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倚戏楼。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仰仗着南乔暗中帮助,云倚楼占地颇广。
三座三层高的阁楼环绕耸立,主楼接待来来往往的堂食客;戏楼底下搭了个大戏台子,供王孙公子文人墨客寻欢作乐;另一座楼用作客栈,安置下榻的客人。
南乔平日最爱泡在戏楼里听曲儿,光明正大,也不用担心苏元礼起疑心,反正她这点儿爱好人人皆知。
“这么急着去陵园?”云烟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神色间有些诧异,“刺杀案幕后主使还没有眉目,危险度有点儿高。是不是太着急了?我还是不放心,人家冲着你来的,你这次没事儿难保不会再有下次。”
南乔站在二楼看台上,隔着纱幔俯视着底下咿咿呀呀的戏子,白天的场子没有什么名角儿,但也并没有因此而冷清,云烟将云倚楼运营的很好。
“你说得对,不过不是还有符流嘛,别担心。”南乔不甚在意的笑笑,转回去坐下,岔开话题:“从那几个山贼口里挖出什么了吗?”
横竖拿她没辙。
“很有趣的东西。”云烟跟着坐下,表情十分耐人寻味,“你一定想不到。”
“哦?说来听听。”
冠荆山离京都并不远,天子脚下山贼横行,还伤了出行的公主驸马,说出去都要叫人笑掉大牙,更何况朝廷下令剿匪才刚刚过去不久,出了这档子事儿,落马的官员估计不少。
“你那哥哥的老丈人好像对你十分不满啊。”云烟看着她,“不用避讳么?”
云烟总是谨慎得很,除了元德妃,云烟可能是这世上最想南乔和苏元礼的关系缓和的人。
“是该避讳。”南乔说:“他该避讳我,说说到底儿怎么回事。”
“有人开了高价请这些人截杀你们,保这个山头上所有人的家里人下半生衣食无忧,如若不从,尽数灭口。”
“有这样的本事,这样大的手笔,还用得着一群毛贼吗?”南乔转转眼珠,“无非就是想撇清关系。”
“我原来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云烟皱了皱眉,“那群山贼说交代事情的人原本神神秘秘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人走了以后他们在山门外捡到一块腰牌,这块腰牌我看了,就是余承连余大人的。”
“这倒有意思。”
南乔趴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拨弄着茶杯的盖子,她确实怀疑是余承连那只老狐狸干的,能逼得苏元礼娶了余一束,怎么可能是个善茬儿,更何况她的婚事,或多或少也有这老狐狸动的手脚。
她在大婚第二天就使人参了他一本,他不气得胡子都翘上天才怪!只是,这么蹩脚又错漏百出的手段,不太像老狐狸的作风。
“呼!”南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管他的,十有八九跟这老狐狸脱不了干系,那块腰牌你先留着,日后总是用得上的。”
“好。”云烟说:“对了,你那个驸马的伤还没好全,经得住这么折腾吗?”
南乔腿都快迈出门了,‘咔’一下僵在那里,“我有照你说的好好儿给她换药,要不你再跟我偷偷摸摸去瞧瞧?”
“行了。”云烟站起身,“走吧。”
*
或许是云烟医术高超,或许是南乔悉心照料,总之宋如希的伤好得挺快,然而就算是这样,南乔也没拗得过皇帝那一关,皇帝说:祭祖一事不需着急,待驸马伤痊愈了再去也不迟。
这一耗就是一个多月。
耗得南乔的婚假都没了,哭。
南乔只得拉着宋如希一起去上朝,以此来证明驸马的伤已经痊愈了,软磨硬泡了好一通,才说服皇帝。
终于又重新出发了,这次随行的护卫多了一倍,符流骑着马寸步不离的跟在马车旁边,一行人声势浩大慢慢悠悠,走了小半个月才到陵园。
到陵园的时候,宋如希精神焕发跟没事儿人一样,南乔反倒萎靡不振打不起精神,猛地舟车劳顿下来她还真受不住。
不过这个状态持续的时间不久,在山脚行宫修整了两天,她又活蹦乱跳起来,说是大老远过来祭祖,走完流程其实是很快的事,京城那边南乔早就呆腻了,她在皇帝老爹书房里找到的一个宝贝一直想验证,不过一直没机会过来。
是夜。
“驸马?”
“闭眼!”
南乔探了个头过去,宋如希正在换衣服,吓了她一跳。
“嘿嘿。”南乔依言闭了眼,小声嘀咕:“反正都看完了……”
宋如希气急,她好不容易对她有丁丁点儿好感!
“驸马。”南乔笑嘻嘻说:“我有一份藏宝图,咱们去寻宝吧!”
“不去。”
“去嘛!”
结果还是去了,宋如希拿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
悲催的是,南乔这个人的运气不怎么好……
宋如希跟着她走进那个机关门的时候,就知道错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寻宝游戏变成了密室逃生。
来路已经断了,出路找不着,南乔觉得自己可能要炸了,她严重怀疑这个藏宝图是皇帝老爹搞来坑她的!
