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宗位于大陆的最东边——东洲,往西接壤富饶鼎盛的中州,往东临近广袤无边的无尽海,是一块儿十分适合修炼的福地。
而无极宗内，依据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分为了炼神渊，百花谷,星河山，烈阳峰,积玉城五个派系,外界统称其为五峰。
这五峰皆处于东洲的范围之内,呈五边形排列，中部之地是无极老祖的飞升之所，沐雨林，而这沐雨林之中有一座无极庙,庙内供奉着无极老祖的铜铸真身,无极宗弟子每年都会于重阳节聚集在无极庙祭拜祖师爷。
到星河山脚下的时候，天色还只有蒙蒙亮，但已经有人在山门前候着了。
那是一高一矮两名女子,高的那位着青木色的长衫,稍矮些的那位跟季俞之一样，着月白色的修士服。
待靠近了些之后，叶含真发现，高些的那位女子，有些眼熟。
“见过寇神医、郦师姐！”
她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二位行礼。
“这就是小叶子吧。”寇临笑眯眯的，就想来摸她的头，“比水镜里见到的还要漂亮呢。”
叶含真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头。
“寇临。”江旻面无表情地将叶含真拉回来，躲过了寇临的手。
“小气。”寇临撇了撇嘴，“枉我这么一大早来接你们。”
“又不是我让你来接的。”江旻毫不所动。
“嘁。”寇临悄悄地做了个鬼脸。
“寇神医，这是尧山镇特有的浮香玉，含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式，就自作主张挑了只云纹的，希望您别嫌弃。”
叶含真从腰侧的小口袋里掏出来一只小巧的锦盒，递给了寇临。
“喜欢！只要是小叶子送的东西！我都喜欢！”寇临开心地捧着锦盒在原地转悠了两圈，还不忘跟江旻炫耀。
“看见没，人家小叶子多懂礼貌，你这木头脑袋能收到这样可爱的徒弟，可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幼稚。”江旻丝毫不为所动。
叶含真笑了笑，继续从行李内小心地抽出一卷画筒，恭恭敬敬地呈给旁边月白色修士服的女子。
“含真见过郦瑛师姐。”
那女子面容高贵肃穆，眉眼锋利，额间微有沟壑，并不是太好相与的模样。
看上去，她对叶含真并不太满意。
叶含真见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继续温温柔柔地开口。
“含真知道寻常宝物也入不了郦瑛师姐的眼，听闻师姐醉心书画，这一副青绿山水图乃是家姐的手笔，还望能得师姐的喜欢。”
听了这句话，郦瑛身形顿了一瞬，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
她脸上的不虞似乎微微转好了些，虽然仍旧板着脸，但好歹是将她手里的画筒接下了。
“师妹有心了。”
叶含真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她从季俞之那里旁敲侧击了星河山众人的信息，细细排下来，其他人都还好说话，只有这郦瑛师姐，实在是有些难办。
她原是郦国的长公主，千尊万贵的身份，却丝毫不爱权势富贵，整日只沉迷在这修道之术上，尤其为江旻的风采所折，郦王也疼爱她，便将她送来星河山修习。
原本江旻并未有收郦瑛为徒的打算，但她被拒绝后，在星河山门前一连跪了两个月，每日辰时至，戌时归，风雨无阻，江旻最终为她的坚持所感化，收为了二徒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说郦瑛是江旻的脑残粉也不为过。
照季俞之所说，郦瑛虽然身份尊贵，本人却不毫不骄纵，或许是家庭缘故，她天生便有统领之能，为人也公私分明，江旻乐得清静，索性将星河山大大小小的政务统统扔给了她，自己专心在研修之上。
所以，要想在星河山过得好，得先过了郦瑛这一关。
但郦瑛此人责任心极重，对于星河山政务，事无巨细，皆会亲自过目，更别说是江旻收徒这样的大事了。
而且，郦瑛手里还有郦国的资源，对外界的消息非常灵通。
在江旻跟季俞之去尧山镇之前，郦瑛已经将叶府的消息打听地清清楚楚。还跟季俞之交代过，若江旻真的动了收徒的心思，劝他务必要收叶玄雅，而不是自己。
也就是说，叶含真原身做的那些破事，大概率已经被郦瑛知道了。
叶含真实在是很头疼。
