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燕琴?刚电话怎么一直打不通呢。”柳妈妈的脸不自觉地绷紧了,声音却柔和细致。
“安欣,抱歉啊。我这些天太忙了,刚歇息的时候才看到你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手机里发出的声音疲惫沉重。
“那个,燕琴啊,你那瑜伽馆还会开下去吗?我听说,有一群办了你们家会员卡的,不久就要一起去瑜伽馆,把卡都给退了呢。”
“什么?!”电话那头良久没有说话声,只听到急促的呼吸。
虚弱的声音响起,“安欣,我真的没办法了。这些天我找遍了所有认识的人,没一个愿意借钱给我。”
柳家人听到这心中一紧。说这话,该不会是不还钱了吧?
“安欣,我现在只有那车还值点钱,我把它抵押到你那,就是……车子不能过户,卖不了。你能不能……再借二十万给我……”
“……这,我们怎么可能要你的车呢,而且燕琴,二十万我们家也暂时周转不出来啊。”
那头的话语有些急促,“安欣,你能借多少借多少,我现在就是想着,得把瑜伽馆给继续开下去。而且我要是借你们钱的话,车是一定得抵押到你们那的。”柳妈妈眉头微松,神色间略带些思索。
“……安欣,到时候借的钱我会加倍还的。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我们怎么可能让你加倍还呢,要不你先回来,到时候我们见面谈吧?哎,燕琴。你这些天一直在外头,那你家瑶瑶呢?”柳妈妈没有从女儿那得知,任瑶已经转学去青城了。
“瑶瑶被我送去她爸那了。”任燕琴想到一双儿女声音带着些哽咽,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燕琴你别担心,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就把瑶瑶接回来。”柳妈妈后悔提到这个,但她是想让自己安点心。
因为她有个想法,在慢慢成形。
“那先不聊了,我等你回来,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商量。”
“好!我会尽量往云开赶,大概周一能回。”任燕琴似乎是觉得有了希望,声音精神了些。
“你是自己开车吗?别太赶了,安全最重要。”
柳妈妈挂了电话后一时没有开口,拿过她放在一旁的瑜伽馆营业利润细细端看,陷入了思量。
“安欣你想啥呢现在,你刚和她说啥呢?!不会是还要借钱给任燕琴吧?”柳爸爸不敢相信,或者可能是他把老婆的话理解错了?
柳妈妈抬头,把本子合上,“树南,燕琴她实在是太可怜了。和老公了离婚,开个瑜伽馆合伙人还是个不靠谱的。到处找人借钱也借不到。”
“现在一双儿女都不能陪在身边。你说她这人性格不错,待人也很真诚。怎么就落到个这种地步呢。唉,燕琴命实在太苦了。”柳妈妈和柳爸爸说起她对任燕琴的了解,眉目间萦绕着同情。
“那你就要再借钱给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柳爸爸知道这可能是妻子的软心肠发作了,但现在这情况可不能任她来,提醒她:“安欣,她如果是专门来骗我们钱的,怎么办。”
“我又不傻,你知道她那车吗,能买下四五个咱们这房子,这都抵押给我们了,还怕什么?”
“现在这瑜伽馆已经办不下去了啊安欣。马上就有一拨人要去退卡退钱,你觉得就凭我们借的钱,能撑下来?就算撑下来了,还会有人愿意去她那办卡?这已经是条死路了。”
“哪里是死路,树南,这次……你能不能听我的。我有一个想法,不借钱……”
“这就对嘛!听你的!不借钱!”柳爸爸猛地拍了一把大腿,也不管她前言后语。
“……你听我说完嘛,我想注资,和燕琴一起把这个瑜伽馆开下去。这不就把死路走活了嘛。他们不信任燕琴,信我啊。我在云开有家有房有单位的,等我和这瑜伽馆挂上钩,担上一份责任,那些办卡人的心就落下来了。”
说着柳妈妈拿起那份柳卿做的营业利润表,展开摆到柳卿爸眼前,“这卿卿做的营业利润你看看,这瑜伽馆潜力多大啊。这次听我的吧?”
