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臣皆不发一言,气氛一时沉闷。
一名身着三品武官服饰的将军当头跨前一步,单膝跪地,语气狂热道:“臣等并无异议,陛下仁德圣明,千秋万岁!”
随着这名武官的出列,又有几名武官出列,同样单膝跪地,语气狂热:“陛下仁德圣明,千秋万岁!”
宣雾赞许地点点头:“诸卿请起。”
武官们整齐划一起身,站回原位。
宣雾又将目光看向文官队列。
文官队伍微微骚动,片刻后又归于寂静。
宣雾毫不在意,随意点名般点道:“汪尚书,你可有什么想法?”
兵部汪尚书,汪淑妃之父,后宫断粮后一直鼎力支持淑妃,据查私下曾对周皇后有怨怼之言。
被点名的汪尚书瞬间出了一头冷汗。但他深吸口气,还是非常稳重地出列,干干脆脆向宣雾一拜:“臣并无异议。”
宣雾又点了一人,对方与汪尚书一般,同样没有表示反对。
在宣雾都坐在御座之上的此时,不说反对,就是追随的意思了。
宣雾笑了笑,又点了几个文官,皆是家中爱女、孙女被送进后宫,而他们一直未断过补贴,且大多对周氏之行有所不满的。
除翰林掌院贺大人在被宣雾点名后,以辞官表达自己的反抗外,其他人都识时务地向她投诚。
见此,朝中那些心向着成帝的文官均目露哀色,武官全部归心,文官归心大半,大势已去。
至少目前来看,皇二女登基乃是势在必行了。
宣雾扫过诸臣,见大臣目中的反抗之色随着她一个个点名,也都渐渐减少,她心中一笑。
并未再点人,只简单宣布:“朝中大变诸事繁忙,我不欲劳民伤财,十日之后的禅位大典一切从简,礼部拟定流程后,明日日落前呈上。”
礼部尚书在朝臣们各种含义的目光中擦擦额头冷汗,躬身应下。
“今日便先到这里,诸卿各自去忙吧。”
“遵命。”朝臣们不甚整齐地退下。
等殿中空下,宣雾轻吁口气,揉着额头思索着接下来的事情。
别看她好似简简单单,第一日宰了成帝手下武将,第二日休息,第三日就展开大朝宣布登基,很轻松惬意的样子,只靠武力就完成改朝换代。
其实哪有这么简单?
日前的宫城大战知内情者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不过参与者皆是成帝最信任的心腹武将罢了。
他们是被宣雾放走的禁军中对成帝死忠之人串联通知的,当日天未入夜,就集结城防军、禁|卫军乃至京郊大营军队中的那些成帝私卫,前往皇城欲杀二皇女。
也是宣雾因之前弹琴,心境突破后功力随之突破至《标准功法》五层才应付过去。
五层功法就算是以武入道的开始,此时武者内气生生不息,并无疲惫之忧。
又加之五层后功法发生质变,使剑之时,剑气可至身周方圆百丈,已不算人间之力。
二者结合,方才让她在大军攻击、举世皆敌的情况下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以一己之力当场迫地近半官兵叛变投降。
宣雾干掉部分反对力量、接收完剩下投降的军队后,昨日可没闲着。
马不停蹄去拿了自己买的消息,又快刀斩乱麻,回头就将最死忠、最头铁的保皇党先关押的关押、解决的解决了。
之后经过一日的简单串联,至少争取到了大部分中立武官和后妃家人,才于第三日堂而皇之登上明堂。
之前在场的大臣中,武将皆不是成帝心腹,又因身处的职位与宣雾的特意展现之故,最清楚日前皇城大战之时这皇二女的可怕的,因此都老老实实低头,没有人做声。
算是全部归心——不归心的也都怂了,绝不敢反对的。
文官倒是有许多保皇党,然而真正头铁的保皇党此时也不在场啊。
能在朝上的官员,便是心向成帝之辈,也都识时务懂眼色,并不会贸然出头反对——马大人是她特意留下杀鸡儆猴的。
这些保皇党手无缚鸡之力,势力辐射之地也是文官体系,在面对宣雾的威胁时,但凡要命的就不敢吱声。
至于那些不是成帝心腹者,就更不必说了。
比起成帝的乾纲独断,眼前的皇二女可是要好对付多了。
虽她看起来杀伐果断,又身后似有什么势力支持,竟能一日之间毫无征兆反了成帝,接收他的人手。
但那又如何?她身后的那些势力之前未曾有过风声,又是以与成帝展开血战之法来谋夺皇位,一看就不是文官路子的,不过背后串联了些武将,仗之匹夫之勇而已。
而匹夫之勇,向来最是好对付。
便是她身后有千军万马,治理天下不还是要依靠他们这些文官?
