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不知道观察室里的事情。
她看着对面的岑佳晖，双眉微蹙。但因妆容原因，她即便是皱着眉也显出几分娇俏，“现在说说你姐姐的事情吧。你姐姐敢抢我的男人，就得做好心理准备，别说是一个岑家……”
苏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岑佳晖无奈：“您难道不知道吗？那不是我亲姐姐，她是一个冒牌货。”
苏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来，“我当然知道。你姐姐喝醉了之后，拉着我，让我喊她莉莉。我随便套两句话，她就告诉我她的本名，说她不是你们家亲生的。”她特意没说方莉莉的姓。
岑佳晖身体一僵。他已经相信苏若的谎言——她是特检院院长的女儿，自然便对她的话深信不疑。也是，特检院院长位高权重，他的女儿自然也不会为这点小事撒谎。
他心里深恨方莉莉。这个蠢货，居然就把这件事情轻易泄露出去了。他们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们出事，方莉莉也不可能置身事外。真是喝酒误事。
苏若微微一笑。谎言自然是有漏洞的。但好在她面前的不是老谋深算的岑家父母，而是容易受蒙骗的岑佳晖。
岑佳晖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问道：“除了这些，那个冒牌货还和你说了什么？”
苏若反问道：“难道这不是全部？你们家还有什么秘密？”
“没，没有。”岑佳晖干笑道，“我只是好奇那个冒牌货会说什么。”
“哦。”苏若将手上的手链摘下，又扣上，接着摘下，又接着扣上……她的动作赏心悦目，可是在岑佳晖眼里，却像是催命符。
岑佳晖急了，“其实您和我们岑家的敌人是一致的。方莉莉假冒我姐姐，占了我姐姐的身份，我们岑家恨她还来不及，绝不会再为她出头的。”
苏若微微眯眼。在审讯过程中，她和审讯人员都没透露过方莉莉的全名，方才她同岑佳晖交谈时，也只说了“莉莉”二字。
她本来还留了一手，现在看来倒是用不上了。
苏若不动声色：“谁知道你们岑家和方莉莉有没有更深的纠缠。别我前脚把你们放走，后脚你们就帮她出头。”
“您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岑佳晖急着表忠心。
苏若不屑道：“呵，我可不傻，”她又低头摆弄起指甲来，“你们一家对你姐姐都没什么感情。”她抬头瞪了岑佳晖一眼，“别急着否认，你若真对你姐姐有感情，会对她的情况一问三不知吗？”
苏若轻哼一声：“我瞧你对那冒牌货倒是颇有不同。你该不会对她……”苏若眼神暧昧，意有所指。
岑佳晖是真冤啊：“我怎么可能看上她。”
“嘘。”苏若轻声道，“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你喜欢她，你就喜欢她。我说你岑家和这件事有关，你岑家就必定和这件事有关。我能够一举拿下方莉莉和你岑家，那我为何要冒着风险放过你岑家呢？比起你的提议，我更愿意选择斩草除根。”
“疯子。”岑佳晖咬牙。
“你说我是疯子？”苏若满脸不可思议，“要不我叫个人进来，你问问他，我们两个人里谁更像疯子？”
岑佳晖心有不甘：“特检院是帝国荣耀，代表公平与正义，你滥用职权，公器私用，就不怕报应吗？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他想咒苏若一句，但是终究心有畏惧，怕惹恼她，生生止住了。
苏若挑眉。
岑佳晖说的这一段话，也正是她想对岑佳晖说的。可惜像岑佳晖这样的人，做施害者的时候是不会想起正义。只有被人损害利益之时，才会拿正义与公平充当挡箭牌。
“哦，”苏若十分淡定，“我好怕怕哦。”
观察室内，玫瑰警官忍不住笑起来，“这小姑娘气人挺有一套的，轻飘飘的一句话，把岑佳晖都快气冒烟了。”
周琛微微勾唇。
岑佳晖确实被气到了，他忍不住站起身，审讯椅便被一同带了起来，偏偏他的手被拷着，一时没控制好，连人带椅跌到地上。
苏若起身，走到岑佳晖身前，蹲下身子，握住他的下巴：“瞧，多可怜呀。”
岑佳晖的眼睛血红。
