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宴上班迟到了三个小时。
不过他这一整天的心情都特别好,就连审阅样片的时候,都时不时露出迷之微笑。搞得助理一再查看手里的文件,怀疑自己传错了片子。
这明明是一部主角团联手打怪的热血动画,战斗场面十分激烈,怎么段总的表情,跟看的是粉色少女恋爱动画似的?
段宴确实在一心二用。
他的眼睛在审样片,思绪却飘飘荡荡地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他从来没有想过,吵架也会是一件这么甜蜜的事情,跟何清吵完架,简直通体舒畅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虽然,因为诋毁了何清的偶像,他几乎是被赶出来的。
但心中的雀跃完全无法压制。
听何清一本正经据理力争地维护“寻觅”这个作者,真的很开心啊!
心情好了,工作效率自然也高了。段宴带着一脸甜蜜的微笑,看完了这部名为《剑破九澜》的初制版动画样片,并给出了一些改动建议。
后面几天,段宴一直忙着工作。偶尔有空闲了,就用【总裁】这个账号给何清发几条微信,象征性地催一催工作进度。
可能是上次搞事情搞得太大,伤到了黑子们的元气。《木梳》篇后续剧情播出的时候,评论都很正常,再也没有出现过大面积反对的声音。
其他几部动画的项目进展也很顺利,就连《公爵大人的金丝雀》这种比较有风险的题材,也成功通过了有关部门的审查,可以准备宣传预热了。
事业顺利,家庭温暖,段宴的小日子过得春风得意,每天最大的波折就是跟何清斗斗嘴。
他最近喜欢上了给《木梳》篇挑刺。
因为每当他说寻觅不好的时候,何清一定会反驳,然后当着他的面把寻觅相关的一切大夸特夸。
从漫画到作者,从制作公司到动画,从头到尾全都夸一遍。
段宴表面一脸吵架吵输了的挫败,实际心里开心得直冒泡。
就这样,段宴一连吵输了一个月,终于在《木梳》篇还差一集就要播完的时候,意外赢得了一次胜利。
——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早上,本来何清凭借着声音大语速快的优势,马上就要吵赢了。
可惜他激动之下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掀翻了段宴的豆浆杯。乳白色的豆浆泼在段宴纯白色的衬衫上,有一些透过衣服,顺着肌肤的纹路流下来,蜿蜒出一道道暧昧的痕迹。
何清当时眼睛就直了。
吵架是什么?《木梳》是什么?有腹肌好看吗?
“段宴,其实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段宴抽了两张厨房用的餐巾纸,贴在衬衫上擦拭。
“我觉得,虽然咱们三观不太合,但其他地方还是可以很和的呀~”何清又抽了一张纸递给他。
段宴接过来,放在衬衫下摆的部位。
何清拖着椅子往他的位置挪了挪:“诶,段宴,跟我聊聊你的爱情观呗!你看咱们都聊了这么久别人的爱情观了,不仅桃娘子的,林寻的,甚至白少的都聊了一遍,就是没聊过你的。”
“爱情自然是要两厢情愿,水到渠成的。”段宴给了一个很稳妥的回答。
何清当然不满意:“说具体一点啊!比如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仪式感,或者什么特别在意的地方,或者什么象征性的物品。”
比如何清,他从小学木雕,所以对木雕有一种特殊的情怀。在他理想的爱情中,他的爱人一定要拥有一件他亲手制作的雕刻品作为定情信用。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木梳》篇桃娘子的故事这么感同身受。
而段宴,何清上下打量了一遍面前这个宁愿用纸巾慢慢擦,也不肯当着他的面脱掉衣服的人。
他觉得段宴的爱情观应该非常保守,比如正式确定关系之前不能给人看到身体之类的。
段宴低着头专心擦衣服,没有说话。
他不敢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他的爱情观是不正常的。他向往小太阳的温暖,所以自私地想把小太阳抓起来,禁锢在身边,永远只围着他一个人转。
不行,不能说出来,如果何清知道了,一定会被吓跑的!
何清拖着椅子,又往前挪了挪,几乎要跟段宴面对面了:“段总,你干嘛不理人。”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那我换一个吧。”何清调皮地眨眨眼,“我和你最重要的人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段宴为难地皱起眉头。
一边是记忆中牵着他的手奔跑的白月光,一边是面前的试图拽走他纸巾的何清。这两个人完全生活在不同的时空,怎么可能同时掉进水里。
“对不起。”段宴选不出来。
“诶——”何清用手指戳戳他,“你不会当真了吧,这是一个段子呀!你只需要回答我就是你最重要的人就好了。”
“对不起。”段宴又重复了一遍,面色愧疚。他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把何清当成了最重要的人。
何清问号脸:“这有什么可愧疚的,我要真遇上这种情况也不会救你啊!”他指着旁边桌子上的大花瓶,“那个花瓶看见了吗?如果你和它同时掉进水里,我肯定先救它。”
因为那个花瓶是外公送的礼物,他一直带在身边,平时都放宿舍的桌子上用来插花,这次放假也特意带了出来。
段宴看了看花瓶,又认真地看向何清:“我不用你救,我是男人,而且我会游泳。”
何清趁着段宴注意力被转移,终于眼疾手快地拽走了他遮在腹部的那张餐巾纸。被豆浆湿透的白衬衫勾勒出腹肌清晰的轮廓,看起来非常诱人,他根本控制不住蠢蠢欲动想摸一摸的手。
段宴抓住何清的手腕。
何清抬头:“啊?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我是男人,我会游泳。”段宴加重了声音强调。
“是吗?”何清挑起一边眉毛,语气挑衅,“既然你是男人,那敢不敢干点儿男人该干的事情?”
段宴扫了一眼被豆浆打湿的餐桌和地板,一反常态地没有害羞或者装作听不懂,而是反问了何清一句:“你敢不敢干点儿男人该干的事情?”
何清一惊,莫非今天有福利?他飞快点头答应:“敢啊敢啊!当然敢啊!”
段宴站起身,拽着何清的手把他拉到餐桌的正前方,指着一桌子杯盘狼藉道:“真正的男人应该干家务。你把碗筷收拾收拾拿去厨房洗了,桌子擦干净,地板拖了。晚上我回来检查成果。”
说完潇洒转身:“我去上班了。”
何清看着段宴步伐轻快的背影,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真的被耍了。
“段宴,今天晚上,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