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的夏天,我爱上了一个女孩。
她扎着长长的马尾辫,微风吹拂下的裙摆像一朵无声绽放的睡莲,我跟着她轻盈的步伐来到空旷的教室。她侧过身子和别人讲话的神情特别专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我一动不动的身体和微微张开的嘴巴。
七月的天气格外炎热,我看见她额头豆大的汗珠和紧贴着脊背的白色衬衫。她的声音在燥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凉,如夜莺般婉转,如幽兰般空灵。一口标准的普通话,时时带着“儿”的字音,我沉醉在这片刻的美好里。
“这个题呢,你要注意,千万不要马虎。还有你的字迹,真的需要改进啊。”
十多天的时间,匆匆又归去。我收拾书本的手忽而停顿,我想问她“我以后还能和你联系吗?”“你......还会记得我吗?”她没有注意到我的犹豫,只是低着头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不时翻开左手边的书。夕阳下的她格外专注,乌黑发丝上打着一圈黄色的光晕。我抱着书包走到门口,终于没有忍住回到她身边,要了联系方式。
高三一年的时光,我比别人过得更加充实,这是心里抱着的小期待和不为人知的小心思。我愿意为了她去做更多的努力,只是当时,我单纯觉得她对我而言,是特殊的存在。
终于,我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情。
很高、很帅、人很好,学习也很好。
我害怕了,这本是我一直担心的事情。不能因为我的后知后觉,便能抹去早已存在的客观事实。我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的絮叨,终于引起了她的怀疑。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晚上,我怂恿自己发出了那句话。
我喜欢你。
整夜的翻来覆去与胡思乱想,最终换来空洞的一句回复,即使这个结果早在心中盘旋了千百回,仍旧不能迫使自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像以前一样生活。
好好学习。
高考完的暑假,我找到她家楼下。中午的太阳很大,我的心像这被烤焦的地面一般,翻滚着热腾腾的气息。我把电话打过去,没人接;再打,还是没人接。直至遇到薛白杨,我以为看见一丝希望,其实只是在自我安慰下的暴风雨前奏。她的不屑与指责,以及无所谓的态度,把我埋在心底长久的思念尽抹灭。
大一一年,我隔着日夜星辰仰望她。我看着夜幕下的两人彼此相拥,那些细微的动作又如此随性自然。过了这个聒噪的夏天,她要迈出自己新的人生方向,而我知识徘徊在无名角落的一个人。你的心痛以及不可言说的爱,从来不会被人感知。
我天生就是爱逃避的家伙,大三独自跑到英国。这个绅士的过度没有给我过多的安全感,伦敦阴郁的天气伴随了我的四年生活。我像一个重症患者,躲在自己狭小的角落,在巨大的天幕下,感慨匆匆而过的几年。
二十四岁,我回到中国。
同样在烈日炎炎的午后,我遇到这个女人。从此我知道,无论日月交替还是斗转星移,我再也不会忘记——十七岁的夏天,我爱过的那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