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话,无需多言,已经堵上了尤未百般推辞:“好,那我知道了。给我一点时间去处理,不要急,更别来催我,替你搞定就是。”
“谢谢。”
谈行止道完谢,那边就挂了电话。
温晞抬头瞥了一眼后视镜,正望见后视镜里的谈行止用手抚摸着小响的头,对她道:“不是为了你,不用往心里去。我也不希望基地出事,连累谈氏。你不欠我。”
自然而然的,他也并不多解释那句“在意的人”。
也许,他早已习惯了为达目的逢场作戏。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自然也算不上是真心话。
被他一句话又搅乱心神的温晞这样想着,便也不再感觉不安。
她确实未曾亏欠他什么,如若曾经有,当年走之前,她已如数还清。
她早已对他,无愧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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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一路奔赴基地门口,出乎温晞的意料,却没有看见料想中的那片聚众抗议的人群。
她停稳车,三步并两步地下了车,便见候在门口的叶渺朝她小跑而来:“晞晞,你终于来了。”
“人呢?”温晞看着空荡荡的基地门口,难以置信,“就闹了这么一阵子就收手了?还是转战到其他什么地方去了?”
“那些人……”
“我刚刚已经报警过了。聚众集会抗议,没有提前申报过,是违法活动。”
谈行止下了车,由小响带着,走到二人面前,淡定自若地答,心中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温煦狗虽然狗了点,但是他传授的撩人技巧,他还是有听进心里去的。
“大神,如果你倾慕的女孩子,突然遇见了什么困难,那一定是天赐良机!你要不动声色地帮她解决麻烦,然后不经意地向她透露出是你帮的忙,并且不要让她放在心上。你越做出深藏功与名的样子,她就会越感动,越铭记于心,越容易爱上这样一个善良又可爱的你。”
他觉得他今天这番举动,真是善良又可爱极了。不仅在车上替温晞搞定了尤未,还默默帮她叫来了警察,她一定十分感动。
他已经准备好迎接她的褒奖了。
“你报什么警啊?”温晞忍不住冲他吼了一句,可能碍于他是金主爸爸,才把自己的音量压下去,“你不知道这帮人越报警越爱闹吗?你这……”
谈行止有点懵了。
怎么不仅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褒奖,她好像还很生气呢?
“晞晞,没事没事,谈总也是好心嘛。警察来之前,我们已经把那些保护协会的人遣散了,没闹出什么乱子。”叶渺急忙在两人打圆场,“你别生气,你别生气。”
“遣散了?”温晞出国之前,也和这些民间组织打过交道,难以相信这些人这么好糊弄,“你们怎么做到的?”
“如果是我多管闲事,你会生气吗?”
熟悉的声音响起,谈行止打了个激灵,便望向声音的主人,虎视眈眈。
聂子骞迈着长腿,阔步走向三人一狗,走到温晞身侧才停:“看了新闻才知道你遇上这么大麻烦,我就赶过来看看。刚好和那些组织的负责人聊得来,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自愿撤离了。”
“聂医生太谦虚了,你这哪是说了几句话……”
叶渺想要多说几句,却被聂子骞打断了:“都过去了,就不用多提了。麻烦解决了就好。”
温晞和聂子骞对视了一眼,向下一瞥,便察觉不对劲:“你右手怎么了?”
聂子骞望了望用几块棉片随意按压着的伤口,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擦伤的。”
“让我看看!”温晞并不避讳面前的两人,只是着急去捉他的手查看他的伤势。
这种差别待遇,一下便戳中了谈行止内心的痛处。骂又不能当面骂出来,只能在心里叫嚷:就这么一点小伤,瞎咧咧个屁,矫情得要死!
“你怎么处理得这么不仔细?亏你还是个医生?”温晞拉着聂子骞往基地的医疗室走,“我去帮你处理。”
聂子骞面带温和的笑意,由她领着他走了。只不过在快要进门时,他转头朝谈行止意味深长地一笑,背着温晞,悄悄用完好无损的左手,向下比出大拇指,在空中晃了几晃。
那意思翻译过来,再明显不过:比起我,你low爆了。
“你!”谈行止紧闭的牙关中溢出一声憋不住的气音。可此时,聂子骞已经被温晞拉着进了门,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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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啊?”温晞在医疗室里找出镊子,替聂子骞消毒以后,用镊子挑出他伤口里的的细碎的砂砾,“是不是和那群人打架打的啊?”
“傻瓜,”聂子骞弯起左手手指,刮了刮温晞的鼻梁,“你认识我这么久,什么时候看过我和别人打架?我有话从来都是好好说的。”
“那是为什么?”温晞望着他的眼睛,语气突然严肃起来,“不准骗我,我看得出,你是说真话还是假话的。”
“真的是一开始那些人太激动了,推推搡搡的,我没站稳就不小心摔倒了嘛。”他把尾音拉得有些绵长,沾染了些向她耍赖皮的意味,“不能怪我的。”
“我什么时候怪你过了?”温晞最抵抗不了聂子骞那双下垂的狗狗眼露出这种耍赖的神态,“那你到底怎么把他们劝走的?”
