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晚上的冷静,贝拉终于能够面对现实了。
也是因为被古籍包围，那满满时代的气息让贝拉格外有安全感，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该回家了。
离开前,贝拉不舍得望了眼身后这可以堆成山的古籍。
这大概是嫁给诺伊斯最大的好处了，能够每天都泡在皇家图书馆里,没有时间限制。
贝拉感慨的叹了口气,趁着药效还没消失,抓紧时间回到了公爵府。
她卡的时间很准,或者说拖得时间太久了，才刚和替身娃娃换过来没多久，就有女仆来敲门想要服侍她起床了。
贝拉赶紧喝下一瓶药剂,打乱头发喊了声进。
没人瞧出任何异样,也没人知道她半夜接待了一位客人，还偷偷跑了出去。
贝拉如往常一样像个布娃娃一样任由她们摆布，从洗漱到穿衣，没有一件事是需要她亲自动手的，也就是动动手脚，让她们能方便些。
一开始被这么服侍的贝拉其实很不适应,像以前还在卡隆村的时候，她虽然也有贴身女仆,但还不至于服侍到这种地步。
连口渴都会有人把水递到嘴边，附上一根吸管，弄得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没了手。
不过和其他事一样,只要习惯了也就是这么回事，贝拉想，只要多给她点时间,她也一定能适应游戏世界这个说法的。
...才怪。
想是一回事，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难得很。
贝拉本想看会书，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满脑子都是嗜血战神说的话，就连那些新到手的新奇玩意也没办法让她集中注意力了。
许是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很快珍妮丝夫人就对她表现出了担忧。
“发生了什么吗？你今天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
贝拉回过神来，对母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没什么，就是看了一本书，上面的内容让我忍不住想到...”
“想到什么？”珍妮丝夫人不禁追问。
贝拉的眼神颤了颤，思索着换了个说法。
“您觉得，要是我们的世界只是其他人眼中的一场游戏，会怎么样？”
珍妮丝夫人怔了一下，随即有些感慨地说：“你也开始看这种书了啊。”
“恩？”贝拉偏偏脑袋，不是很明白母亲这话的意思。
珍妮丝夫人捂嘴轻笑两声，眼中的担忧渐渐散去，染上了鲜明的笑意。
“嘛，会怎么样呢...”珍妮丝夫人故意拖上了声音，手托着下巴用愉悦的语气说，“应该会很有意思吧。”
“诶？”这回轮到贝拉怔住了，“为什么这么说？”
珍妮丝夫人竖起食指，“你想啊，他们是外来者，我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对吧？”
“啊、恩。”贝拉有些生硬的回道。
应该可以这么说吧？贝拉不确定的想。
“他们是当玩游戏，但实际上一点都不了解这个世界，对吧？”
贝拉犹豫了一下，“也不能说是一点也不了解吧...”
“那也没事，总归不会比我们还要了解。”珍妮丝夫人无所谓的说，“既然如此，那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呢？”
“要是敌人，就用这一点来对付他们，把苗头扼杀在摇篮里，要是友军，能够帮忙做事，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贝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可是他们很厉害，做敌人的话是不是...”
“那就用车轮战。”珍妮丝夫人说，“打几下就跑，受伤了就去治，我就不信磨不死！”
这还真是...该死的有道理。
看到母亲不同寻常的一面，贝拉不禁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不知从这个笑容里看出了什么，珍妮丝夫人好奇的凑了过去，“所以你就在烦恼这个？担心有外来者入侵我们的世界？”
贝拉抱着试探的想法点了点头，意料中得到了母亲不留情面的嘲笑，全是善意的那种。
“虽然早就知道了我家贝拉喜欢多想，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连这个都会担心。”
笑着笑着，珍妮丝夫人把贝拉拉进了怀里，不停地蹭她，“不过还是好可爱啊！放心放心，不管发生什么，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被抱住的贝拉头发已经被蹭得有些乱了，发饰都在这个过程中掉了下来，但珍妮丝夫人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贝拉也没有出声阻止。
不得不说，和母亲的这一番对话给了她不少启发。
母亲说得对。
再怎么样都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世界了，想要伏击几个外来者还不容易吗？