皇二女到底才十一岁,朝中事务能懂多少?到时候一个小女娃,一群武夫,还不是随他们糊弄?
说不得,他们更欢迎皇二女做皇帝呢。
如此一来,宣雾算是靠着她迅疾如风的行动速度、高超的武力值,才算是短短三日谋夺了皇位。
武将死忠分子都已经全部解决,剩下的要么是归顺宣雾的,要么是怂了不敢吭声的。
文臣死忠分子还被关押,剩下的要么是想着“留待有用之身”准备暂时苟且的,要么就是更欢迎幼主上位,觉得可以从中捞好处的。
至于其他的中立党等,倒是无所谓。
不过这也只是短时间,倚仗强压暂时安稳而已。
若她登基之后压不下朝中大臣,到时或许又是另一番场面了。
宣雾思忖到此处,却是轻笑一声。她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都坐上皇位了,若还不能彻底握紧手中权力,那才是无能!
其实她本来真没想这么仓促起事的,只是没想到成帝如此敏锐,动手又这么果断,完全不想谈一谈,摆明了下杀手的样子,让她不得不提前动手。
若是再给她一些时间,由得她徐徐图之,至少那时不仅得位更正,还能少些干戈。
那时搞成这样,她跟成帝已经是不死不休之局,为以后安稳,她必须将成帝手中军队力量诱出,尽快扑灭向着成帝的有生力量,才会将当时的禁军放走,令他们各自串联,一网打尽。
不过她依稀记得,大军攻打皇城城门,自己出面应战之时,还是控制着尽量将剑气对着人四肢的……
也就前面死了几个人,见了她以剑气杀敌的本事,许多官兵都被她吓破了胆,瞬间逃跑了至少一大半,剩下留在当场的又几乎全部投降。
算下来,应该是戍卫京城的军队太废,而不是她太暴力……吧?
那个什么墙面染红,血流成河之类的,只不过是外人夸张而已,她自己心里还是有点数的,杀的人绝不过百!
宣雾招来内侍询问:“前日大战死去将士可统计好了,抚恤条款可拟定了?”
内侍腰塌地低低的:“褚将军已整理好,刚刚呈上,陛下可要过目?”
宣雾“嗯”一声:“皆是大好男儿,却牺牲在皇家内斗之中。悲哉,痛哉。”
内侍不敢说话,恭敬从袖中抽出一本厚厚的折子,双手奉上,只在心里腹诽:还不都是陛下你一个人杀的?
