真,忒天真!
我也曾担心过灏景如此嚣张,万一博伊趁此时到处吹风怎么办;灏景闲闲道:“就是让他急。博伊已经被帝位折腾得三分疯七分傻;心急则乱,我便是要趁他乱七八糟之际一网打尽。”
我眯着眼睛斜视他:趁人之危,果然奸邪之徒也!
上次我闯进灏景囚禁女娲之地的事情,他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反正他从未提起过,我也没必要自己去捅马蜂窝。我俩现下的关系十分奇怪。一方面,我已知他即是烛龙,并且从女娲当日的说辞来看,这厮歹毒异常,整死伏羲,囚禁女娲,然后还要尽得天下以复仇;但另一方面,我又觉着这里头另有隐情,他身为远古四神之一,却被另外三人封印,为天下人所忌讳,一人度过那么长的岁月;混进天界又被周遭所算计,每日过得胆战心惊……有时候觉着吧,这厮也满可怜的。
而且我好像和灏景的关系也很复杂……屈指算算,嗯,后辈、未婚妻、当然,还有现下的婢子、小厮、跑腿的……呃……说是未婚妻,却好像又无法完全相信他……我……他……
嗯,太复杂了。日日要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我决定中午煮一大锅鱼汤补补脑。
念头既定,我便踢踢他:“灏景,我中午煮鱼。”
他似已进入奏折的世界,头也不抬,只“嗯”了一声,笔上的速度丝毫没慢下来。
“你中午多弄些鱼和紫苏。”反正他能一心几用,我早已见识过,是以这等干扰他工作的事情我做起来也没甚罪恶感。
反正我本就不是贤妻良母;最重要的是,那厮也不是什么尽职尽责养家糊口的好货色。
“哦。”他依然不抬头,不过笔下慢了慢,似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要不要大蒜?”他问。
“不要,臭。”我对大蒜的憎恶感可以直接追溯到仙塾时期,七师兄嗜蒜若命,苦了我们一干坐他四周的师兄弟。从那时候我便下定决心,日后我的家中,绝对不能出现蒜的影子!
我低头奇怪道:“做什么要问这个?”
灏景仰头,无精打采摊开手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觉着最近麻烦事忒多,”他托着下巴似在认真考虑:“不如多吃些蒜,开口臭死那帮人……”
吓……我拿起团扇,好深重的怨气……
“你干脆把他们直接吃掉不就好了?”
“不要!难吃!”那厮挑剔的眯起眼睛认真道。
……狐狸还嫌鸡瘦!
我托着下巴看他肚子那块,衣服松松的盖着,的确是没甚肉,颇似吃得太差营养不良的狐狸。
“你看什么?”灏景好奇的顺着我的视线看下去,然后……
我淡定的看着他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这厮想歪了。我丢下径自陷入妄想境界的灏景,施施然踱出门外。
今日天空有些阴霾,隐隐笼罩一阵紫气……紫气?
我一溜烟跑进书房,扯住灏景的衣袖又冲将出去。
“……钦锫……”灏景稍一愣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果然在博伊那里么?”
我抖抖脸上的冷汗,下意识转向灏景问:“怎么办?”
“哼,又要出修缮费,麻烦!”灏景黑着脸抄手转身走进书房便不出来。我看着那阵黎渊的紫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浓,并且……我抽抽眼睛,好似在往这边来?
“哟,速度很快呢!”
吓……我扭过头去,竟是白素与老乌龟。
“呵呵,看来是来找你的呢!”老乌龟用扇子轻敲额角,状似无意道:“灏景,你的麻烦来了呢!”
“布上结界!”灏景一句话从房子里面扔出来。
老乌龟手搭凉棚:“来不及了呢!”话音未落,铺天盖地的紫气汇成一道紫光以迅雷之势扑面而来。
“……撞坏了我的寝宫要他出钱!”这是灏景在灏景的书房重新修缮之前在里面说的最后一句话。
“轰隆”一声,紫光直直的砸在“灏景的书房”顿时尘沙四起,灰尘满天。
“该死……竟真的直直砸下来……”灏景握拳恨恨的瞪着“灏景的书房”残骸,咬牙道。
老乌龟在一边凉凉道:“我看他是故意的。”
“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我看向白素,纳闷道:“他们在谈论什么?”