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让她好过。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便着手准备上山。
如所有的修仙门派一样，要想上星河山，得先攀过一个老高老高的登天梯。
“小师妹，你真的不跟咱们一起上山吗？”季俞之小声地问，“虽然被师尊拎着……但总比徒步来的强。”
郦瑛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往这边瞟。
“季师兄，大伙儿入门之时，都亲自攀过这登天梯，含真自然也不能例外了。”叶含真笑吟吟道，态度十分认真。
开玩笑，好不容易让自己的名声在郦瑛面前稍微扳回一点，这时候再给她来个特殊待遇，那点微末的好感不得掉光。
为了讨好郦瑛，她绞尽脑汁想了许多法子，挑来拣去，最终才决定从叶玄雅那里讨一副山水图借花献佛。
一是投其所好，二是因为郦瑛虽然听说原身与叶玄雅不合，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自己既然能从叶玄雅那里讨了山水图来送人，至少说明她们二人的关系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差。
“想好了？”江旻看了她一眼。
“嗯，想好了。”叶含真毫不犹豫地回答。
“没事，若小叶子不喜欢跟你师尊一起的话，与我一道也可以的。”寇临插了一句嘴，笑眯眯地就想去摸叶含真的头。
江旻面色一沉，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叶含真就自己躲开了。
“多谢寇神医的关心！”叶含真吐了半个小舌头出来，“含真身为师尊的徒弟，自然该更加自律自省，时刻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因此而骄傲倦怠，沾沾自喜，反而更应该努力才对，不然，便是愧对了师尊的厚爱。”
“这登天梯只是第一步，往后的日子，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含真去做选择，自然不能因为图一时之快而失了本心。”
“你这孩子！”寇临失笑，“小小年纪，就如此懂礼识事，江旻可真是捡到宝了。”
“寇神医过奖了，不过一点嘴上功夫罢了，日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向寇神医指教。”叶含真恭敬地对她行礼。
见江旻面色似有不虞，叶含真赶忙转过来面向他。
“当然，一切都要在完成师尊布置的功课前提下。”
“嗯。”江旻微微点头，“我会好好布置的。”
叶含真心里几不可闻地咯噔了一下。
江旻这句话听在耳朵里，怎么让她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一一道了别，众人没一会儿便飞远了，消失在了视线内。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还隐隐没在云雾间的阶梯，叶含真默默地叹了口气。
得，慢慢来吧。
古人都道清明断雪，谷雨断霜，不是没有道理的。
谷雨刚过没几天，天气已经逐渐炎热了起来，不过好在星河山是个风水极佳的福地，山间的空气十分清新，登天梯两旁长满了郁郁苍苍的古树，沁凉的荫蔽落下，让逐渐升高的气温也不再那么恼人。
叶含真原本还有心情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欣赏两旁的风景，在两个时辰过后，逐渐没了好兴致。
眼前的登天梯，完全还没有到头的影子。
窒息.jpg
为什么这破玩意儿有这么，这么，这么长啊！！！
她刚刚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要大言不惭地夸下这种海口。
人家爬登天梯，好歹都筑基了，她现在除了一点微末的御水能力外，跟普通人无异，顶多渴不死自己罢了。
郦瑛的好感？那是什么东西？回头再刷不就好了！
她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
而且，马上快到日中了，她的肚子也渐渐开始抗议起来。
刚刚怎么就没揣点干粮在身上呢。
往前看，是茫茫无际的阶梯，往后看，还是茫茫无际的阶梯。
还能有什么比这更绝望的。
她还没学会镜音术这样高阶的法术，连打电话让人来接都做不到。
说不定她没累死在这登天梯上，就已经饿死了。
叶含真的双腿都酸胀得不行，索性找了个树墩子坐下来歇息。