宣雾也没在意别人的心里活动,翻开一目十行扫过,良久,合上折子。
前日皇城大战的军队总共也不过两万人,阵亡将士数目其实只有几十,倒比她以为的还少一些,这作战水平,看来跟大宋军队很有话聊。
其他轻重伤之人,因她当时给投诚的武将分过伤药让他们发下去,战后重伤不治者倒是很少。
至于身有残疾无法再从军者,反而有近百人。
不过抚恤条款也做得不错,保证阵亡者家属能生活无忧,而身有残疾的将士能有一笔足够安家立身的钱粮。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最好的了。
但凡改朝换代,就没有和平完成的。便是正当的皇位更迭,新君上位后还有许多要清算前朝大臣,杀的人头滚滚者不在少数。
她还是因着自己毕竟是李氏皇族,自身的武力着实吓到了在场的士兵,方能以看起来激烈无比,实际上伤亡更少的方法完成改朝换代。
不错了…………
毕竟跟以前宰海盗不同,海盗杀得再多她也不在意,可这些人也算是她治下子民了,她还是有些心疼的。
宣雾努力拂去心头不适,转身回了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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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舜昶与周幼薇一家五口并未挪去他处,此时仍在乾明殿,待遇也没有特别差。
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
大朝会之后十日,宣雾祭告天地,登基为帝。
之后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三个孩子被去了李氏姓,改周姓送去废后周氏母族,之后是好是歹,就看周氏族人对皇后是否有情谊了。
若这些年周幼薇能将皇后的亲人视若亲人,维持过双方的关系,那但看到宣雾并未追究周氏族人的份上,三个孩子或许过不了金尊玉贵的日子,但也不会过得艰难。
可若周幼薇……那这三个孩子恐怕过得就不会太好了。
李舜昶名义上做着他的太上皇,宣雾也并未将他挪出,甚至周幼薇这个废后她也没有令挪去冷宫,而是仍准许二人居于乾明宫中。
不过身边伺候之人骤减,乾明宫中留下的宫人只有简单扫洒的,剩下近身伺候的宫人皆被调走。
两人一切生活都要靠他们自己的双手。而衣食物品也并不是随意供给,要让他们做了足够的活,才能够向工人换取衣食。
于是两人一个从小金尊玉贵的皇帝,一个现代被父母千娇百宠穿越后也做人上人的前皇后,竟连火都不会烧,过得可谓凄惨。
李舜昶还好,他毕竟心性坚定,知晓自己棋差一招,未料到占据二皇女身体之人如此可怖,现在沦为阶下囚,但毕竟保住了性命,他勉强还是能振奋精神,期待日后的。
可是周幼薇却不一样了。
她是怎么走没想到,这事的结果既不是“二公主”率先发难,也不是她除掉劲敌,反而是成帝沉不住气率先动手,最后却累得丢失皇位,不得自由,三个孩儿被送去原主母族,还不知将会被怎么磋磨呢!
两人几年夫妻,周幼薇并不把成帝当皇帝般崇拜敬畏,现在因对方的失误造成这般后果,她就更不会对李舜昶有好脸色了。
“你怎会如此不智!为何不先来问我?!”又是一顿烧焦了的锅巴饭没有菜,周幼薇吃了两口,忍不住就筷子一甩,开始每日一骂。
李舜昶默默无言,埋头吃着饭。
他也很后悔啊,有时回想到那日那妖孽的话,他也觉得自己过于自大了。
的确,以周幼薇的性格,若是她认为自己能对付那妖孽,哪怕擅自调动禁军也会对那妖孽动手,而不是被那妖孽吓得不吭不哈,只敢做些小动作……
可是他并未当真将“妖孽”之威放在眼里,盖因自己的皇后实在跟那妖孽不是一个……不像是一个地方来的!
皇后柔弱无力,性格又好奢侈惧艰辛,他又曾经旁敲侧击过,诱皇后说漏嘴,了解到她的“老乡”都是些连鹅都打不过的,便以为这些占人身体之人,或许就只有占人身体的能力,并无传说中的妖术之类的。
哪里知道皇后跟她认识的人打不过鹅,其他人却能开山裂石?!
每每思及此处,李舜昶都后悔不迭。
若不是他不愿告知皇后真相,不愿皇后发现自身已经被识破后与他疏远,想要掌控一切的话,但凡他与皇后开诚布公谈一谈,是否现在一切就不一样了?
见李舜昶老实不吭声,周幼薇火气更大:“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想想该怎么办啊!”
李舜昶:“…………”
周幼薇:“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也不介意我不是原本的皇后,为什么不告诉我?看我战战兢兢很好玩吗?”
