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慎言给这袋钻石估算了一个价格。
小尊咽了咽口水：“这,这么值钱？”
苏若玩笑道：“如果真值这么多钱,我怕是要去牢里蹲完下半辈子了。”
赵慎言和小尊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二人都知道，这袋钻石是物证，而作为特检院一员的苏若这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去牢里。
苏若从审讯室的桌子里取出一个封口袋，将包里的钻石小心放好。
小尊笑：“这一小袋子东西居然值这么多钱,连我都有些蠢蠢欲动，想占为己有了。”
苏若勾唇：“那你得先解决两个知情者。”
赵慎言附和：“杀了我和苏若,你就可以独占这笔钱了。”
小尊：“……呵呵。”先不说他能不能打过赵慎言和苏若，便是打得过,这钱他也没命花啊。
小尊捏了捏眉头：“说实在的，替身把钻石带到特检院,是要做什么？我要是有这么多钱，肯定要藏得好好的,再不济液压哟随身带着。”
苏若：“我觉得这不是他们的钱。”
赵慎言：“你是说这是他们的‘粮草’？”
苏若点头。
小尊：“……什么粮草？”他以为自己和赵慎言智商差不多,没想到如今他已经处于智商链最底端了吗？
苏若调出手机里刚拍的照片：“这是他们保险箱里的文件。这二人既然能被推到前头冲锋陷阵，想来也没什么头脑。我们基本可以相信这份文件的真实性。”
苏若看向赵慎言：“之前你调查出来那份名单，可以和这份对比一下吗？”
赵慎言一愣,马上明白。他翻出笔记本电脑，打开里面存着的名单备份。
苏若将手机里的照片发送到电脑上，而后将照片文字化,之后再快速比对,发现了几个出入。
苏若目光微凝：“这几个人我们之前没有查出来，他们昨日也没将他们加入晋升名单。他们将我们调查出来的人放在明面上，而后继续掩藏暗地里的人。”
“幕后之人心思实在复杂。一环接一环。”赵慎言叹道。
苏若：“这反映出两件事。第一,你的人里有泄密者。第二，这些暗地里的人一定被赋予了更加重要的事情。我们接下来首先要摸清自己的人——他们未必是主动背叛，可能是被人摸清弱点利用了。而后我们要派人监控暗地的人。这一次不能再出任何疏漏。”
这次是赵慎言的人泄密。赵慎言是很信任下属的，如果是换个人同他这么说，他一定选择相信下属并且反驳回去。
但是同他这么说的是苏若。他没有反驳，而是干脆认下了。
这次若不是他这里出了纰漏。事情不会演变到如今的局面。解决的方法会更加简单——先肃清特检院的“内奸”，而后共同对外。
氛围一时有些沉重。
小尊听得迷迷糊糊的，他见二人都没说话，再次问道：“那个……刚刚你们说的粮草是什么意思？”都没人回答他啊。
苏若微微挑眉，脸上的神情有些意外。
小尊无奈：“大佬，我脑子笨，您多担待。”
苏若解释：“公开名单上的人，有些是南区来的人替换了原主，有些是受贿自愿加入。他们控制前者，或许是用家人或身世或真相要挟，弹药控制后者，则必须不断输入金钱。这些钻石就是这些人的‘粮草’。断了‘粮草’之后，这部分人不一定会对他们言听必从。”
小尊恍然：“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那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苏若：“除了我方才说的名单外，接下来我们还要做这几件事。拿到赵家和周家的支持，将沈家彻底踢出特检院。”
赵慎言微微皱眉。
小尊到：“赵家怕是不愿趟这趟浑水。”
苏若挑眉：“情况紧急，赵家别无选择。这方面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解决。至于周家……”
苏若看向小尊。
小尊前些时日同她透露，周琛临走之前，怕苏若出事，有给小尊留一个信物，让小尊联系到周家人。
苏若道：“周家不是问题。我们只要提前让周家发现周琛被换，他们绝对会配合我们的行动。有周琛的信物在，我们也可以取得他们的信物。”
小尊信服地点头。
赵慎言不解：“周家和赵家联手，沈家一定会被踢出特检院。但这并不是目前最紧急的事情，我们应该先揭露替身才对啊。”
苏若第一千零八十五次怀念起周琛来。如果周琛在，她也许根本不用解释这么多。二人只需对视一眼，就能明白对方的所思所想。
苏若耐心道：“揭露替身后，周琛不在，特检院群龙无首。届时周家、沈家、赵家定又会陷入内斗。我们可以寄希望于独立的人有良心，却不能寄希望三大家族为保持地位、争夺权力之时也会为了公平与正义停手。所以我们得先解决沈家。”
小尊：“为何先解决沈家，不解决赵家？赵家比沈家更弱啊。”
赵慎言的目光直直射向小尊。
小尊缩了缩脖子，但是神情并不慌张。苏若还在呢，他有什么好怕的。
苏若：“因为周家与沈家不对付，也因为赵慎言姓赵。”
如果苏若来特检院后先遇上的是沈家人，说不定此时赵、沈两家便要易地而处了。
这道理很简单，团结你所能团结的，之后再击败共同的敌人。
