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一族的密地,南贺神社。
摇曳的烛光下,人影晃动。宇智波一族的秘密会议正在此地进行。
宇智波鼬和银时先后来到这个地方。在核对完身份后,二人被领入内堂。
在阴暗的烛火下,宇智波富岳本就刻板的面孔显得更为阴沉,审视了一会儿单膝跪在面前的两个儿子的身影,他才慢慢开口道,“最近暗部有什么动向。”
“父亲大人,”宇智波鼬首先平静地开口,“忍者是不被允许透露任务内容的。”
富岳的脸色一沉,但并未急着训斥,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银时。
银时一脸无所谓地挖着鼻孔,懒洋洋地开口道,“哟,臭老头,可不要得寸进尺哦,反正阿银保证绝对会在团藏老头砍下你脑袋之前通知你就好啦。”
富岳的额头冒出一股青筋,“我脑袋不保的时候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说点有价值的信息。”
银时手指一弹,“到底什么是有价值什么是没有价值阿银分不清啊,啊,那个是吧,砍掉税金小偷的脑袋有价值么?反正都是一群干枯得快要失去水分的老头子,完全分不清楚谁是谁啊。”
“那你这次执行s级任务是去干什么了?”
“那还用说么?”银时竖起大拇指,咧嘴一笑,“当然是去当hero的啦!”
富岳忍无可忍地暴起一把抓着他的头把他的脸按进了地板,“给我说重点啊混蛋!”
鼬睁大眼睛惊异地看着父亲,似乎第一次发现喜怒不形于色的父亲大人原来也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而银时却习以为常地从地上的坑里爬了出来,仍喋喋不休地吐着槽,“老爹你最近越来越暴躁了难道终于开始经历中年危机开始莫名其妙地对脱鞋起了反应而感到悲哀么?老爹你要保重啊从事着政变这么高危的职业压力太大谢顶了被老婆嫌弃什么的太可悲啦!要知道阿银我最近既要担当装傻的角色又要负责吐槽压力也超大的哟!但是没有幽默感的人一般都死得早,所以这个时候,只需要微笑就好啦!”
银时说着站起来,露齿一笑,然后被父亲大人又一次暴力按进了地板。
这样闹剧一般的场景,除了第一次参加家族会议的鼬表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外,其他家族成员都默契地眼观鼻鼻观心,发挥着沉默是金的美德。
然后,会议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银时坐在墙角打着瞌睡,除了地板上的一个大洞,刚才的一幕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大家表情严肃地在地板破了一个大洞的房间内讨论着下一步该采取的行动。
鼬觉得这一切充满了违和感,平日里高傲得不行的族内老人们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说出“成何体统”之类的陈旧台词,大家仿佛在敬畏着那个男人,又或者仿佛在信任着那个男人。甚至于他还不能称之为男人。
鼬看向墙角那个睡得一塌糊涂的家伙。不过是个九岁的男孩而已,鼬心里一叹,为什么大家都会不约而同地忘记这一点。
会议结束后,只有富岳和银时留了下来,其他族人相继走出房间。待房门被关上,银时才伸了个懒腰揉着眼睛站了起来。
富岳仿佛在深思着什么一般跪坐在主位上,银时走过去勾搭上他的肩膀,语调轻浮地说道,“哟,老爹,鼬那家伙突然加入暗部是怎么回事啊?怀疑银桑的能力么混蛋!银桑的持久力可是跟你这个正经历中年危机只会对脱鞋起反应的臭老头有着决定性的差别啊!”
富岳把他的手打开,“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别跟我谈持久力。”
银时眼底突然现出阴影,一脸阴暗地凑近了富岳,“阿银我刚才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啊,阿银不管灵魂还是蛋蛋的坚硬度都是不可以被质疑的哦为了男人的尊严砍了你哦!”