李舜昶:“…………”
周幼薇:“你早告诉我了,现在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李舜昶:“…………”
周幼薇见李舜昶这样子,忍不住捂着脸“呜呜”哭起来:“李舜昶!你说话啊……到底该怎么办?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我想轩儿,想辙儿想小娇了……”
李舜昶乱了手脚,他最见不得周幼薇哭,终于叹着气放下筷子,坐到她身边安抚她:“阿薇……别哭了,还有我……我手中还有一支隐藏力量,他们正伺机寻找那妖孽的破绽,你放心,我们会……会逃出这个牢笼的!”
这段日子两人沦为阶下囚,倒是终于开诚布公谈过,李舜昶知道了周幼薇的灵泉,知道了原来她并不是什么占据人身体为生的妖怪,反而是来自后世之人。
同时,自然他也知道了“热武器”之威,更知道了“武功”“修仙”之说。
而通过李舜昶对那日与宣雾对峙看到的东西,周幼薇也发现她还是小看了对方,那个“老乡”居然会武功!
双方交流过后,都对宣雾忌惮乃至惧怕不已。
她拥有的已经不是人力能简单相抗的了。他们毫无反击的余力,只能谋求逃跑。
如果只是热武器,或许李舜昶还能趁其不备杀了她,但是对方既然会武功,甚至可能还不止是武功,而是会仙法,那李舜昶拿什么去跟她斗?
果然,听到李舜昶的话,周幼薇停下哭泣,眼红红地看向他:“逃跑?”
李舜昶痛苦地闭上双目,良久,才重重一点头。
周幼薇见此,也是心疼丈夫,上前抱住他,二人互相依偎,各自陷入沉默。
二人皆心知肚明,他们已经失去的东西,大约是再也夺不回来了,只能想方设法跑得远远的,将来倚仗灵泉和李舜昶手中的死忠部队,去海外寻找机会罢了。
可有的事就是这样,知道归知道,面对的时候却无比艰难。
十几天前,他们还是大楚朝最尊贵的一对夫妻,所有人的喜怒哀乐、生杀夺予,皆在二人一念之间。
如今衣食无着,吃口饭都要劳动换得,说是外面还有死忠力量寻机要救他们出去,可是到底什么时候能救?甚至到底救不救得出来,又有谁知道?
“李舜昶……”周幼薇忽地坐起身,抬手轻抚丈夫的脸颊,“你怪我吗?”
李舜昶看着周幼薇,不说话。
“我知道,你是怪我的,怪我苛待二公主,害得她来到这个世界,要为二公主向我们讨公道。”
“可是我没办法啊!”她低泣,神色幽怨,“你不肯遣散后宫,说遣散后她们就没了活路。可我只要一想到这宫里都是你的妃嫔,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又嫌弃我了,又幸了哪个妃嫔,那我该怎么办?”
“我只要一想到那两个女孩,就会想到她们是你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我就好痛苦,我没有让人苛待她们,只是无视她们而已,为什么她、她要说我对不起二公主啊!”
李舜昶还是没说话。
皇后确实不合格,没有做到一国之母该做的事,苛待后宫,心胸狭窄,宫人们看她的眼色,便是她不说,那些宫人又哪里不知道她厌恶后宫妃嫔与两个公主?
但说到底,还是他不合格。
既未对后宫妃嫔们尽到丈夫的责任,也未对两个女儿尽到父亲的责任。
这些日子他并不是只整日懊悔,也思考过事情为何走到这一步的。
不得不说,若是因二公主过得不好失去生机,才有那个妖孽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那么从他爱上皇后,并与皇后同仇敌忾敌视妃嫔开始,这一切就是注定的了。
从前他并无情爱之心,一心只想把控朝堂,做圣明天子。如此一来,后宫自然也是重要的一部分。
刚登基权势不稳之际,他的后宫中各重臣之女并不少,他既需要给予后妃恩宠,以此来向朝臣传达一些不可言说的意思,又需要从后妃的动向中,观察朝臣的站队、态度等等。
后来他逐渐坐稳皇位,不需再在后宫费诸多心思,他也未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基本维持着后宫雨露均沾的表象。
至于后妃的争斗,这他倒不怎么管,那是后妃的战场。
她们为家族利益、为自己手中权势争斗,总之不是为了对他的爱而争斗,更与皇位上坐的是谁无关。
而他也认可这样的规则,认为只有胜利者才配诞下他的血脉,生下的孩子才有资格走向他坐下皇位。
结果爱上皇后,他瞬间忘了自己以前一切想法,什么责任、权利、平衡,于他不过是昨日烟花,早就被忘在脑后。
于是曾经默认了他制定的规则,才被送来后宫的妃嫔们,就遭遇了巨大的打击。
因为他在前朝握紧了权势,后宫诸妃家人再无法对他造成制衡,只要能让皇后高兴,便是任由皇后苛待宫妃与两个女儿又如何?
