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晨,天泛着灰蒙色调。
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凛风迎面而来,她有种如坠冰窟的感觉。
好在教室内暖气充足。
陆相思把外套放在旁边空余位置。
她抬眼,却看到梁裕白。
在她怔愣之际,梁裕白已经从门口走到她面前。
公共课人多,但都是一个专业。梁裕白一路走去,承受不少疑惑的、蠢蠢欲动的目光,夹杂着窃窃私语的怂恿。
梁裕白的脸,冷的像冰:“坐进去。”
她连忙位置上的衣服抱起,坐进去,腾出位置给他。
陆相思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梁裕白:“陪你上课。”
她偏头看着他,“你为什么不提早和我说一声?”
他微皱眉:“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
顿了下,“惊喜。”
陆相思嘴角上扬:“是喜欢。”
梁裕白拿过吸管,对准插口,戳破。
她接过,咬着习惯:“但下次,你还是不要过来。”
梁裕白盯着她一会儿。
她垂下眼,“很多人都在看你。”
他语气烦躁:“嗯。”
陆相思:“我不喜欢。”
他眉骨轻抬,似乎明白她的意思。
角落处光线微弱,她侧着脸,安静地像是一幅画。
他脸色骤沉。
而后听到她说,“都是女生。”
前后几句加在一起,他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或直白或□□的目光。
夹杂着喜欢。
她看向他,低声:“我不喜欢她们看你的眼神。”
梁裕白拉过她的手,答应:“好。”
没等他们开口,上课铃响。
十一月底,这节课是最后一堂课,教授善解人意地说明考试重点。陆相思拿着笔,跟随教授的节奏在书本上留下记号。
第二节课还剩十分钟,自由复习。
陆相思把重点内容折页,撕下便签纸,写着考试重难点。
写到最后,她扯下一张便签纸,贴在梁裕白身上。
梁裕白从手机里收回视线,扯下那张纸。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宛若黑夜,窗户里映着他的轮廓。
他俯身向她靠近,呼吸喷在她颈边,念着便签纸上的字:“陆相思的男朋友?”
她转过头。
感受到他的唇擦过她额头。
他眼睛似深潭。
而她是上面泛起的涟漪。
她嘴角扬起的弧度,是河流决堤的信号。
陆相思:“不是吗?”
他举着便签纸:“贴我身上?”
她眨眼:“这样别人就知道了。”
梁裕白低眸,眼睑藏着温柔。
她压低了声音,喋喋不休地说:“小时候有个人总是在我背后贴纸条,上面写着……陆相思是个大笨蛋,气得我每次下课都要和他吵架。”
“后来我才知道,他之所以这样对我。”
“……是因为他喜欢我。”
梁裕白眼里滋生寒意:“你也喜欢他?”
她摇头:“当然不是。”
手心里的便签纸被揉成团。
陆相思“哎”了声。
梁裕白面无表情:“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她愣了下,随后笑起。
梁裕白连她回忆里的异性都无法容忍。
周五她有两节课。
由于下雨原因,体育课改在室内体育馆。
这节课是考试,梁裕白不能像上节课一样陪在她身边。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低头看手机。
眼前有阴影盖下来的时候,他以为是陆相思,“这么快就结束了?”
回答他的是个男声:“等我啊?”
梁裕白接着看手机,一言不发。
祁妄在他身边坐下:“你这什么态度?”
梁裕白:“没事滚。”
祁妄:“小白,你拿出对你那小兔子的十分之一的耐心给我,不行吗?”
梁裕白终于舍得把视线分给他,还是那个字:“滚。”
祁妄笑了:“陪女朋友上课?”
他面色很淡:“嗯。”
祁妄眯眼看向某处:“陆相思长得还挺好看的。”
说完,就感受到边上的戾气。
他失笑:“欣赏一下也不行?”
梁裕白:“没让你欣赏。”
祁妄:“你这人真小气。”
梁裕白冷眼扫他。
祁妄放弃,转移话题:“下个学期的交换生,听说你放弃了?”
不知道他从哪儿听到的消息,梁裕白嘴角松动,“嗯。”
祁妄也没在意:“反正你到时候也要去国外留学,交不交换的,也没多大影响。”他顿了下,“不过你家里人知道这事儿吗?”
“嗯,”
没过多久,有人喊祁妄。
只剩梁裕白。
手心里手机在震,他接起电话。
“妈。”
钟念:“你放弃交换生了?”
梁裕白:“嗯。”
钟念:“你想清楚了吗?”
梁裕白:“嗯。”
钟念:“既然你想清楚了就好,不用问我们的意见的。”
梁裕白犹豫几秒,“您不问我原因吗?”
钟念笑声潺潺:“你肯定有你自己的原因,你想告诉我,就可以告诉,不想说也没关系。毕竟你的人生,应该是你做主的。”
梁裕白:“您不反对?”
“我永远支持你做的每一个决定。”
沉默数十秒。
梁裕白突然说:“我有女朋友了。”
这倒让她愣住,“……是因为女朋友吗?”
不远处,陆相思看了过来。
人群里的一个对视,她眼里的爱意明显,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他语气低柔:“嗯。”
耳边有微不可察的叹气声。
这让他有不好预感。
钟念松了口气:“小白。”
梁裕白皱眉,却还是应下:“嗯。”
钟念:“好好对她,她想要什么,都要满足她。”顿了下,她又说,“至于你爷爷那边,我会和你爸去解释,毕竟只是个交换生,放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闻弦而知雅意。
反倒让他愧疚。
明知道爷爷知道这事会怒火中烧,就算找父亲,也会被冷淡拒绝,所以他打电话给母亲。
见他对着手机发呆。
陆相思跑过来,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在想什么呢?”