这一放松，身体就更加不想动弹了，甚至想就这样倒头睡过去。
但肚子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好在，她视力还算不错。
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影，叶含真看到了救命稻草。
那是长在树上的野苹果。
撑着灌了铅似的身体，扒开茂密的灌木丛，她累死累活地磨到了树下。
然而野苹果所在的位置在比较顶端的地方，她并不能够得到。
要怎么爬上去？
叶含真看着高高的树干，不自主地摸了摸耳垂。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默念咒语，手中出现一段淡蓝色的水链。
将水链的一端抛至树干上，再落下来之后，她握住水链的两端，缓缓将水链的长度缩短。
随着水链越来越短，她的身体也随着水链逐渐向上升起。
待到了树干底下，伸手将树干一抱，灵巧地攀至树干上，稳稳地站起来。
重复了三四遍同样的工序，她逐渐靠近了野苹果的位置。
不过越往上，树干越细，她的动作也得越小心。
好在她身子轻巧，不太会给树枝造成负担。
缓缓地靠近，伸手，握住。
“啪嚓——”
野苹果被她摘下。
脸上的笑还没漾开，就倏忽凝固住了。
身前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月白色的飘逸身影。
一个惊吓，脚下一滑，她的身形往一旁歪倒。
坠落感只持续了一瞬，便停了下来。
“自律自省？嗯？”熟悉的嗓音自头顶响起。
磨蹭了半天，叶含真都不敢睁开眼睛。
要死，这也能被江旻抓现行的嘛？
“这次想好了吗？”江旻清润动听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再次问了同样的问题。
叶含真单薄的身子被江旻轻轻松松地用双手接住，怀里还揣着那个来之不易的野苹果。
她现在十分想把这个罪魁祸首给扔到海角天边去。
“想，想好了。”叶含真默默地睁开眼睛，心虚地笑了笑，“徒儿觉得，还是师尊怀里更舒服一些。”
江旻的嘴角似乎微微弯了弯，如同坠落的星辰般转瞬即逝，似真似幻。
她的话音刚落，头顶的天空便暗了下来。
叶含真：？
因为还在江旻怀里，叶含真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小小地抬眼看去。
在那古树的树梢之上，停了一只巨大的白鹤，伸展开来的翅膀遮天蔽日，如同雪白的云絮，纤尘不染。
它抖了抖浑身的羽毛，引吭长啸，发出清越的鸣叫声。
随后，非常熟稔地低下头，用自己干净的翎羽，温柔地蹭了蹭江旻的手。
待它看到江旻怀里的叶含真之后，清澈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好奇，遂也蹭了蹭她的小腿。
又光又滑，触感十分新奇。
“乖。”
江旻夸了一句，轻巧地飞至它背上，将叶含真放下来。
“师尊，这是……”叶含真抱着巨型白鹤的脖子，桃花眼里满是亮晶晶的光芒。
这白鹤摸起来的手感可比那些什么鸭绒被鹅绒被还要好上许多倍。
“这是我从小带大的雪鹤。”江旻淡淡道，“它比较乖，应该能供你驱使。”
“啊？我？”叶含真惊讶。
“你不是嫌弃被拎着丢脸么，所以暂时把小雪借给你。”江旻摸了摸她的头，“早些学会御物。”
方才若不是季俞之支支吾吾跟他说了这事儿，他还真以为小徒弟是想自己上山，原来是怕丢脸。
毕竟还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子，面皮薄些，倒也十分正常。
江旻看着她微微泛红的俏脸，默默沉思。
看，又不好意思了，看来以后还要更加关注这小徒弟的心理问题才行。
然而此时，叶含真脸上的绯红，并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是兴奋。
这只雪鹤实在是太帅了吧！
她以后都可以坐这么帅气的坐骑出门了吗！想想就非常刺激！
“坐稳了吗？”江旻在她身后淡淡道。
“嗯！”叶含真重重地点头。
“好。”
江旻轻拍了一下小雪的翅膀，仿佛得了令般，它宽大的翅膀轻轻地扇动了两下，将古树的叶子都扇得七歪八倒，掉落了许多下去。
接着，就是一股有力的升空感。
小雪显然是个老手，飞行的姿势十分平稳，一点儿也不晃，叶含真一开始的那一点紧张情绪，也被身边的壮景所冲散。
随着小雪逐渐升高，星河山的全貌也越来越清晰。
入眼皆是青翠盎然的树林，条条山溪宛如透明玉带，交叉在树林间，从山顶上一路顺流而下，偶尔有角鹿岩羊等动物在溪边喝水，一派宁静悠远的自然气息。