他忘了后妃曾经与他的帮助,也忘了自己曾经广纳后宫的初衷,将宫妃和两个女儿当做会打扰自己一家五口幸福生活的不稳定因素。
对她们丝毫没有尽到夫君、父亲之责,甚至他都不将那些妃嫔和女儿当做自己治下的子民,反倒刻薄寡恩,狭隘小气。
——或许路边倒毙一个农人都会让他动容,但自己曾经的枕边人们的凄凉生活却不能让他动摇分毫。
今日之果,不正是他纵容而成的吗?
李舜昶抚|摸着周幼薇的长发,在她哀哀哭泣中,将自己的想法告知。
周幼薇却摇头:“可是……可是你有了心爱的人,本来就不能再做她们的丈夫了呀!”
李舜昶摇摇头:“便是再无夫妻之情,我仍是她们的君主,你仍是一国之母。”
那就该做国君和国母应做之事,将这些妃嫔当做自己的子民、责任来照看。
而不是只因个人喜好,因她们曾是他的妃嫔,便苛刻以待。
两人喁喁细语间,却见宣雾大步走进,嘲讽地笑起来:“‘父皇’倒是做得好马后炮,可惜,现在却说什么都晚了。”
“二公主因您心知肚明的苛待芳魂已逝,大公主被养成唯唯诺诺甚至不敢正眼看人抬头说话的性子,后宫妃嫔这些年死了一半,都是您的孽债呢。”
李舜昶将周幼薇拦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宣雾:“你是来讽刺朕的?”
宣雾失笑片刻,随后大方点头:“是啊,我想来看看陛下您后悔自责的样子,想看看尊贵的皇后娘娘落魄憔悴的姿态。”
“你太别过分了!”周幼薇怒声道,“你把我的孩子怎么样了?我告诉过你吧?我的灵泉只能我自愿交出来,否则你杀了我也得不到!”
宣雾眨眨眼,故作惊讶:“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因为灵泉留你一条命?我想杀你就杀你,想留你就留你,跟你有没有灵泉有什么关系?”
反正她空间里有小型聚变堆,电量转化后足以每天提供几百年的功力修炼,她用都用不过来,有没有灵泉有什么关系?
随便练个厉害些的功法,灵泉能提供的,只要修了仙不就什么都有了?
周幼薇失言:“你……你说过要我的灵泉……”
宣雾“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原来你还记得那天我说的话啊?”
她顿了下,恶作剧成功般笑起来:“我是骗你的啊!”
“看你把灵泉当宝贝捂着,为了不要被抢走灵泉,连枕边人都不敢相信,为了捂着这个秘密,甚至不得不向我低头也不敢告诉李舜昶真相的样子。”
宣雾恶劣地点出周幼薇那时心里的阴暗想法,“——我就太爽了!”
“你!你太过分了!”周幼薇不敢置信,“你我都是现代人,为什么你要这么恨我?”
“谁恨你啦?”宣雾“嘻嘻”一笑,随后语调转为阴沉,“我恨一个人,必定要将之剥皮拆骨、抽魂炼魄,让那人日日生不如死,于绝望中灰飞烟灭。”
“你现在活得好好的,不过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罢了,比之我穿过来前日日只得一顿冷饭冷食,被太监宫女欺辱的二公主,你们两个过得不知道好多少倍。”
“我这么善良,让你们感受劳动人民的温暖,你可不要冤枉我!”