“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只能向你炫耀一下了。只不过提了一嘴,说我是英国皇家兽医学院一等荣誉毕业的高材生,他们就开始问我各种和宠物有关的疑难杂症。我就说,那不如我改天去他们的组织里给他们开开讲座,顺便搞个义诊,替他们看看他们收留的流浪宠物们。”
“然后我一和那些负责人加完微信,告诉他们,这基地就是我女朋友负责的,他们就让人赶紧都散了。”
温晞看着聂子骞脉脉的眼神,手颤抖了几下,差点连镊子也拿不稳了:“你是不是疯了?这么多组织,你一个个看过来,你吃得消吗?”
“吃得消啊,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干,闲着也是闲着。”
稳住心神,避开他的目光,温晞才从他的伤口中挑出最后一块砂砾:“说好普通朋友,你做到这份上?赶紧和那些人发个微信,说你有事了,不能去了。”
“对不起,我犯规。说好了这两周,只做普通朋友,不过我在我心里,我们从没有分手过,不管你把我当成什么,到现在这一秒,我还是把你当作我的女朋友。”
她为他贴上纱布:“别这么油嘴滑舌的,我受不住。”
聂子骞唇角上扬,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公主殿下,你在我眼里永远最年轻最美丽。”
“又来?”温晞又好气又好笑,但怕碰到他的伤处,一动也不敢动。
“你知不知道莎士比亚写的so18?最后一句说,solonglivesthis,andthisgiveslifetothee.意思是说,诗人将他的爱人写在诗里,即使爱人容颜老去,她的美丽也长存在他的诗句里。只要他的诗流芳百世,那他爱人的容颜也将在他的诗句里得到永存,被人看到,永远不会逝去。”
“你的美丽,也永存在我的眼睛里。但和莎士比亚不一样,我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的美丽,我只想留给我自己一个人独自欣赏。”
不得不说,聂子骞就像一杯香醇的红葡萄酒,散发着撩人而又令人迷醉的气息,让人容易沉沦迷失。
温晞心跳加速,双颊也像喝了酒一样醺红:“你今天怎么了?你平时不会说这么多话的,你怎么这么奇怪?”
“从小在英国长大,我在这里没有什么人脉。你遇到问题了,我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能一个电话替你解决问题。但我会竭尽所能,就像今天这样,用我一个人的力量,为你遮风挡雨。”
眼前忽然又模糊了起来,她被他这样抱着,又不能用手指去揩泪:“不要这样,子骞,我不想再亏欠你。”
“你说过,你能亏欠你的爱人、亲人和朋友。这三类人,我都可以当。所以,你永远不会亏欠我什么的,晞晞。”
门外有犬吠声响起,惊动了温晞,倏然便放开了聂子骞。她用手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
虚掩的门被小响撞开,而它身后的谈行止面色有些惨白,像刚经历了酷刑:“不好意思,小响牵着我在基地里乱逛,不知道你们竟然在这里。”
小响急吼吼地冲向聂子骞,在他脚下打转,兴奋异常。
“没关系,应该是小响想我了。”聂子骞拍拍小响的脑袋,对温晞道,“叶小姐应该还有很多事想找你商量,不如你先去找她,把小响留给我玩一会儿?”
“谈总,您是和我一起去找渺儿,还是——”温晞则转过头问谈行止。
“基地的事情我没有兴趣。既然保护协会的人已经走了,矛盾已经处理完了,那应该也不需要我加入你和叶小姐了。”谈行止的语气骤然变冷,“我可以和小响等你结束,再送我们回家。”
“我可以叫fanny来接……”
“我说你来送我回家!”
话一出口,谈行止方知他语气重了,想要道歉时,温晞已经站起身来,面部僵硬地笑:“好的,那麻烦谈总您在这里稍等我一会儿了。”
她抛下话,快步冲出了医疗室,重重摔上了门。
一旁的聂子骞这次没去追温晞,只是站起身来,绕过谈行止,将用完的棉球扔进了医疗垃圾桶。然后,他背对谈行止,冷笑了一声:“谈总,偷听别人说话是不是特别刺激啊?还是你想向我偷师学几招,学学怎么哄sissi开心?”
谈行止紧咬住唇,也冷然地笑:“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说几句漂亮话而已,需要这么得意?”
“怕就怕有些人连漂亮话都说不好呢。”聂子骞抱起小响,面向谈行止,“就算你在京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怎样?在商场上巧舌如簧,又怎样?就算你把她捆在你身边,你装瞎也好,受伤喊疼也罢,她有哪一次为你掉过一滴眼泪?谈总,放弃吧,你也知道,她做了决定,就从不会回头的。”
被聂子骞识破他在装瞎,谈行止只觉得是意料之外,却好像又在情理之中,并没有感到特别震惊。
只是他再也憋不了这口气了,当即向聂子骞扬起了拳头:“闭嘴!”
“你打啊,打在我身上,疼在她心里。你要是想让她更记恨你,你就打我啊。”聂子骞把脸专门凑在他拳头前,挑衅地笑,“就在这里,直接往这里揍,谈总。不要留力气,揍得越狠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 so18:《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第18首,可以百度一下,表白写情书的时候都可以用【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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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聂:谈总,需要报名来我这进修一下撩人课程吗?放弃你的狗头军师叭!
谈狗:给老子滚!!!
小聂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