宋如希一直不搭理她,她后悔了,不该硬拉她进来的。
“驸马。”南乔动了动鼻子嗅了嗅,“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道?”
甜腻腻的味道。
宋如希虽不想理她,可又怕她闹出什么幺蛾子,这个正经的无赖,正经起来就已经难以招架,无赖起来就更麻烦。只好应道:“没有。”
这个密室,不同于前面几个,看起来像个独立的空间,进来的洞口已经不见了,出口也没看见,理应乌漆嘛黑的空间里面又有光从墙上那些奇怪的花纹里散发出来,一左一右能看到一张冒着寒气的白玉床和一池冒着热气的泉水。
两边烟雾缭绕,一边冷一边热。
“如希。”
“嗯?”
“你挨我近一点,我怕有危险。”
现在知道怕了?迟了啊我的公主!
还没等宋如希挨近一点,南乔就凑过去牵住了宋如希的手。
“公主,你凑的太近了。”
不对,身体不对劲。南乔赶忙松开了宋如希的手。
不止空气里有甜腻腻的味道,宋如希身上更甚。
“如希,你觉得热吗?”
那张冒着寒气的白玉床在勾引她。
宋如希停止打量墙上的花纹,扭头看了她一眼。她居然觉得,宋如希的眼神在闪光。
南乔已经坐在白玉床上了,冰冰凉凉的感觉让她舒服了一点。
以前跟符流搞过不少这种勾当,坑害了不少人,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一天,呜呜呜天道好轮回!老祖宗坑人啊!
情况失控是因为宋如希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也坐到了白玉床上,宋如希一靠近,南乔脑子里就炸了。完了,我要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了。
亲亲这种事情,南乔以前偷看她皇帝老爹亲过很多次,那些女人和她皇帝老爹的嘴,观赏性实在差了些。可是,宋如希的嘴,是甜的。
直到宋如希推开她,她还在回味宋如希甜丝丝的小嘴。她大概喜欢上宋如希的小嘴了。
“南乔!”
宋如希生气了,生气的样子也好可爱~
“你知道我是宋如希!”
是啊是啊我知道,嫁给你第一天就知道啦。
“那又怎样?”南乔抬起头,眯蒙着眼。
知道你是个女人,知道你有未婚夫,那又怎样呢?
“我就不能喜欢宋如希吗?”南乔盯着她。
南乔脑袋里面开始浑浊起来,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宋如希,她只是不排斥跟宋如希在一起的状态,跟她一起上朝下朝,一起去街上买桂花糕,一起去听戏,或许那些人骂她有磨镜之好,并没有骂错。
宋如希不说话,离她远了些。
南乔撇了撇嘴,笑了笑。啊,要被老祖宗害惨了。
咦,真热啊,她躺下来,感受这白玉床的温度。她难得穿了白色的裙装,不晓得在什么地方蹭灰了一大片。
她以为熬过了很久,更热了,她忍不住嘤咛出声。
她趴在床上,紧紧攥着衣服,这劳什子她想脱掉。
“如希。”南乔轻轻喊了一声。
宋如希扶着墙,不敢看她。
为什么只有她中了,宋如希没事?这扯淡的老祖宗!
一个人怎么搞事情嘛!
南乔看了一眼宋如希,这种事情,没法儿强迫的吧?自己……自己能解决吗?当着宋如希的面?
她的喘气声渐渐大了起来。
“驸马,求你……”
求你帮帮我?求你别看?去他妈的,她苏南乔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南乔站起身,想着至少去那池温泉里,不想连这点气力都没有,腿一软直接滚在了地上,白裙子裹在身上,邋遢得紧。
见状宋如希倏地冲了过来,一把抱起她,放在白玉床上,纵是再不懂,她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驸马爷习文又习武,个子比南乔高了一头儿,抱起她来,轻轻松松。
南乔反手拥住宋如希,脑袋在宋如希胸前乱蹭,嘴里哼哼唧唧似乎很舒服。
宋如希黑着脸,扳正她的脑袋。“你知道我是谁,知道做了这些事会是什么下场吗?”
“知道。”南乔眼神朦胧,不管三七二十一凑了上去,真甜!
宋如希一直都知道,南乔的声音很好听,此时,更甚。
她软糯糯的喊她驸马,传入她耳中、心中,让她有几分情难自持。
宋如希看不懂南乔,在朝臣面前,她一派老成,侃侃而谈;在百姓面前,她骄横跋扈,傲慢至极;在她面前,她时而正经,时而狡诈,像只小狐狸;而在她身下,她又软糯可爱,让人爱不释手。
南乔不懂这是什么感情,宋如希懂,两人若是再纠缠下去,等待她们的,只有无尽的深渊。
她抱着南乔去温泉池子里,一觉再醒来,又躺在行宫的大床上,一夜的荒唐好似梦一般,只有怀里呼吸匀称的南乔提醒着她,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