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太珩,妫千音和鄢陵邰回云起山的一路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但是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看了眼鄢陵邰,发现鄢陵邰正看着她,眉眼含笑。
那点不想起来自己究竟忘了什么决不罢休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妫千音故作无事的看着天际穿过云层的金光,和偶尔路过的鸟雀,她看了一会,再悄悄用眼角余光去看鄢陵邰时,鄢陵已经阖上了双眼。
青鸾速度很快,从太珩回到云起只用了半个时辰,不过青鸾却没有在云起山停下,而是继续一路去了人界。
听乌鸦说,鄢陵邰是要去人界王城取一样东西,妫千音正好闲得无聊,本想跟着两人一起去王宫内看看,但是在路过一家成衣铺的时候,她突然改变了主意。
鄢陵邰见妫千音停了脚步,便取了衣服上一颗浅金色的珠子,丢给了成衣铺的老板:“买下你这里所有的衣物,可够?”
成衣铺的老板年龄不大,三十多岁,长发梳成发髻,只余一缕垂落,贴在脸颊,头上戴着的浅粉色的花,让她的相貌多了分明艳。
她正坐着低头拨弄算盘,看到珠子先是两眼泛光,回道:“够,自然是够的。”
她抬起头,正要继续开口时,见了鄢陵邰的脸,目光直了几分,静默了许久。
鄢陵邰还有要事,留了珠子后就转身离开了铺子。半刻钟后,乌鸦小黑嘴里叼着一袋金叶子,扑棱着翅膀停歇在了妫千音肩上。
“殿下给你的,”小黑松了嘴,“喜欢什么就买吧。”
店铺老板单手托腮,把玩了手里的珠子许久,视线转向了妫千音:“小姑娘和刚刚那位公子关系似乎不错?”
妫千音拿了十来件衣服,回道:“还行吧。”
“若是关系一般,还是趁早离开他比较好,”老板收了珠子,说道,“那位公子虽容貌一等,命格却是最为残缺,百鬼缠身,恐有一日会误了你。”
“想必你误杀江道友一事只是受了那位的蛊惑,若是你愿意,我可以替你在十四个门派的掌门面前美言一番。”
妫千音思索了一会,抱着衣物问道:“这些要几片金叶子?”
老板没反应过来,说:“十片。”
妫千音从钱袋里数了十片金叶子:“这个给你,刚刚的那个珠子还给我吧。”
木柜里除了珠子,还有一面镜子,镜子里尸山血海,人界生灵涂炭,白骨森森,有一红色身影悬于其上,周身攀附着无数魑魅魍魉。
“若那人不死,以后的人界会变成这番模样,”肃了神色的女子说道,“九天之上已有神喻,魔尊鄢陵邰心脏处有灭世印,他不死,则天下苍生,包括你我在内所有的人都会死。”
“神女将诸多灾祸封印于灭世印里,守护四方太平,他却为了一己之私盗了灭世印,十四门派掌门皆对他恨之入骨,小姑娘,若你执迷不悟,我可保不住你了。”
妫千音拿了珠子,神色淡淡:“九天之上?”
女子笑了笑:“是,神喻里能杀了鄢陵邰的修道者,身系万千善果,可与天地同岁。”
原来是有好处拿,妫千音瞥了眼面带喜意的女人,说道:“我刚从九重天下来,怎么不知道九天之上有什么神喻?你们莫不是被人耍了吧。”
女人怔楞了一下,狐疑的看着妫千音,妫千音却不理她,拂袖挥过,柜子里镜面风平浪静,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什么事都没有。
爱屋及乌,反之亦然,妫千音瞬间没了购物的心思,放下了选好的衣物,直接离开了这家成衣铺,决心对这个店铺永久避雷。
她前脚刚离开店铺,后脚就发现自己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因了这一脚,整条街道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荒山和数不清的穿着不同道袍的人。
为首的正是太珩山的掌门。
“我们这是不小心中了道,进了他们的阵法里了,”焦焦解释道,“不过没关系,给我一息时间,我反困住他们。”
和其他门派的人不同,太珩山的所有人的姿势都颇为僵硬,应该是因为鄢陵邰埋在他们体内的银线起的作用。
“妫千音,”太珩山掌门没了一开始的盛气凌人,语气温和了很多,“我记得无名下山历练受伤时,是你救了他。”
“你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愿意救他,说明你心存善念,如今为了天下人,你......”
“打住,”妫千音想了很久,才想起来无名是江彧仙,“如果让我早知道救了他,他会杀我证道救天下人,我是不会救的。”
“掌门,别对她废话了,”一个弟子说道,“她连最简单的是非对错都不分,不若我们先擒住了她,引鄢陵邰出来吧。”
妫千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为天下人是对,为一己之私是错。”太珩山掌门回道,说话间其余门派的弟子已经拿起了手里的长剑。
“我不站对错,只站对我好的人,”妫千音后撤了一步,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慢慢玩吧!”
出了阵法,她正好撞进了一人怀里,那人伸手护了她一下,妫千音转过身,如她所想,身后的人是狐狸叶轻衣。
叶轻衣故作惊喜:“好巧,我找了仙子许久!”
“先别理他,”焦焦嗅了嗅,“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它飞远了一些,妫千音见状跟了上去,一边的叶轻衣见了,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恢复了狐狸的样子,小跑着追上了妫千音。
焦焦穿过了桥,围着桥对面的鄢陵邰嗅了几圈。
鄢陵邰戴着面具,叫人无从窥见他的神色,他伸出手,问道:“小熊,你是在找这个?”
他手心静静躺着一颗青绿色的珠子。
焦焦先是激动的应了一声,想抱走珠子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鄢陵邰对它称呼的改变,懵了熊脸:“......你都想起来了?”
“算是吧,”鄢陵邰不太在意,珠子给了焦焦,“后面那几世不过是几缕残魂,由着世界意识控制的傀儡,算不得我。”
“给你主子,”他说,“不要和她提及与我有关的事情。”
焦焦看了眼珠子,又看了眼鄢陵邰,没有过多犹豫就做了决定:“虽然对不起你,但是我会替你想想别的办法的。”
“不必。”
鄢陵邰见妫千音已经走了过来,止住了话。
但是在看到亦步亦趋跟过来的狐狸后,面具下平静的神色很快被打破,他挑眉道,“云起山往东一百公里,有狐如火,你若是喜欢狐狸,明日我带你去捉几只玩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太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