小尊的“杠”和“低情商”在特检院很是出名。赵慎言并没有同他计较，而是换了个话题。
赵慎言：“沈家退出特检院后，我们要做什么？”
苏若：“逮捕女秘书。”
赵慎言：“！！！”
小尊：“！！！”
二人愣了一会儿，待反应过来，赵慎言忙道：“苏若，女秘书名义上是特检院的人，谁能逮捕她？又要以什么名义逮捕她？”
小尊附议：“按理来说，只有院长才有去留处置权。这和权力争斗不同，大家或许会对三大家族的争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逮捕特检院职员一时，关乎特检院每个人的命运。”
赵慎言点头：“站在普通职员的角度看，今日我们能逮捕女秘书，明天我们就能逮捕他们。他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苏若笑：“但是女秘书并不属于特检院一员啊。你们是忘了么？女秘书是替身带进来的人。我查过了，哪怕是现在，她的名字也没出现在特检院职员名单上。她并不属于特检院。”
小尊疑惑：“但是名义上她就是特检院的一员啊。再说我们要以什么名义逮捕她呢？”
苏若：“我在临时办公室里，听见男人叫女秘书‘小柏’。这名字你们熟悉不？”
小尊：“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赵慎言眼前一亮：“赵海中毒案里也有一个‘小柏’她们竟然是同一人么？”
苏若摇头：“我不能确定。我们现在也不能让赵海和吴洲洲去指认——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但是没关系，重点不在于她是不是，而是我们怀疑她是。”
苏若的话暗示意味十足。
赵慎言和小尊都反应过来。小柏和女秘书是不是用一个人并不重要。只要逮捕小柏的行动师出有名即可。
赵慎言：“但是替身不会看着我们逮捕女秘书的。”
苏若微微一笑：“我还没说完呢。我们这边逮捕女秘书，周家那边揭发替身，两边一起行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二人之中的主心骨是女秘书。替身没了女秘书，不堪一击。女秘书没了替身的‘院长’名头，也毫无一战之力。”
小尊恍恍惚惚点头：“原来是这样。”
苏若接着道：“解决完此二人后，我们马上调转枪头往wsa。这一此，一定要快、准、狠，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赵慎言微微皱眉：“苏若，虽然除去沈家之后，赵家在特检院的话语权会变大。但是我们也无权号令他们啊。”
苏若微笑：“所以要推选一个‘临时院长’。”
赵慎言和小尊一惊：“临时院长？”
苏若点头：“我知道你们为何惊讶。确实，临时院长听起来确实天方夜谭了些。但是你们想想替身，他们都能混进特检院，我们为何又不能推选出一个院长来呢？”
小尊皱眉，提出了反对意见：“这不太好吧？我们若是推选出临时院长，等院长回来了，院长又该如何自处。”
赵慎言：“先不说后面的事情。要选出临时院长，也是一件难事。临时院长必须和周家、赵家都毫无瓜葛，否则两家都不会答应。”
尤其是周家，对此一定慎之又慎。若是临时院长有异心，周家便失去了特检院这一阵地，损失不小。
赵慎言道：“我觉得周家不会答应。而且等院长回来后，临时院长又该何去何从。”
苏若神色轻松：“到时候让临时院长退出特检院即可。”
赵慎言皱眉：“这不可能。临时院长一点好处也没有，反倒失去了特检院这个铁饭碗，没人会愿意做这个临时院长。”
说实在的，临时院长没有什么权利，他是傀儡，也是一过渡品。
苏若轻笑：“当然会有人愿意。她是一个平民，好操纵，和周家、赵家都毫无瓜葛。她会绝对代表我们的意志，攻下wsa。待事情结束后，她也会从特检院辞职，快速退场。”
“平民？”赵慎言目露疑惑：“你是说名单里的那些人？”
苏若摇头，指向自己：“我说的是我。”
小尊瞪大眼睛：“苏若？你疯了！为了攻下wsa，你愿意从特检院辞职？事情没有严重到这个地步吧？”
苏若挑眉：“海面之下的冰山，是数十倍数百倍海面上冰山的体积。我们现在所见的也是冰山一角。wsa里有许多不同寻常之处，我觉得他们所图不小。我们这次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赵慎言神色有些复杂。
对于他这样的贵族而言，进入特检院也非一件容易的事情。经过赵家内部的一番争斗，他才脱颖而出，在赵家势力的支持下，进入特检院。
若是换作他，他是没有魄力为一个案件放弃特检院的职务的。
苏若叹了一口气。她起身：“即便事情没有我预想中的严重也无所谓。我对特检院正式职员的身份毫无贪恋。”
小尊反对：“我不同意。苏若，你若辞职，等院长回来后，我也不好同他交代。”
赵慎言难得和小尊站在同一战线：“苏若，你不要冲动。你还年轻，还意识不到特检院身份的重要性。这件事一定还有别的解决方法的，我们可以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