“他的情敌,你的桃花。”白素下巴往灏景那边一甩,再往我这边一甩,再次扼要道。
我擦擦冷汗,在这等尘沙飞扬堪比天灾的情况下擦冷汗实在是不怎么明智,我一把擦下去,便听白素在旁道:“唔,脸黑了……”
“我知道……”知道却还是吃了鳖,我真是笨得可以。
就在我们双双进行不知所谓的对话之际,紫光渐渐退散,一个金色的小球直冲老乌龟飞来;老乌龟伸手抄住,金光退散,赫然是还原成乌龟壳状的戎华。
……这么说,里面的人是……
“是钦锫,黎渊,还是峻黎?”白素扭头道:“紫苏,我们打个赌罢?”
“不,”我抽着嘴角:“我没赌资。”
“你可以用你家夫君么!”白素摆出诱惑的姿态。
“咳……”灏景在一边警告的干咳。
“嗯,好主意!”白素的话犹如黑夜明灯,点亮了我:“我赌……”我转念一想,脱口道:“我赌黎渊……”
怎么忽然觉者有些不妥?我转向白素:“黎渊等同于钦锫,对吧?”
“不,钦锫是钦锫。”白素快速的说:“我赌钦锫。”
“那我也赌钦锫!”
“不行,你已经赌了黎渊,不能更改。”白素冷酷道。
“让你胡闹!让你胡闹!”灏景一连弹了我一串暴栗。
“咳……”老乌龟尴尬道:“他出来了。”
飞舞的砂石出现了一个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当空洞将周围的砂石吞没后,出现了一只……大雕。
红嘴,虎爪,雕身,铁灰的双眸。
大雕俯视下来,忽然开口道:“今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本是出游的好天气,未曾想到竟在此遇见姑娘,真是奇缘,奇缘啊!”
呃……我傻呆呆仰视口吐人言的大雕,不知该如何接话。
灏景上前一步冷道:“钦锫,你想再轮回一百世么?”
“是钦锫,我赢了”,白素迅速道:“你与灏景今晚洞房!”
啥……
大雕仰天振翅,羽毛顿时片片飞散。
我待得羽毛落尽,睁开眼睛,“黎渊”穿着灰色外袍,铁灰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我。
“红莲,还好么?”
那一刹那,时光仿佛倒流。
这不是黎渊……这是……
灏景已先抢上来警惕道:“钦锫,这——是——紫——苏。”
那个好似老了几岁的黎渊的人愣了一瞬,眼神陡的锋利起来,蓦的逼近灏景:“你还打算瞒到何时?夕晖。”
“我若不这样做,她会死。”灏景不甘示弱回瞪回去。
“你是怕她想起以前的事情不会放过你罢!”钦锫不屑哼道。
灏景猛地一顿,身上的妖气顿时强烈起来:“你再乱说试试!”
……剧情进展忒块了些罢?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从暧昧不清瞬间飞升至一触即发,我抖抖索索的爬出来,轻咳一声:“那啥,两位……中午要不要吃……紫苏……煮鱼……”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因为老乌龟与白素都露出了“你是傻子”的表情。
“不准给他做!”灏景顿了一顿,忽然一扭头凶道。
“红莲越发进益了,现下还会做鱼了?我一定要尝尝!”钦锫带着温暖的笑意别过头来笑说。
呃……我能说这其实是我唯一能做的菜么……
我们五人的气氛……有些奇异,不,是很诡谲……
钦锫走过来看定我,半晌露出一个奇异的表情:“你不认识我了么?”
“呃……”我干笑一声:“如果你是黎渊那……”
对于钦锫,我唯一的映像是……调戏应龙的上古神族。
“宫殿的修缮费用先拨出来,在此之前……”灏景铁青着脸忽然开口:“紫苏住到出云阁,沉月轩给钦锫。”
“那你呢?”
灏景一笑:“为夫自然同娘子同住了!”
“为夫?”钦锫眼角一跳,语气开始不善起来。
“呃……这里面很复杂,很复杂……”老乌龟忙上前打圆场。
钦锫疑惑的瞥了老乌龟一眼:“你是谁?”
白素:“你们,今晚洞房。”
“这笔修缮费从你那里出。”
“在下北玄武君萧墨夜,幸会,幸会。”
“你同我说清楚,你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唔,看样子确实是情敌呢……还是强敌……”
……我抱着七晕八痛的头只觉得天旋地转,眼下这都是些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