不知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叶含真心中那股似有若无的堵闷感，也渐渐地消散在了这盛景之中。
她感觉，自己仿佛与这悠远的山水融为了一体，寄情天地，浑然忘我。
江旻不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猝不及防被她眸中迸发出来的光芒所吸引。
那是二月枝头上最绚烂的桃花，也是无垠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江旻的心中，似乎也因为她不自知的笑容，而落下了花雨。
他又默默地摸了摸叶含真的头。
“嗯？师尊，怎么了？”叶含真回头看他，细嫩白皙的颊间还带着淡淡的嫣红。
那张脸上含着女子的清媚，更多的却是少女的天真。
江旻示意她看右前方。
叶含真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干净整洁的道场上，密密地聚集了几十个黄豆大小的人影。
都着月白的修士服，是星河山弟子。
叶含真的小鼻子微微耸动。
“闻到了么。”江旻的尾音微微上扬。
“是……肉的味道。”叶含真眸中微光闪烁。
江旻点头。
巨大的雪鹤穿过层云，有力地拍动着翅膀，稳稳地降落在道场之上。
江旻轻轻地将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她抱下地面。
她的面前，有拿着锅铲的季俞之，有为在场众人布汤的郦瑛，有装点着菜肴的寇临，还有许许多多好奇看过来的星河山弟子。
看着她微微呆愣的脸，江旻的声音清润泠然。
“欢迎来到星河山。”
“小师妹，快过来！”季俞之忙碌了半天，见他们回来了，满脸笑容地向他们招手，“是不是饿了，等你们好久啦！”
“师兄，你们这是……”叶含真正手足无措间，忽然被两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团团围住，不停地叽叽喳喳起来。
“小师叔，来这边！”一个扎小辫儿的小女孩儿牵着叶含真的手，就把她往自己位置那边拖。
“小师叔要跟我坐！”另一个眼睛特别大的小女孩儿抱住叶含真另一只手，气呼呼地不让她走。
“小师叔应该跟我坐才对！”
“小师叔……”
“小师叔……”
“……”
两个女孩儿互相争夺不休，差点没把叶含真给吵晕过去。
这……这是什么情况？
她实在是不太会应付小孩儿。
“阿绮，宁宁，别闹，回去。”郦瑛只一句话，便让两个小女孩儿噤了声，乖乖儿地回去坐好了。
“师姐。”叶含真感激地看了郦瑛一眼。
“喏。”郦瑛面无表情地给她盛了一碗汤，递到她面前。
“谢谢师姐，不如我也来帮忙……”
“今日你是主角，就乖乖坐好。”郦瑛将瓷勺给她，兀自忙去了。
啊？她是主角？
叶含真迷惑不解。
一旁的寇临见她一脸茫然，笑着靠了过来。
“小含真还不知道吧，星河山有个习俗，若是有新的弟子加入，便会全山门上下的弟子相聚开宴，欢迎新成员。”
“而江旻那个木头呢，更是十年都未收徒了，俞之一把他收徒的消息传回来，大伙儿都好奇得不行，等着见你呢。”
叶含真听得一愣一愣的。
啊？
虽然原著里对星河山的介绍只是寥寥几句，就是个背景板，但照她的推想，修道之人，而且又是这世界最大的仙门之一，星河山的弟子怎么也该高冷出尘些才对。
现在这在道场上，大喇喇地摆着大锅熬骨头汤就算了，一群人围在一起跟吃大锅饭似的，到底是什么个套路？
她真的不是穿错书，走错门了吗？
“小师妹，来，这一块儿蹄髈可是熬得烂熟滚透了，快尝尝！”季俞之一边说着，一边就从厚底大锅里夹了一块儿浓香的猪蹄髈。
叶含真赶忙将碗伸过去接住。
虽然心里的震撼还没有被冲散，但叶含真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管走没走错门，先把肚子填饱了准没错。
爬了这大半个上午的石阶，她的确是有些饿惨了，也顾不得那么多餐桌上的礼仪，稍稍寒暄了几句，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软糯的蹄髈肉甫一进口，叶含真就快激动得哭出来。
真香。
郦瑛在一旁看着叶含真，默默地喝了一口汤。
江旻亲自去将她接回来，郦瑛心里原本是有些不虞的。
尽管她连筑基都还没达到，但既然说了那些话，便应该履行到底。
不过，此时看到她一边想尽力保持仪态，却又忍不住狼吞虎咽的模样，郦瑛又有些心软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她也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罢了。