富岳仿佛没有看到银时背后快要具现化的阴影,自顾自的说着,“你并不擅长隐藏,立场也太过明确,不容易得到暗部高层的信任。”
银时坐回榻榻米上,沉声说道,“鼬那家伙进入暗部太过危险了。”
“他是长子,应该承担起家族的责任,你比他小已经完成了一次s级任务了。”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他太纯粹,很容易被染上别的颜色,又太过善良,总是为别人想得更多,这样的人很容易便被暗部那群玩儿惯了政治的肮脏老头子所利用。”
“正是因为这样,才会更容易被那些人所信任。”
“真是个肮脏无耻的家伙。”
“政客有哪个是干净的么?”
“所以说最讨厌你们这种家伙了,尽考虑着一些下流的东西。”
“是啊,所以你只适合做一把剑。”
“不要小瞧剑啊,不好好用也会割到自己的哦。”
“如果被剑割到,只能说明自己能力不足,或者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那你打算把鼬也当成一把剑么?”
“恩啊,那可是一把无比锋利的绝世好剑呢。”
“别太傲慢啊,最好的剑,同时也是把最坏的剑呢,因为太过锋利,反而容易被敌人利用成为反伤自身的利器。”
“到时候不是还有你这把剑么?”
“还是不要对我抱什么期待为好,不过一把破铜烂铁罢了。”
“虽然不够锋利,但却是我用过最满意的剑呢,即使锈迹斑斑,也闪烁着不容忽视的银色光芒,正适合作为最后的守护之剑。”
“喂不要擅自把银桑比作奇怪的东西啊!”
“总之,佐助、鼬和美琴都拜托你了。”
“啊,知道了。真麻烦。”
银时走出神社的时候,鼬还在台阶处等他。
银时走过去,漫不经心地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鼬的声音里难得有种困惑,“我从未见过父亲那种样子。”
银时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过是正在经历中年危机的老头子,脾气暴躁一点实在很正常。平时的一副威严的样子不过为了面子在小孩子面前强撑。”
“但他在你面前很放松。”
“哈哈,阿银我已经看到他最糟糕的一面啦,所以强撑也是没有用的~”
“父亲大人十分信任你。”
“嫉妒了吧?想要被父母关注果然是孩子的天性呢,这一点连鼬也不例外啊。没有办法谁叫银桑太优秀了就勉为其难允许你嫉妒一下吧。”
“那种东西我从来没有期待过。”
“为什么不呢?向父母撒娇可是小孩子天生的权利呢。”
“任性使人软弱,只会让人看不清前进的方向。”
“一味埋头前进也会错过路边美丽的风景啊。有时候人呢,就是要走许多弯路,才能见证更多的美景,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你总是有很多大道理。”
“只是一个废材大叔无聊的闲言碎语罢了。”
“你似乎从未迷茫。”
“谁说的?我可以一直迷茫着呢。可人们呢,正是因为迷茫而平凡,却又因为平凡而伟大着。大家各有各的缺陷,却一起迷茫着,相互扶持着一起走下去,不是人生最美丽的姿态么?”
鼬静静的看着银时,似乎被他的话所触动。
“这样的你,为什么心甘情愿被父亲所利用,放弃忍者的骄傲呢?”
“要说为什么,渣滓们互相利用,当然是因为有着共同的利益啦。而忍者的骄傲,那样的东西比起真正重要的东西来说一文不值。”
“对你来说,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那还用说?”银时灿然一笑,“当然是老妈做的草莓布丁!”
