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嘴里的吴爷爷本名吴群,是贺家交好的盟友,也是贺老的老战友。从国家动荡时代走过来的人本就硕果仅存,国家出钱荣养但还是走一个少一个,如今健在的不过十个指头数过来了。
贺芝兰挂上电话,脸色颇有点不好。都是打小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任意一个去了都不免唏嘘。
李元羲已经自顾擦干净手,抬眸看他:“走吧。”
贺芝兰跟在后面看着他收拾好医药箱,神情有些凝重。“像吴爷爷这样的级别身边都会有医护人员,一有不对立马能组织最高级别的医疗团队,”说到这里贺芝兰犹豫再三,还是一咬牙:“去了之后先看看情况,没有十足的把握最好什么都不要说。能进入医疗团队的都是专家级别,资格证一抓一大把,你连最基本的证件都没有,没出事自然皆大欢喜,要出了事就是众矢之的,别到时候忙没帮上反到惹一身官司。
贺芝兰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维护自己,李元羲心中服帖。“放心,我有分寸。”
对方举重若轻的模样看的贺芝兰心中忐忑,生怕自己没解释清楚对方又没听明白,一脸担忧想要重申其中轻重:“元羲哥这件事情,”
李元羲拎过医药箱,眸子透着清冷:“我如果畏首畏尾,还如何排除万难研究疑难杂症?”
贺芝兰张了张嘴,耙了耙头发:“我不是这个意思。吴爷爷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人,如果可以我自然俩百个希望他没事。”吴老爷子于私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于公也是贺家盟友,能救是自然要救的,但李元羲没必要冒这个险,一方面是因为事关吴老爷子生死,成功自然皆大欢喜,出了差错那做李元羲算是得罪了吴家,连带做为中间人的贺家估计也得不到好。另一方面,贺芝兰迟疑再三,还是直言道:“你连证都没有,去了估计连吴爷爷的手都摸不到,可能还要碰一鼻子灰。”
“……”再次被一张证书难到的李元羲感到窒息。
李元羲:“你爷爷开了口,去看看情况吧。”
不多时接人的车子到了门口,结果一看赫然是贺老的专用车驾,红旗车低调古朴,贺老半滑下车窗示意两人上车。车子驱动,贺老道:“不管情况如何,我希望李先生能全力施为。”
“爷爷,”贺芝兰有些担忧。“元羲哥连行医资格证都没有,吴伯伯会让元羲哥给吴爷爷治病吗?恐怕不仅不会,还会落人话柄。”
这件事情贺老在路上已经考虑过了,道:“你吴伯伯让不让诊那是你吴伯伯的事,我们上不上心那是我们的事。你想想,待李先生以后的名气大了,现在你吴爷爷急症我们不上心,那才是真正落人话柄。就算事实不是这样,但只要有人说一句‘见死不救’,这就足以是给两家中间插刀了。人言虽可畏,但若因为人言就置之不理,久而久之习以为常,自逃不过‘平庸’二字。”说完看向李元羲,神情肃然:“只要有一线希望,李先生全力施为便可,其余的我老头子一力承担。”
李元羲颔首:“贺老先生放心。既然去了,我自会倾尽权力。”
“如此,就麻烦李先生了。”
“您客气了。”
说话间车子穿过车流进入监管严格区域,一路行驰停在吴宅。
吴家小辈吴岐迎上来,眼内泛着红血丝,看模样估计是一宿没睡,贺老也不跟他废话,撑着拐杖一边走一边问:“医生怎么说?”
贺芝兰跟在后面喊了声吴岐哥,对方是圈子里的青年才俊,担得起‘哥’这个称呼,两人也是打小就认识,若是平常碰了面吴岐怕是要打趣下,对方奋发图强给圈子里造成的震动可是连他都没少被长辈念叨,只是现在实在没心情,只微微颔首算是招呼过,回头回答贺老,语气哀伤:“尽力救治。做好心理准备。”
贺老身形一晃,贺芝兰忙上来扶他:“爷爷,”
“我没事。”贺老拍拍他手示意自己没事。
一行进到里面,一楼大厅候着的人见着贺老纷纷起身,都是面熟的,若是往常贺老怎么也要说两句,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摆摆手直接往二楼去。原本舒适的二楼改动不少,四处飘着的消毒水闻着并不是很舒服。
原本跟医疗团队商量治疗方案的吴国强擦了擦眼睛,贺老也不怪他神情狼狈不狼狈了,拍拍他语重心长道:“你爸现在就靠你了。别慌。”
吴国强扯了扯嘴角,勉强回了句:“谢谢贺叔,麻烦您跑一趟了。”
贺老叹气:“别这么说。我跟你爸风里来雨里去是过命的交情,别说麻烦不麻烦的。现在怎么样了?我可以去瞧瞧么?”
吴国强迟疑下,医疗团队负责人适时插入,一脸为难:“最好不要。现在吴老的情况就跟进重症监控室一样,能少接触就少接触。”
两家是盟友,贺老跟吴老的交情是过命的交情,但这种过命的交情更多的是利益上的交情,要真正论起来贺老跟陈老那边的关系更近,而吴老自然也有比贺老关系更近的交情伙伴。所以吴国强会迟疑,而贺老也是明白了。
不管说的再好表现的再亲近,但真正的交情摆在那,平时不露可到了时候却是一目了然。说实在话,贺老其实是有点失望的。进了重症监控室或许就再也出不来了,没准这一面就是最后一面,而就贺吴两家的关系,怎么也不是那种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的人。
这也侧面说明,贺吴两家就老一辈开始的交情,在老一辈走了后,也会淡薄了。贺老心里唏嘘,表面却是半点不露的,颔首表示理解:“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