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意溶(1 / 1)

借着珠子微弱的光芒,凌若用帕子按下肩头的伤口,楚弈忍不住吸了口凉气,流出的血水很快将帕子浸透。

以前在沐南时,凌若经过不少受伤的场面,所以处理起来得心应手,也多亏这身小厮的男装很干净,倒省了没有面纱的尴尬。

看着凌若熟练地动作,楚弈没有再调侃,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长睫掩住了流彩耀人的墨瞳。

过了一会儿,楚弈忽然道:“你已经见过刘通了吧。”凌若的手一缓,刚刚要打的结松了。

“是不是很失望。”楚弈将珠子往前递了递,以便让凌若看清楚:“其实这潭水根本不是你能趟的,不管是为了谁,你想想,几千大军伏袭,说没就没了,一人也没有逃出,靖王战功赫赫,作战经验丰富,凌庭又是熟悉地形的人,却为何能被初来乍到的西凉兵反伏袭,而且一人不留。”

看了凌若一眼,楚弈缓缓的道:“这件事不了了之,不是没有疑点,也不是不想追查,而是….”没有说下去,楚弈凤目幽深,神色凝重:“如今它已是烫手山芋,没有人去过问,所以不管是刘通还是无为大师,你离的越远越好,上次在宫里,昭仪的事想必你也知道,皇上连亲生骨肉都能舍得,那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听我一句劝,这件事与你无关,不要再去管,否则……”

“多谢王爷提醒。”凌若将伤口的结打好,淡淡的道:“我知道王爷也是好意,只是人各有志,有些事并不是说不管就能不管的。”

经过刚才的事,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谈话似乎不再像以前,每一句话都带着刻意的伪装和试探:“王爷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关心,而且不惜余力。”

直起身子,楚弈目光如潭,有点苍白的脸色在珠光的映照下,似乎透明。

眸光相对,凌若秀发如瀑,娇颜若画,清澈的眸子如静水沉静,不同于平日的风华夺目,反而多了份难以描述的内敛,静幽如兰。

看在楚弈的眼中,忽的惊艳了心,灼热了眼。

“王爷一定还记得国舅府池塘边的事吧。”凌若低低的道:“其实那时王爷将我救上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事。”

从楚弈对自己的态度来看,凌若就猜到以前的顾惜萝和楚弈一定有过什么交集,所以借着失忆这个借口,即使精明如楚弈,也说不出什么。

嗯了一声,楚弈若有所思的看过来,眸中的神色难以捉摸。

“虽然我忘记所有的事,但是却有一个梦很清晰的印在脑海里,沐南凌府的表姐托我找皇觉寺的无为大师和刘将军问几句话,至于问什么,王爷应该不会是多事之人。”

楚弈缓缓的站起来,意味深长的目光如静水深潭,过儿一会儿才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惜萝想请王爷帮个忙。”凌若平静的道。

饶有兴趣的转过身,楚弈道:“认识这么多日子,难得你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来听听,是什么事。”

静静心,凌若明白和楚弈这样精明的人周旋,容不得一点大意:“我的心思已经和王爷说了,表姐和我虽然不常见面,但是小时我们曾经一起玩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朝堂上的事我一个女子也不懂,王爷能否告诉我,沐南凌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大人经过那么多的大风大浪,又怎会冒冒失失的就全军覆没,而且是在沐南的土地上,昨天还是护国的功臣,一转眼就是抄府下狱,家破人亡。”

楚弈没有做声,只是静静的看着凌若,好看的凤目微微眯着,幽邃而又深沉,弱弱的珠光映着他谪仙般的容颜,那种惊艳难以描述。

低垂的眼睑遮住眸中的心思,凌若没有说也没有问,幽暗的水牢宛如无人。

尖锐的声音打破水牢的沉寂,不约而同的相视一望,楚弈缓缓的说了一句:“这群傻瓜,怎么才发现。”

沉寂再次横亘在两人中间,如浓雾,看不清对方也不想让对方看清。

轻轻咳了一声,楚弈恢复了平日的神色,道:“你真想知道?不是我推辞,其实有些事不知道或许是好事,特别是对你。”

一个“你”字,楚弈咬得很轻,似有意也似无意。

“我是个固执的人。”凌若轻轻地抬起眼:“如果王爷觉得为难,那就当我没有说过。”笑了笑,楚弈神色如潭:“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不等凌若说,楚弈接着道:“你说过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所以怎么也不能自砸招牌不是。”

没有思索,凌若道:“王爷请说。”

眼角一挑,楚弈俊美的脸上漾起一丝得意:“至于什么事,我还没想好,不过也不急在一时。”停了停,楚弈又道:“沐南凌府的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所以你要给我一些时间,等我弄清其中的来龙去脉,自会告诉你的,说不定那时候我也想好要你做什么事。”

见凌若俏眸流转,隐有犹豫之色,楚弈不容置疑的道:“你放心,我虽然不是好人,但也公平,你问我一件事,那以后我也问你一件事,至于什么事,我还没想好。”

松了口气,凌若道:“好,一言为定。”

“我一言,也是驷马难追。”楚弈笑着道:“我不喜欢沽名钓誉,所以这声君子不敢自称。”

“不管如何,我信王爷一诺。”

“好,痛快。”楚弈神采飞扬,笑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何况还是…..”没有说下去,波光潋滟的眸子静静看过来,春意如水般荡漾。

见楚弈三句话后又是那副邪魅调侃的样子,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凌若渐渐适应,不慌不忙的道:“‘天下谁人不识君’,王爷身份尊贵,人物风流,得一知己又岂能足?”