“……”
*
尽管银时一再反对,鼬最后还是没有退出暗部。而且最近与宇智波止水越走越近,从言语中便能听出其对止水的憧憬与推崇。
宇智波止水对银时来说当然并不陌生,以前看漫画的时候便有所了解,后来其更是以“瞬身止水”之名为族内人所熟知。他号称族内第一天才,其风头更在银时和鼬之上,而且他是宇智波镜的子孙。
宇智波镜乃二代火影千手扉间的直系弟子,是少数为千手扉间所承认的继承了火之意志的宇智波成员,与木叶现在的高层猿飞日斩、志村团藏、转寝小春、水户门炎同为二代火影的六大亲传弟子之一。
所以从价值取向来说,宇智波止水显然更倾向于志村团藏,并且认为一个真正的忍者,正是该牺牲自我,默默无闻地在暗处守护着和平,与团藏建立的“根”的理念不谋而合。
当然如果真能不带私心的贯彻这一点银时还是很钦佩的,但却并不怎么认同,尤其是在阅读了隐秘流传下来的木叶村的建立相关的秘密文献后。
说起来这文献还是宇智波鼬找到后独立解开封印后与银时一起阅览的。那一年鼬才七岁,一个七岁的少年,便懂得解开如此复杂的封印,寻找关于村子的真实,并独立思考关于家族、村子与忍者的本质和真相,宇智波一族沉敏多思的特质可见一斑。
从那以后,鼬脸上的表情更见沉静,更多时候显示出一种观察和思索的神情,安静而不张扬,可是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个安静孩童正以他清澈深邃的眸子注视着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从一种沉默的姿态迅速地成长起来。宛如路边的小树,根系在黑暗中汲取养分,无声地生长着,不知不觉间便已亭亭如盖。
不知鼬出于什么考量,他选择了将获得的秘史和资料同银时分享,那个时候银时不过5岁,或许在鼬的心中,这个看上去不知上进的吊儿郎当的弟弟,其实意外地成熟与可靠。
而当银时一脸不耐地在鼬坚持的目光下读完了资料之后,得出的又是与鼬截然相反的结论。
或许说结论为时尚早,那时的鼬只是有着一种朦朦胧胧的看法,而银时,对政治啊历史啊什么的其实完全没有兴趣。虽然多多少少耳濡目染了一些,但在本能上,他就对政治之类的阴暗和勾心斗角排斥得很。
当年在松下私塾,他读书便不如桂和高杉认真,后来的攘夷战争,他充当的也完全是战斗砍人类的角色,以至于后来那两人都成了或激进或温和的改革派(不要忘了桂的设定把他当成脑袋开洞的搞笑角色哦!),而银时却开起了万事屋成了一事无成的废材大叔。对他来说,或许从来就不懂什么大义和道理,有的不过是一颗顽固的想要守护的心和撞得头破血流得来的圆滑的生存之道。
总之,在银时打着呵欠翻完那长长的卷轴后,不由得无聊地咕哝道,“什么嘛,比想象中的还要无聊。说起来鼬你是哪里去找到这么些比老太太的蛀牙还要腐朽陈旧的东西啊?”
鼬沉默地盯着银时想要知道他真实的看法。
银时无奈地耸耸肩,一手翻着卷轴,漫不经心地说道,“历史嘛,就是歌舞伎町里的陪酒女一般的存在啦,面对当权的高官就会说出‘你屁股间的毛我也会爱哦’之类的毫无节操的发言,其实不过是看似真诚的逢场作戏。所以说啊,比明显的谎言更为糟糕的,便是看上去像真话实际上也是真话不过换了种语气换了几个形容词便带有某种倾向和诱导的所谓真相了,看多了便知道不过是叙述的人立场不同,叙述的方式不一样罢了。一脸正直的说着隐晦的黄色笑话,这才是大人的狡猾之处啊~”
“……你什么时候去歌舞伎町见的陪酒女?”
“喂,关注的重点错了吧!”
“作为哥哥必须避免弟弟走上歧途。”
“不要以为哥哥是万能词哦就算是哥哥也管不到弟弟青春期的小秘密哦!”
“五岁的青春期?”
“发育得早不算犯规吧?!”
“一万字的检讨或者对练手里剑十次。”
“一万字的检讨什么的阿银表示不识字啊五岁的小豆丁能写百来个字你就该各种感谢啦而且对练手里剑什么的其实你单纯只是想扎我吧混蛋!”
“草莓牛奶全部没收。”
“啊哈哈哈,你说没收就没收么?”
“你说妈妈会相信谁?”
“好吧,你赢了。”
“手里剑?”
“手里剑。t_t”
那一次的谈话最终歪楼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但分别后两人再也没有提到过相关的内容。或许从那时起,两人便隐隐察觉了两个人各种意义上的不同,并且可能在将来走上不同的道路。但他们同时也知道,无论对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会视对方为兄弟,血脉相连彼此深爱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