百事通可以算一个，但他属于旁观者，不会随意插手，人也总是不见踪影，不能算数。
找到了新的动力后，贝拉就开始制定一系列的计划。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她对那个世界的人还不甚了解，但据嗜血战神所说，他们来到这里后就会变成一个全新的存在，她就是知道了他们以前的事也没有什么大用，还不如先弄清楚他们的性格。
一个人的性格很大程度上能够确定他或她的立场，这点不需要想得太复杂，只要弄清楚是好是坏就行了。
恩...还得确定中立的有没有可能转而去帮助黑暗阵营。
将自己独自关在了实验室里的贝拉提起笔就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写到最后她发现难的不是调查的过程，而是确定外来者的身份。
外来者都是冒险者，可不是每个冒险者都是外来者啊。
在这个问题上，贝拉想了好几个解决办法，但都不怎么靠谱。
想要悄无声息的做到这一点还是有点难啊。
就算交给嗜血战神他们，也可能会出现遗漏的情况。
要是能弄明白玩家和他们的区别就好了。
贝拉有些蠢蠢欲动的想抓几个外来人来研究一下，但这种做法显然很不人道，要是被嗜血战神他们知道，说不定还会引起没有必要的麻烦。
考虑到这个问题，遗憾归遗憾，贝拉还是将这大胆的想法放到了一边，换了个不那么激进的。
虽然不能尽情的做研究，但要是能征得当事人的同意，做些无伤大雅的实验应该没问题吧？
尽管心动的不行，考虑到这件事的可行性不太可观，贝拉还是暂时将写有相关计划的纸张先封存了起来。
恩，可不能被其他人看到了。
“啊啊，要是我能知道的更多一点就好了。”贝拉小声抱怨道。
这时候的贝拉还没意识到，她遗漏了至关重要的一点。
那便是这个世界，是被一双巨大的眼睛注视着的。
【......】
“发生了什么？”
休息日被喊来工作的于睿明脸色难看得很，但他还是尽职尽责的套上了白大褂，用工作证刷开门禁进到了普通员工无法进入的【禁区】，那里正有好几个和他穿着相似的白大褂在急匆匆的走来走去。
“组长！”看到自己的上司来了，离得最近的一个青年明显松了口气，“是这样的，就在半小时前，负责运行a16的智脑突然出现了巨大波动。”
别看他们都穿着白大褂还在实验室工作，其实这就是个游戏公司，而a16就是他们公司正在运行的一款正当红的游戏，幻想大陆。
“什么原因？”于睿明问。
青年面露尴尬，“这个...我们还没有找到...”
于睿明皱起了眉，脚步一转朝左侧的房间走去。
青年急忙跟上。
于睿明在实验室里加了三小时的班，a16智脑产生的波动早就稳定下来了，但他们却怎么也没办法找到引起异状的原因。
放在往常他们可能不会在意，毕竟短时间的波动对于需要运作一整个游戏世界的智脑来说是很正常的事。
但这是针对已经运作了好几年的老游戏，a16从正式开服起才运作了不过短短半年，就已经出现了十多次类似的波动，还都无法找到原因。
“果然不该启动这个游戏的吧？”青年在百忙之中忧心的对身旁的同事说，“我承认a16比公司里其他的游戏都要来的出色，但原版a16的制作技术明显是几十年前就淘汰了的，根本不适用于现在的全息仓，制作者都不知道是谁，公司怎么会放心投入市场的？”
“所以才需要我们啊。”同事头也不抬的说，“你管a16是哪来的，就算是偷来抢来的都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是遵从上面的指示在工作而已。”
说是这么说，青年还是无法放心下来。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到时候他们真的能逃得掉吗？
而不是...被推上台前变成挡箭牌？
青年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个半死，本就胆子不是很大的他彻底不敢说话了，生怕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听去，变成他将来的‘罪证’。
小房间内，于睿明还在对着满是跳动字符的屏幕头疼。
“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低声谩骂了一句，但显然爆粗口对他现在的处境一点改善效果都没有。
自从接手了a16，他已经很久没能睡个好觉了。
一开始是因为看到a16的受欢迎程度而激动的睡不好觉，满脑子都是年底的奖金，后来a16波动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就完全是怕的睡不好了。
原版的a16无法适应现有的游戏仓，所以他们遵守了上头的指令，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修改，让a16变成了现在的【幻想大陆】。
改版后，原版就被修改后的数据覆盖了，变得面目全非，原始的数据记录也被彻底清楚，这也是上头的指令。
于睿明隐约能够明白上头这么要求的意思，但他为了钱选择了装傻，于是就导致了现在进退两难的处境。
因为原版数据已经不在了，谁也说不好这个波动是原版就有的弊端，还是他们改版后才诞生的。
于睿明想弄清楚这点不是为了解决波动的问题，而是为了给上头一个交代。
一个能将他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