低低轻笑,楚弈将身一倾,毫不避嫌的附耳低语:“任他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你可满意。”

背过身,凌若恼羞成怒:“王爷就是饮尽三千弱水,又关我何事。”呵呵一笑,楚弈不恼不怒:“曾经沧海难为水….”

几声沉闷的击打打断了楚弈的话,静静的听了一会儿上面的动静,楚弈道:“我们还要等一会儿,水牢的机关乃是精工巧匠所铸,恐怕一时半会而打不开。”

“按说天牢对王爷这样尊贵的人来说,应该是陌生的,但王爷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机关呢。”侧头看向云淡风轻的楚弈,凌若连忙转开话题,生怕楚弈再接着方才的话题说下去。

自嘲的笑了,楚弈玩味的道:“如果我告诉你说,这样的水牢我曾经呆过,你会不会相信。”“会”凌若不假思索的道:“前一时是天之骄子,下一刻就是待死之囚,这样的事又不新鲜,即使你是王爷又能如何。”

“看来你深有感触,莫不是也曾遇过这样的事。”楚弈抬起双眼,若有所思的神色毫不掩饰。

凌若不慌不忙的道:“高处不胜寒,惜萝本来就是站在低处的人,这样的事….”

摸了摸一侧的石床,楚弈忽然悠悠的道:“岂止是高处不胜寒,有些事只要你生在皇家,就无法避过。”

“七年前,振王谋逆的事你想必也会听说,当时的京城血流成河,人人自危,那时我还只是王府世子,由于我和振王的三子曾经一起学艺三年,大家本是叔伯兄弟,何况他又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斗胆在皇上面前说了一句情,皇上还没有反应,父王却一巴掌将我打翻在地,那是他第一次打我,打得却很重,我愣愣的看着平日里很疼我的父王,连辩解也忘了,不想父王还不依不饶,当着皇上的面让侍卫将我关进水牢,一天一夜不得吃饭。”

环顾了一眼幽幽暗暗的水牢,楚弈道:“那时是早春,牢里的水依然冰凉,14岁的我孤零零的呆在这里,四周漆黑如墨,静无声息,我蜷缩在石床上,睁着眼过了整整一天一眼,当父王让人带我上去的时候,我的眼睛因为用力过度,什么都看不到了,一直失明半个月才慢慢转好,所以以后我的身上,总是携带着一颗照明的珠子。”

“你父王也是为你好。”凌若在一旁幽幽的道:“皇家无亲情,何况是谋逆的大罪。”

“是啊。”楚弈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皇家无亲情,斩草不留根,父王要我记住,身在这个漩涡,能相信的只有自己,不管是多么亲近的人,下一时都可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明哲保身才是上策,可惜,生在皇家,有些事由不得自己,两年后,父王就…..”

仰起头,楚弈没有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轰隆隆的声音传过来,楚弈忽然拉住凌若的手向一侧退去:“看来他们要破开,到那边去,免得伤着。”

由于走得急,凌若的秀发不经意的拂过楚弈的面庞,带着淡淡的清香。

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秀发如瀑的凌若,楚弈漫不经心的道:“你的头巾呢。”

白了楚弈一眼,凌若道:“刚才不小心掉了。”

“你那里有帕子吧。”

“给你裹伤了。”

摇头叹了一声,楚弈缓缓的道:“过来,我给你把发束起来。”不等凌若反驳,楚弈很自然的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要名声,我还想要呢。”

“不敢劳烦王爷,我自己来就行。”凌若嘴上说着,心里已经明白楚弈的好意。他这个人虽然嘴损了点,但是考虑事情还是很谨慎的,若是真的这个样子出去,人多嘴杂,以后传出什么,自己恐怕是…..

楚弈不慌不忙的道:“你用什么束发。”看着两手空空的凌若,楚弈得意的笑了,将珠子往凌若手里一塞,道:“女人太逞强了不好,还是乖乖的别动,否则,你一定会后悔。”

眼前的形势让凌若明白,现在不是自己逞强的时候,万事只能事从权宜,而且凌若本就是个通透开朗的人。

当初在沐南的时候,曾经女扮男装,随着父亲进军营,平贼寇,不知不觉中少了素常女子的忸捏,多了种明朗大气。

感觉到手指穿过秀发的生涩,凌若不由挪揄道:“我还以为以王爷这等风流人物,应该是轻车熟路才是,却不想原来也这般生疏。”

“放心,本王虽然不敢说聪明绝世,但给人束发恐怕还难不倒,一回生两回熟,下次一定要你刮目。”

一边调侃着,楚弈手指灵活的将本来披散的秀发用腕上的佛珠串简单的绾结起来,完了还不忘挪揄一声:“记住,我的珠串可不是随意送的,曾经有人为了抢这串子,差点就以身相许…..”

“轰隆”一声,牢里顿时有了光亮,接着有人喊道:“王爷,王爷….”“本王没事。”楚弈缓缓的道。

随后噗通噗通,两三个人影跳了下来,向这边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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