她这些天看哥哥做的生意这么赚钱,自己也心痒痒,动了想搞点副业的心思。更主要的是,她已经想清楚了,瑜伽馆现在面临的困境,在她成为瑜伽馆的老板之一后,根本不成问题。
哪次不是听你的?而且刚刚是谁在这又急又气的?柳爸爸很委屈,一时没有说话。
而柳卿,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信心,出了这么多变故,她不知道这瑜伽馆还能不能发展成未来那个鸿燕健身馆,她不想让妈妈兴致勃勃地觉得能干一番事业,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妈,你先别急着做决定啊,再想想吧。”
“你们怎么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这样怎么可能活得精彩。”已经胸有成竹的柳妈妈翻着白眼教育他们。
“这二十万可不是小数字啊安欣,拿出去我们家底就空了,之前投个十万,我们家还有退步的余地,所以我很支持。”
柳爸爸虽然也意气风发地想干出一番事业,但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了,必须得为这个家多考虑,“你这两天再好好想想吧,先别做决定。等任燕琴回云开见上面了,再说这事吧?”
柳卿心中隐隐忧虑,她带着对未来的了解,做出的这些举动,会不会反而让她家又一次破产。
但是如果瑜伽馆会继续发展成前世那样,给她们家带来的财富是不可想象的。
“哎,我要是没有万全的把握,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听你们的,我这两天再好好想想,树南你也考虑下,我的想法可不可行?”
“当然可以。”柳爸爸见柳妈妈不再跟打了鸡血似的,冷静下来了,松了口气。
两人相视一笑。
柳卿也定下心,不再让自己瞻前顾后,担心些还没发生的事。她不想白重活一趟。就如妈妈所说,不冒点风险,怎能活得精彩。
“姑妈姑父,卿卿。”安梅早就从三楼上来,拿着柳卿给她的钥匙开了门,见他们在客厅,想打声招呼再进去。但是他们聊得激烈,安梅没敢过来打扰,就一直站在门口等着他们聊天结束。
“梅子,你这啥时候上来的?我都没注意到。”柳妈妈之前都没听到声响,安梅说话后才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
“刚上来的,我没打扰到您吧。”安梅对柳妈妈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
“这怎么会呢,你是要休息了吗?”
“梅子在咱家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柳爸爸很待见这侄女。
“谢谢姑父姑妈,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梅表姐晚安。”
瑜伽馆的事另说,冷吃兔还在稳步发展。第二天,柳卿准点醒来,她要跟着舅舅他们去菜市场,一出房门,发现安梅早早地就起了床,在给柳卿家打扫。
“梅表姐,这怎么好意思让你来。”柳卿急忙上前拿过安梅手中的扫把。
“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安梅任她拿过扫把,她已经扫得差不多了,“卿卿你起这么早啊。”
“我等下带着酸梅汤跟舅舅去菜市场卖,表姐一起去吗?”
“好呀!”
安庆见女儿安梅主动跟着来了,很惊喜,“安梅一起去市场吗?几天没去卖,今天来买的人应该会很多,你正好来帮帮忙。”他本来是想叫上安桃的,但安桃还在睡,吴惠不肯让他去打扰。
安梅开心得笑完了眉眼,“那真好。这冷吃兔我昨天吃了几块,可好吃了,原来兔肉还可以这么做。爸你这是怎么想出来做这个的呀?”
“这说出来你要吓一跳,你先猜猜看?”安庆卖了个关子。
一旁的吴惠看着这父女俩抿着嘴笑,柳卿则有些不好意思。
“啊?这我怎么知道呀,我来云开才知道你们在卖这个。”
吴惠笑着提醒她,“咱们这年纪最小的这位。”
安梅有点不敢置信,“卿卿?卿卿做出来的?!”昨天的酸梅汤已经让她很吃惊了,没想到这冷吃兔也是柳卿做的,她这年纪的时候脑子里都是怎么玩,柳卿居然可以想出这么多有价值的东西。
安庆哈哈大笑,他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是啊,卿卿厉害吧!”
柳卿哪受得了舅舅这般的无脑吹,“舅舅,你别再夸我了。我承受不住啊。”
“好嘛,不说了不说了。当初为着那一大兔场的兔子来云开的时候,真没想到我们家会有这样的一天。舅舅太感激了。马上咱们的店铺开始装修,不久就能开起来,要是没有你们家,哪敢想这些事啊。”安庆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我们是一家人嘛。”柳卿也很感激,上辈子为她们家付出很多的舅舅。
果不其然,今天来光顾的客人特别多,不少人都和安庆抱怨,怎么这摊子这么久不来。
这几个月下来,安庆的冷吃兔已经成为了这个菜市场的特色。酸梅汤因为其限量,还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一如既往的,马大姐来了他们这买冷吃兔,安庆走之前特地和她说了这两天不会来菜市场。所以她只是随口问了句怎么晚了一天。
跟着的还有马东钊同学,几乎每次柳卿来菜市场都能见到他,而柳卿,也每次都会留一杯酸梅汤送给他。这,就是她和马东钊的所有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