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眉间痣(1 / 1)

又是一夜,横波楼中喧闹如旧,但叶烟渡所处的,最高处的那间小小的屋子,却是意外的冷清。

她早早便与花醉说了要睡下,将花醉遣走。

此刻她的屋中,仅仅只有她一人。

叶烟渡着一件寝衣,坐在正对着窗前的圆凳之上,手中紧紧握着一枚暗器。

那枚暗器形似梅花,尖角上没有金属的光泽,而是染着一层薄薄的绿。

这是她不分日夜带在身上,用来防身的东西,也是能将这九天境之毒,送入犯她之人心脏中最好的工具。

今夜无风无雪,可恰恰就是这样过于宁静的环境,让她心中压力更大,近乎草木皆兵。

窗侧轻轻震颤了一下,叶烟渡捏紧了手中的暗器。

然下一刻,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竟从窗外落入了室内。

“谢虞神君?桑姑娘?”叶烟渡有些失声,突地站起了身来。

也不知是怕得还是吓得,那攥在手中的暗器都险些掉在地上。

许是因为与刚刚与谢虞说了那番话,觉得尴尬的缘故,桑溯刚至叶烟渡的屋内,便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谢虞。

而谢虞虽察觉到了她细小的举动,却置若罔见地回叶烟渡道:“我来看看那人,早些将这件事了了也好。”

“多谢谢虞神君。”叶烟渡面上浮起一丝喜色,微微敛眸,但依旧掩不住眸光中流露出的爱慕与柔情。

桑溯蹙了蹙眉,没有说话,只是又往后避了几步。

屋内那股她初来时就能闻见的,浓烈的香气极重,她依旧不大适应。

“我与桑溯便站在这,除你看不到我们,以免打草惊蛇。”谢虞微微一抬袖,一道紫光从他与桑溯身上一闪而过。

“还是谢虞神君想得周到。”叶烟渡点了点头,这才又坐回了圆凳之上,只是面上担忧局促的神情已然一扫而空,想来是谢虞在此让她觉得十分安心。

桑溯靠在墙边没有言语。

明明最初是她出言说想来此地,快快解决叶烟渡之事,可直至现下,最心不在焉且没有兴致的人,反倒变成了她。

她的脑中满满装了自己刚刚对谢虞恶言相向的事情,甚至连那股她讨厌的味道都很快被她忽略了去。

不过好在叶烟渡所说的那怪人,并没有让他们等多久。

约莫只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屋内的木窗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响动,过了片刻,一个身着夜行服,掩着口鼻的人从窗外翻了进来。

快得桑溯只来得及将他的面庞扫过一遍,叶烟渡便掷出了手中的暗器。

仅仅一刹,那枚梅花状的暗器便扎入了那人的咽喉之处,因毒而变色的鲜血汩汩流出,很快就让地上的毯子染上了一片暗色。

而那毒的作用并没有因为那人的死去而消解。

顺着伤口开始,那人身上的皮肉开始溃烂,很快便露出了森森的白骨,几乎没有多久的时间,就连残余的白骨都消失在了叶烟渡的屋内,地上只余一滩黑水。

桑溯有些反胃,默默移开了眼,而叶烟渡就似适应了这番场景一般,阖上双眼,不知是释然还是颓废地坐回了圆凳之上。

“与以前一样……”她低声喃喃出口,“就算我好似杀死了他,就连他的尸体都消失了,他下一夜依旧会来。”

“你怎知每夜来的都是同一人?”谢虞看着地上那摊东西,皱了皱眉,显然不觉得已然变成这样的“人”,还能在下一夜归来。

“因为,他眉间有一颗小痣,若非见过他多次不会发觉……”叶烟渡紧紧攥着刚刚还放在桌案上的茶杯,力道大得就似快要将它捏碎,“最初我也不觉得他们是同一人……直到我注意到了这颗小痣!”

她言辞间有些激动,胸腔微微起伏,似是恐惧至极。

“我也看到了……”站在一旁本是十分安静的桑溯开了口。

虽然她并不喜欢叶烟渡,也对这件事没有什么兴趣,但只有快些解决这件事,她才能快些知道自己欲求的答案。

“如此。”因为桑溯说得这句话,谢虞没再开口,破天荒地出言安慰道,“你既说了之前你用的都是凡间之法,而我这次予你的是九天境之毒。更何况你也看到了,他连尸骨都化成了一滩黑水,说不定明天便不会再来了。”

“只愿一切如神君所说。”叶烟渡抬起眼来,对上了谢虞的视线,不再掩饰自己的惶恐与惊惧,那柔软的目光仿佛能滴出水来,“神君……明夜可否如今夜一般,陪伴在烟渡身侧?”