周幼薇二人被她吓得脸色发白,实在是宣雾有些无法言说的手段,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做得到,又会不会真的将他们抽魂炼魄呢?
周幼薇失去了灵泉的倚仗,又被宣雾阴沉的话语所摄,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坐于地,崩溃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如果要为二公主报仇,那你就杀了我好了!为什么要折磨我们?!”
宣雾“咦”了一声:“所以,让你们靠劳动换取衣食,自己动手不要人伺候,在你眼里就是折磨了吗?那么你明知道二公主过得是什么日子却视而不见,是不是也在折磨她?”
周幼薇被她问得哭声一顿,在宣雾好整以暇的连连催促中,终于点了头:“是……我看到她过得惨,真的很开心……”
“我已经说了实话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周幼薇问。
宣雾用刻意的失望语气道:“没想到啊……你原来真的是这种人,唉,我真是太失望了……”
她转头看向身后,“你们呢?发现自己母亲原来并不是温柔如水,而是以折磨你们的血脉至亲为乐,是不是也很失望啊?”
周幼薇和李舜昶一惊。
宣雾笑吟吟让开身体,让两人看到了门外的三个、不,四个孩子。
大公主和周幼薇的二子一女。
大公主还是低着头,只是双手紧紧捏着,身体轻颤,不发一言。
小公主李毓娇懵懵懂懂,好似懂了什么,又好似没懂。
李毓轩和李毓辙兄弟二人却是目光复杂。
按理,他们二人跟大公主二公主毫无交集,且现在身为二公主的宣雾还抢了他们父皇的皇位,因此得知母亲一直憎恨两个公主时,他们是不该觉得不对的。
但是真的亲耳听闻,总是不一样的。在他们眼中,母亲温柔和蔼,是世上最温柔,最美好的女子。
现在猛然形象崩塌,尤其发现正是因为母亲和父亲的不负责任和放任苛待,才招致这个“二公主”前来复仇,两人看向周幼薇的目光不免带上不同的意味。
周幼薇身体一动,想要往前,可是看到两个儿子的目光,她又瞬间失去了力气:“不是的……我,不是这样的……”
废太子李毓轩摇摇头:“母、母亲,儿子不怪您。”
她跟两个公主并无关系,于母后而言,两个公主不过是情敌之女罢了,苛待虽显得刻薄,却又往往是人之常情……
便是他,难道就不知道自己有两个异母姐姐吗?可是他难道就对她们有手足之情?
有今日之局面,无非是种因得因罢了。
李毓辙握着妹妹的手,却是退后了一步。
他跟从小受到帝王教育,看事情更加冷酷理智的哥哥不同,内心柔|软,不能接受自己心目中世间最完美的父母原来是这样的人。
李舜昶目中一痛,将失魂落魄的周幼薇拦在怀里,不去看儿女,只冷冷看向宣雾:“你今日到底想做什么?”
“我还记得,那日我吓到皇后,编话说她是被我诉说病情给吓到。”
宣雾目光悠远:“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我自己的病与人无尤,讲病情告知皇后就是对她不满,罚我禁闭一年。”
“我今日就是要告诉你,我的病虽是受感染而来,但究其根本,是你二人苛待所致!不是与人无尤!”
“反倒是你二人,种昔日之因,方有今日之报!”
“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以后十年,你们就将你女儿曾经体验过的生活,再一一体验一次吧!”
说完,宣雾手一甩,一团金光灿灿的真气被打入周幼薇体内。
“灵泉已被封禁,你们的人手也早已被铲除。”
“接下里,就看你们能不能活过十年不病不死了!”
说罢,宣雾带着四个人离开。
出了乾明宫们,大公主跟着在外等待的母亲告辞离去,废太子兄妹三人惧怕地看着宣雾。
宣雾在来的路上已经收拾过他们,他们现在至少表面上是对她服服帖帖的了。至于心里的想法,她又管不了,就随他们去了。
“好了,知道你们父母未来的下场了,回去吧。”宣雾挥手将三人赶走。
三个孩子被宫人带领着一步步离开皇宫。
出了宫门,废太子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正在关闭的宫门,带着弟妹上了周家的马车。
“皇上招你们前去到底所谓何事?”上了马车,周家舅舅询问。
废太子本来正待招呼,闻言顿了下,“是让我们去见见父亲母亲……”
“哦?”周家舅舅有些感兴趣:“你们见到了?皇上对太上皇……如何?”