叶府那些传闻的事情，就慢慢再验证吧。
吃饱喝足之后，叶含真感觉自己的脑子终于补回来了一些。
她也终于能够静下心来，观察场上人的情况。
在原著的设定里，相同灵根的人互相之间会有感应，也会本能地想去亲近彼此，而如今水灵根的修士越来越少，纯净的水灵根更是难寻，所以她会被星河山弟子喜爱，也是非常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在这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下，却有一个人格格不入。
叶含真悄悄地打量着他。
那是一个身量尚未长开的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应该比自己这副身子小上一些，眉眼生得不错，剑眉星目的，就是表情有些冷峻，就差写上生人勿入四个字。
他独自坐在离众人群远些的地方，似乎对这一片的欢声笑语完全不感兴趣。
像是一只被遗弃的，遍体鳞伤的小狮子。
这样的神情，实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年岁这样小的少年身上。
没一会儿，季俞之走了过去，笑意盈盈地跟他说了些什么，那少年愣了一瞬，然后站起身，双唇紧抿，沉着脸走了。
季俞之十分无奈。
他看着空荡荡的位置，表情有些低落。
叶含真凑了上去。
“季师兄，怎么了？”
季俞之见是她，赶忙将脸上的沮丧的藏起来。
“没事没事，小师妹怎么过来了。”
“已经吃得饱饱儿的啦。”叶含真还特意摸了摸自己的肚皮，表示自己再也装不下了。
“刚刚那个孩子，怎么自己走了？”
听到叶含真提他，季俞之默默地叹了口气。
“阿彦他……哎，是个可怜孩子。”
见季俞之情绪不好，叶含真也没继续问下去，开口安慰他。
“这个年龄的孩子嘛，总会有想不开的时候，季师兄也不用太担心，说不定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季俞之点点头。
“嗯，一定会好的。”
叶含真甫一空下来，小孩子们就又围了上来，叽叽喳喳问这问那的，闹得她一个头两个大，偏偏她又不太会应付孩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她正在考虑要怎么将这些孩子劝开，又不伤他们心的时候，孩子们自动安静了下来。
孩子们三三两两地笔直站好，忽然不敢嘻嘻哈哈了。
叶含真：？
“师祖。”他们恭恭敬敬地对着叶含真的方向行礼。
叶含真回过身去。
“师尊。”
“嗯。”江旻淡淡地点头。
自江旻把她送到这里之后，就自己先离开了，大约是去忙了些什么，现在才回来。
“走吧。”
啊？
叶含真有些懵。
去哪？
但江旻并没有回答她，她也只能快步跟上。
见叶含真走了，在场的孩子们有些不舍。
季俞之见了，满面笑容地来安慰他们。
“你们小师叔累了许多天啦，让她去休息吧，师父陪你们玩儿，好不好？”
季俞之原本以为，小徒弟们还会像往常一样聚集在他身边，连双手都提前张开了，等着他们自己扑进来。
然而，现实给了季俞之非常残酷的一巴掌。
“师父……我们想要小师叔一起玩儿……”一个小女孩儿把嘴巴一扁。
“师父，小师叔她好漂亮，我以后能娶小师叔那样的媳妇儿嘛！”一个小男孩儿满含希冀地看着季俞之。
“师父，小师叔她多大啦？我可以叫她姐姐吗？”
“师父，小师叔她是哪里人？她喜不喜欢吃芒果呀？”
“……”
季俞之被各种充斥着“小师叔”的句子给淹没了，欲哭无泪。
这就是纯净天灵根与自己这双灵根的差距吗，小师妹这一刚来，就把自己辛辛苦苦教了几年的徒弟给拐跑了。
或许是看季俞之快哭了，一个一直在一旁不说话的圆脸小女孩儿怯怯地拉了拉季俞之的袖子。
“师父。”
季俞之满脸感动地看向她。
果然还是有徒弟弟向着自己的！
“小池，有什么事情找师父么！”
咬着嘴唇磨蹭了好一会儿，桑池抬起头，勇敢地面对季俞之。
“师父，大家其实没有嫌弃你啦……”
“不过是……”
“小师叔她太可爱了。”
季俞之：……
虽然他知道小徒弟都是为了自己着想，想安慰自己。
但他总觉得非常微妙是怎么个回事。
季俞之无语望天，老泪纵横。
孩子大了，都不爱师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江旻：小徒弟居然还想拜别人为师？看来是我布置的课业还不够多。
ps：郦瑛师姐对师尊没有爱慕哦，只是单纯对偶像的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