傻子都能看出叶烟渡心中对谢虞的那些情愫,桑溯如此敏锐,又如何能看不破。

她撇过头去不愿看这两人的互动,又过了须臾,终是忍不住推开门,走出了叶烟渡的房间。

横波楼内虽也飘着香风,但这股味道不似叶烟渡房间中的那股,让她头晕目眩。

桑溯没有犹豫,轻手轻脚地下了楼,绕过那些大醉酩酊的花客与巧笑倩兮的美人,悄然一人出了横波楼。

她摸不清自己心底是怎么想的,但今晚发生的诸多事情缠绕在一起,纠葛得乱七八糟,惹人心烦。

桑溯狠狠一踢脚边的小石子,目送着它咕噜噜地滚到远处的树下,才孤身往所住客栈走去。

好在长停的夜从不曾寂寥,她所处的地方也属繁华地带,一人行在街上不至于危险,也不会孤独。

谢虞没有如往日一般追出来跟在她的身侧。

心底有个奇怪的声音在不断地叫嚣,逼着桑溯加快了步伐,让凛凛的风声在耳边呼啸,故意不去聆听心底那个声音。

足足走了有半个多时辰,她才走回了所住的客栈。

此时的桑溯已经疲累至极,回到房内便在屏风后换上了寝衣躺倒了床上。

“呀,你回来了,不是与谢虞那个家伙出去逍遥自在了吗?他人呢?”小锦鲤在客栈中憋了一天,心头窝着火,也十分无聊,见桑溯回来忙凑上前去问。

“别提了。”桑溯根本不想理它,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头,软绵绵地道了一句,“睡了。”

小锦鲤颇有些纳闷,不过它跟着桑溯的原由不过是她身上的福泽,索性也不再过问,蜷缩回桑溯的枕边,随她一同入了眠。

桑溯本以为,依谢虞的性子,最晚也是第二日清晨,他便会来寻她,可没想到谢虞没等来,她竟等来了叶烟渡。

叶烟渡今日穿了一身碧色的长裙,其上绣着白色的海棠,长发以素色的发带束起,垂落于腰际,手上挎着一个小篮子。

与往日的精致不同,她这身打扮素雅,就连妆面都平平无奇,若没有细细瞧她,怕是也没人能猜出,这个女子竟是近日名动长停的横波楼花魁。

叶烟渡走入了桑溯的屋子,将手上挎着的小篮子放在桌上,对桑溯盈盈一笑,从中拿出了两小碟糕点。

“桑姑娘果真如神君所料,还未用早膳,这都是长停出了名的小点,桑姑娘可以试试。”

桑溯本就不喜欢叶烟渡,又加之昨日那些破事,今晨一醒来就看到她,自是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干巴巴地回道:“谢虞还真是把你当丫鬟使唤,明明自己不至一刻钟便能来此,非要你跑这个腿。”

叶烟渡听闻此言,敛下眸来将糕点摆好,唇边依旧挂着笑意:“烟渡愿为神君分忧,况且烟渡起得早,坐小轿过来,并不觉得累。”

“你倒是勤快。”桑溯本就没有胃口,被叶烟渡这番话说得心情更为烦闷,干脆抬起了头来,盯着她问,“你来此到底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叶烟渡双手交握,隐在袖下,面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笑容,和婉道:“烟渡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奉神君之托,来请桑姑娘用早膳罢了。”

她没有坐下,就这样站在那儿,甚至像极了一个侍奉之人:“桑姑娘若愿意,可以随烟渡一同回横波楼,神君就在烟渡那儿。若不愿意,也可等晚上再来。但是烟渡想,桑姑娘大抵是不太愿意去那儿的吧,毕竟烟渡屋内熏的香,桑姑娘不喜欢……”

桑溯没有回话,只是神色又冷了几分。

叶烟渡话中有话,她又怎会听不出来,只是她这人就是这样,不乐意顺着自己不喜欢人的意。

那股劲一上来,她瞬间便把昨日与谢虞闹得不快抛之脑后,抬起头来道:“晚上让叶姑娘再来接我未免太过麻烦,不如我用完早膳便与你一同回横波楼吧?”

叶烟渡完美的笑容有一刻的凝滞,不过她调整得很快,寻了个地方坐下,温声软语地回道:“那烟渡便先谢过桑姑娘体谅了。”

真是虚伪至极。

桑溯没有感情地勾了勾唇角,草草吃了几口叶烟渡带来的糕点,便起身对叶烟渡道:“那还要劳烦叶姑娘捎带我一程了。”

叶烟渡随她一起站起了身来,将碗筷收回小篮后,还不忘对桑溯一颔首,柔声道:“怎么会呢?桑姑娘是神君的朋友,自然就是我的朋友,不必对烟渡如此客气。”

这回桑溯终是没有回她,转过身对小锦鲤叮嘱了几句,才随她一同出了客栈。

叶烟渡的小轿就停在客栈后门的一条小巷之中,小巷人烟稀少,只有花醉与轿夫在等待着她们。

见桑溯随叶烟渡一起出来,花醉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快步走来接过了叶烟渡手中的小篮,对两人行了一礼,唤道:“姑娘。桑姑娘。”

“走吧,回横波楼。”

叶烟渡话语落下,花醉便撩开了轿帘,想迎叶烟渡进轿,却没想叶烟渡竟是往后退了一步,道:“桑姑娘先。”

桑溯抬头,看到花醉微微拧起了眉,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进个轿子哪来这么多的规矩?在自己的丫鬟面前都要装样子。

她心中冷哼一声,索性没有推拒,就这样迎着花醉不满的目光,先叶烟渡一步上了小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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