废太子暗地里掐了把要说话的弟弟:“尚可,乾明宫中仍有宫人,”只不过不是伺候他们的。
“衣食亦是不缺,”但也别想有好的。
“生命亦无危险。”同样也没有保障。
周家舅舅沉吟片刻,再说话时态度就好了些:“那就好,那就好。好了,咱们回去吧,对了,上次小娇不是说想吃烧鸡吗?回府让厨子给你们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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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女帝御极九五,前几年尚有反对势力,后来女帝为大楚带来巨大的改变,在位第十年,民间大部分地方就达到了家家有衣穿,户户有余粮的境界。”
“民间有余粮,社会就稳定,女帝之位自然越坐越稳。”
“后来女帝带出来的一群学生,皆是文武兼备的国之栋梁,在女帝并她的学生们的带领下,原本的朝臣们渐渐被淘汰,之后五十年不到,就再造大楚的社会形态,政治结构。”
“女帝执政第六十年,帝退位,成为封建时期最后一任皇帝。之后又留下寻仙十载飞升的传说,一度引发寻仙热潮。”
三百年后的大学课堂上,教授在讲台上侃侃而谈,说着历史上最传奇的皇帝之一,常乐女帝。
“上次课我们讲了祖龙,这次课讲了女帝”
“祖龙与女帝,一个是封建社会的开启者,第一个大一统皇帝,一个是封建社会的结束者,最后一个大一统皇帝。”
“有趣的事,二人都与‘寻仙’‘长生’有密切的关系……这其中是否有什么缘故呢?”教授敲敲黑板,“这就是这堂课的作业,回头记得写篇报告交上来。”
“什么?!这种捕风捉影的东西怎么写啊?”
“对啊教授,您是强行“有关系”啊!咱们研究是要有历史依据的,您不能用“相似”来布置作业啊!”
“女帝陵墓都发现了,明显那个什么飞升的说法就是民间谣传,跟女帝有关的记载里根本就没有任何跟‘仙’有关的,民间传说算什么依据?”
“咳咳。”教授敲敲黑板,“滚去看新闻,今天早上成帝陵墓发掘,里面有女帝晚年寻访海外仙岛的证据!”
“什么?!”
“不是吧?真有啊?女帝不是唯物主义战士吗?!为什么她会晚年寻仙啊?”
“成帝陵墓中还发现了据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仙丹’呢,据说发掘出来时仙丹色泽碧绿,微光闪烁,香气扑鼻,品相跟旁边碑文记载的一样,现在那些仙丹都交给xx院研究了,说不定真的能发现其中的秘密呢!”
教授向往着道,又恶狠狠看着下面一群惫懒的学生,“所以你们都给我去好好关注行业消息啊!”
学生们:“…………”现在才十一点,上午的新闻,我们要是知道了才有问题吧?这不是说明我们开小差吗?
“不是说成帝是被篡位的吗?他的墓女帝都懒得修,还是他儿子孙子后来修的吧?怎么会有仙丹?”有学生质疑。
“碑文上说,这个仙丹的材料是先周废后贡献的,因此女帝制出仙丹后赏赐给了周废后的儿女一些。他们放的吧?”
“哦哦……”
学生叽叽喳喳嘈杂一片,教授也不阻止,欣慰地看着学生们讨论。
希望他们知道成帝陵墓发掘的史料有一人高之后,也能继续这么开心吧:)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二公主那十年怎么过的,就让他们夫妻两体验一遍吧。
新故事:真·嫌贫爱富的男主前女友——分手后再见面,前男友原来是亿万富豪,身边还跟着善良不做作的新女友。
宣雾:家产十亿?抱歉,你太穷了,配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