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如殷自己一人回来的消息自然惊动了忠顺侯和侯夫人。
虽说宁如殷是宁家嫡长女,自幼便像个小大人似的,喜怒哀乐从不轻易外露,只是见到自己母亲,却还是忍不住委屈,扑在她身上呜呜的哭着:“母亲...”
侯夫人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问道:“如殷怎么了?可是在外面受委屈了?”
宁如殷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只闷着头啜泣着,一句话都不说。
便是向来稳妥的忠顺侯也有些紧张,却也不好同她母亲一样哄着,毕竟男女有别。
等到宁舒窈进来时,便是一幅这样的场景。
“伯父伯母。”
侯夫人一顿,擦了擦眼角的眼泪:“阿窈来了?”
忠顺候也松了口气:“如殷她什么都不跟我们说,让我们着急的很。你来了也好,你们姐妹说说话,我也放心一些。”
宁舒窈颔首,往前走了走,握住了宁如殷的手:“阿姐,还有我呢。”
侯夫人往后退了几步,扯着忠顺候:“咱们走吧,叫她们姐妹俩说说体己话。”
忠顺侯也点了点头,与侯夫人一道出了门,还细心的将房门带上,给她们留下空间。
宁舒窈叹了口气,开门见山的说:“阿姐,我已经知晓发生什么了,苦了你了。”
这话一出,宁如殷的泪流的更欢了:“阿窈,他们凭什么这么作践我!凭什么!”
“明明我是他从小定的娃娃亲,而宁妍是我庶妹,他们究竟把我放在了哪里啊。”宁如殷擦了擦眼泪:“这婚,我是退定了,但是宁妍想嫁进林家?做梦去吧。”
宁舒窈顺了顺宁如殷的背:“宁妍与林鹤轩已经行了苟且之事了。”
宁如殷愣在了原地:“什么?宁妍怎么这么愚蠢!”
“失了清白,今后如何嫁个好人家。”她皱紧了眉头:“她这是在自甘堕落。”
宁舒窈有些踌躇:“如今木已成舟,若是将这事同伯父说了,怕是得将她许给林鹤轩了。”
她话音刚落,侯夫人便推开门来进来,面带愠色:“她宁妍想都别想如愿以偿。”
侯爷在身后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先把她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吧。”
这一句话,便定下了宁妍的后半辈子,这一送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等到她回来后京兆早就变了天了,将她草草出嫁的可能性极大。
而宁舒窈却着实不清楚宁妍的意图。
等到宁妍被一辆小轿送去庄子前,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宁舒窈:“我会回来的。”
她掀开帘子,进了小轿内,宁妍摸着自己的小腹:“我若不是去了庄子,怎么能平平安安生下你来啊,我的儿子。”
***
纵使忠顺候夫人出面,先一步让宁如殷与林鹤轩退婚了,还是叫宁如殷大病了一场。
她这回生病可不是宁舒窈这次,还惊动了宫里的皇后娘娘,裴少辛的母后,忠顺候夫人的亲姐姐。
公公佝偻着身子,念着皇后娘娘叫他传的话:“娘娘说,她的千秋宴不是大事,叫大姑娘好好养身子,不仅吩咐了御医好好瞧瞧您,还赐了许多良药;若是身子还不大好,今年就让三小姐一人入宫就行了。”
候夫人叫侍女给公公塞了一个荷包:“谢过大人跑这一趟了。”
公公掂量了一下,笑嘻嘻的俯身:“那杂家就谢过侯夫人了,娘娘在宫里可是念叨您许久了呢,您若有空,递了牌子进宫与娘娘多说说话也好。”
候夫人颔首:“替我谢过娘娘惦记了。”
公公既然已经带到话了,又得到了赏,自是心满意足的回到宫里复命。
这差事可是他自个求来的呢,虽说这忠顺候无用,连带着侯府都落魄了,可咱这太子爷可是与宁府关系极好的。
他想啊,若是将这大小姐或三小姐许给太子,也是毫不意外的;虽说忠顺候落魄了,可做个侧妃也绰绰有余。
候夫人送走了宫里的公公后,就唤了宁舒窈过来:“下月月末便是皇后娘娘的千秋宴了,你阿姐这情况也瞧见了,皇后娘娘同我说还是叫你进宫贺寿的,也算给忠顺候府在京兆中立立威。”
宁舒窈颔首:“伯母,我晓得的。”
她手指蜷曲了下:只是这千秋宴,前世却发生了件不小的事。
候夫人拍了拍宁舒窈的手背:“若有空,多陪陪你阿姐,也叫她能想开些才好。”
宁舒窈应下后,便退出了大房。
她是从宁如殷房里出来的,前世宁如殷在这个时间点儿也病了,不过是风寒入体结结实实的大病一场,而今生怕是心中抑郁而至。
宁舒窈垂着眸子回到了屋子里,采绿替她换了衣裳,开口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心神不宁似的。”
宁舒窈回过神来,朝她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有些担心阿姐罢了。”
她没说实话,担心宁如殷这事不假,不过她却挂念着前世发生的事。
那件事可是叫她同裴少辛渐行渐远的心结。
她仿佛又看见,前世裴少辛病卧床榻,临死前还独自喃喃着:“阿窈莫要怕孤了。”
宁舒窈拧紧了眉心:这一世,她绝对会将那事探得个水落石出的,不叫贼人再钻了她与裴少辛之间的空子。
毕竟裴少辛可是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做如此有悖人伦之事呢!
纵使她心乱如麻,皇后娘娘的千秋宴依旧如约而至。
因着是入宫,宁舒窈盛装打扮了一番,杏眸如水,黛眉轻挑,一身粉色衣裳将女孩子的娇俏显露了个十成十,也亏得宁舒窈肤如凝脂,白皙似玉,才撑得起这袭粉色衣裳。
若是叫皮肤黝黑的人穿上了,准是会闹笑话的。
等进了宫,随着宫娥到了宴席上,左顾右盼都不见裴少辛时,宁舒窈心中“咯噔”了一下。
难道上一世的闹剧,这一世还要重现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