梁裕白抓过她的手,“没什么。”
她不信:“你刚刚和谁打电话?”
梁裕白:“一个女的。”
她想抽回手。
“我妈。”
陆相思停止挣扎,“哦。”
梁裕白看她:“考得怎么样?”
她回:“八十多分吧,我也没看仔细。”
梁裕白:“结束了,回家?”
陆相思丧气地说:“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太久没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爸估计得跑到学校来抓我了。”
梁裕白说:“我送你回去。”
车厢里有音乐声流淌,陆相思跟着哼。
有东西砸在挡风玻璃上。
一点,两点。
继而越来越多。
视线被白色覆盖。
她惊呼:“梁裕白,下雪了。”
梁裕白平静回应:“嗯。”
陆相思说:“初雪要许愿。”
车子驶入别墅区。
陆相思拉他下车。
两个人沿路走回去,梁裕白搂着她腰,一手撑着伞,伞面向她倾斜。
她口中呵出雾气:“每年初雪,我都会许愿。”
梁裕白帮她把围巾往上拉,盖住大半张脸,配合地说:“愿望实现了吗?”
围巾包裹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眼梢扬起,“都实现了。”
梁裕白:“是吗?”
她笑的狡黠:“因为我每次都和我爸妈说我许的是什么愿。”
走到她家门口。
她站着不动,双眼合上,有雪花飘落在她眼睫。
她睁开眼,雪花融化,她眼里湿漉漉的,莫名勾人。
梁裕白问:“这次许了什么愿?”
她神秘地摇头:“不告诉你。”
他凑近她,鼻息交融:“你告诉我,我帮你实现。”
陆相思:“不要。”
梁裕白没什么表情,灼灼地盯着她。
陆相思拉下围巾,亲了下他嘴角,
“我希望你能永远陪在我身边。”
他低笑了声,“会实现的。”
陆相思看着他的脸,稍稍有些失神,尤其是他笑起来时,眼梢挑起的弧度。
她冒出个念头,问他:“到我家坐坐吗?”
梁裕白:“方便吗?”
陆相思:“我家里没人。”
他没有办法拒绝。
于是就这样顺利进了她家。
而且,还是她的卧室。
少女的房间温馨,床头柜上放着他送她的那只兔子玩偶。
陆相思打开衣柜,把脱下的衣服放进去。
柜门关上的时候,楼下突然响起“滴——”的一声开门声。
她的身形顿住。
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梁裕白。
梁裕白问:“是有人回来了吗?”
陆相思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轻拉出门,透过二楼走廊栏杆处的缝隙,隐约看到客厅里人的模糊身影。
关上门。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我爸回来了。”
梁裕白面色从容:“我下去和他打个招呼?”
她连忙拦住,“怎么可以……”
他沉下脸。
陆相思拉着他,“要不你先藏起来?”
梁裕白突然笑了:“藏起来?”
房间宽敞,但是能藏的地方并不多。
左右张望下,陆相思把还没合上的衣柜门打开。
梁裕白有几分威胁意味地叫她名字:“陆相思。”
比起被他威胁,和他吵架。
显然,被父亲发现她有男朋友这事更有压迫感。
在二人抗衡之际。
陆宴迟的声音突然传来,“相思,是你回来了吗?”
陆相思瞪大了眼。
脚步声越发清晰。
越来越近。
陆相思没有任何犹豫,推搡着梁裕白进了衣柜里。
梁裕白黑着脸进衣柜。
脚步声停下。
是敲门声:“相思?”
陆相思张了张口,刚想回应。
有只手从她身后伸出,捂住她的嘴。
腰上有重力。
她整个人被拖进衣柜里。
衣柜合上的下一秒。
门被打开。
空无一人的房间,陆宴迟默了几秒,“又跑哪儿去了?”
光从衣柜门缝里透进来。
因为太过匆忙,衣柜狭窄,二人蜷缩在衣柜里。
陆宴迟声音响起。
她全身绷住,紧抿着唇。
梁裕白轻啧了声。
房间里有脚步声响起。
陆相思紧张不已,忙捂住他的嘴。
影绰光影中,他的眸色深不见底色,眼睑处有阴鸷戾气。
她苦着脸求他。
拜托,千万不要发出声音。
梁裕白拉过她的手。
是无法反抗的力气。
他双唇翕动。
陆相思彻底失望。
下一秒。
梁裕白的手压住她后颈,将她整个人往他身上带。
他无比精准地找到她的唇。
将心里的不爽与燥意,通过这种方式,发泄。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来不及闭眼。
他眼神清明,却在逐渐深入的吻中,变得迷离,眼里逐渐沾染情.欲。
门缝里那道光落在他脸上。
他的脸上。
沾染了别的色彩。
狭窄逼仄的环境带给他的,是刺激。
呼吸渐渐失控。
心脏连同灵魂被埋在泥里。
只为了栽种一朵玫瑰。
她的背后,是漆黑。
但他仿佛透过那片漆黑,看到曾经的梦。
梦里,她在耳边骂他是疯子。
而现在。
梦里这个人笑着。
原来和疯子在一起,我也会变成疯子。
上天终于听到他的愿望。
梦里梦外。
他都得到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陆宴迟: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情?!!!!
岑岁默默提醒:我们以前也这样干过
陆宴迟:?
岑岁:。
陆宴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