苏若微微勾唇，笑容显露出几丝恶意：“弱肉强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像你这样的男人我见多了，吃家里的，住家里的，只要家里开口，便和一只狗般乖乖听话。我听说你开了间画室？也是岑家出资的吧？你这一辈子，唯唯诺诺、苟且偷生，我就算打你，你也不敢打回来。”
岑佳晖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苏若，额头上的汗涔涔流下，脖子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却仍隐忍不发，想是在忍耐。
苏若拍了拍他的脸，嘲讽道：“狗呢，就要有狗的本分。不对，我怎么好把你和狗相比呢？狗被惹急了，也知道咬人，你……”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轻蔑地笑了声，“呵。”
岑佳晖终于忍受不住，他猛地前扑，骂了一句脏话，又接着高喊道：“我连人都敢杀，还会怕你这个贱人。”
“嘭”的一声，苏若被他扑倒。
审讯室的门被人破开，一群人跑了进来。跑的最快的一人扯住岑佳晖，把他往后拉。
但或许是刺激狠了，岑佳晖的力气极大。又来了几人，才把他扯住。但他一双眼睛仍紧紧地盯着苏若，像是要把她生吃了似的。
周琛挡在她身前，怕岑佳晖举动过激。
“没事。”苏若表情冷静，声线平稳，和之前判若两人。她站起身，轻轻推开身前的周琛，走到岑佳晖面前，“有些话我不吐不快。”
岑佳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他额上的青筋消去，脸色苍白，目光恍惚。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还给你。”苏若眼神冷淡，“还有，我得向狗道歉。狗忠诚可爱，实在不该拿出来和你做对比。”
岑佳晖被几位警官紧紧地锁住四肢，但是已无反抗的意志，他看向审讯室顶部的白炽灯，忍不住笑了一声。
是啊，他确实没什么本事。明明口供都串好了，却被他一时冲动毁了。
他是个废物。
苏若走出审讯室。很多罪人被抓后会后悔。但他们不是后悔自己曾犯过的罪孽，而是后悔自己不小心被人抓住。她希望岑佳晖不是其中一个。
周琛跟了出来，“他伤到你了吗？”
苏若笑了一下，只是笑容还稍显疲累：“他伤不到我的。”
周琛微微皱眉：“既然突破口已经找到，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吧。我们先去休息。”
苏若点头。
二人转身离去，玫瑰警官追了上来。
“院……”他顿了顿，改口喊苏若，“小姑娘，等等。”
苏若停了脚步，她打起精神，露出一个笑。
玫瑰警官递过来一枚钥匙：“走廊尽头有一间休息室。”
“谢谢。”苏若接过钥匙。
玫瑰警官又道：“你现在在哪里任职？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警局？”他神色诚恳。
苏若哭笑不得。她最近是走事业运了吗？邀约一个接着一个来。
“抱歉，她已经有去处了。”周琛神色沉沉。
玫瑰警官的视线在二人身上停了会儿，而后了然地笑了。之前，他打趣说二人是父女，当然只是玩笑话。现在看来，二人也不仅仅普通朋友的关系。
他暧昧地笑了一声，而后又拿出一把钥匙——与其说是拿，更像是凭空变出来的。
“瞧我这记性，”玫瑰警官把钥匙换了过来，“走廊尽头的房间好像已经有人了。您二位去走廊倒数第二间休息吧。”
苏若刚演了一场大戏，有些累，自然没注意到玫瑰警官的异常。周琛关注着苏若，也没注意到。
苏若先到卫生间卸了妆，又换回原来的衣服。她把借来的衣服一一叠好，把首饰装进首饰袋里。做完这些，她走出卫生间，把东西递给小警察。而后跟着周琛到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房。
周琛打开房间，然后突地顿住。
苏若：“怎么了？”
她往房间里面看去，窄小的房间里并排放着两张床。两张床宽度不超过一米，中间距离连五十公分也没有。
苏若惊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