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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 血溅金殿(下)(1 / 1)

就在赵杉以为乾坤扭转的时候,却忽然瞥见了惊人一幕:跪着的赖汉英正把手伸去背后,他的腰带上别着一支闪着蓝光的左轮洋枪。

好在此时,她的求生欲念再度复活,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去毁灭那簇希望之火。

赵杉的嘴巴被绸带系着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用双脚狠狠地踹着身侧那座半人多高的西洋大钟,钟体撞到墙上发出沉闷闷的声响。

那本来对准杨秀清的枪口,忽然转向了她,一声脆响,闪着耀目黑光的子弹向着槅门后飞去。

绑缚赵杉的绳子自她的颈项到胸腹连箍了几圈,使她的上半身丝毫活动不得。

“果然是死劫难逃啊。”她的眼中滚落下两颗晶亮的泪珠,不是畏惧死神的降临,而是因为有丝丝的追悔。

这个月的月圆夜,那轮生平最后可见的圆月,她竟然不曾好好看上一看。

赵杉不知道,有个女子也发着如斯的追悔在与这个世界告别。

那女子就隐身在那架西洋大钟之后,静静看着殿上发生的一切。在那子弹出膛的时候,她的眼眶中也迸发出闪亮的晶光。

她从钟后奔将出来,展开双臂,像是迎接久别重逢的亲友故人般迎将上去。子弹从她颈上穿过,射进红漆窗棂上。

赵杉看着倒下的红色背影,嘴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在心里呼着她的名字,发着连叠的惊叹:“红鸾啊红鸾,为何啊为何?!”

红鸾似与她有心灵感应般,拼着一口气,拖着身子爬到她身前,伸出了手去。

赵杉以为她是要为自己解绳除缚,看着她脖子上汩汩冒出的鲜血,怎忍心再让她损耗精气,只留着泪把头摇着。

红鸾却定睛瞅着她,将手撤回去,在自己脸颊上抚着,凄然的声音道:“下辈子,我宁愿毁容破相,也不想生一张跟你相像的脸。”

赵杉的心往下一沉,红鸾却已将细长的指甲嵌进了额头上的皮肉里,狠命地向下一划。

几道殷红的血珠顺着红鸾的下巴与她脖子上弹孔里冒出的血混合到一处淌在地下,浸渗到赵杉的衣袍上。

那血刚离了人体,该是温热的,赵杉却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凉。

她怔怔凝视着别人口里的那张跟她有七八分相像的脸,在心里一番番做着否定:“不像,哪里有甚么相像?明明一点都不像……”

这场突生的变故犹若是一根直插碗底的筷子,将刚刚冷固成型的一碗浓汤冻又搅动的稀烂。

早有机变的护兵一枪撂倒了赖汉英。杨秀清看向槅门,向侯谦芳丢个眼色。

侯谦芳奔到槅门后,看到被缚住手脚的赵杉,失惊的叫声“殿下”,从靴筒里抽出匕首,割断她身上的绳子,解开她颈后的绸结,又拿去她嘴里塞的白布。

赵杉被强撑着变为“O”形的嘴巴刚一合拢,便将那积在胸口痛失挚交的悲声号啕大放。

她的嗓子哑掉了,诉说不出任何的哀言悼语,只抱抚着红鸾的渐渐凉去的身子,发出一声又一声“啊呜啊呜”的号哭。

杨秀清的脚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迈出去。

侯谦芳为赵杉解了缚,却就走回去,对杨秀清谏言道:“有宫眷窥伺,内宫必也早受了惊动。是否要到女营调些老姐妹过来?”

杨秀清点了点头:“去吧。”

半个时辰后,三百戎装女兵进了天朝门,分赴内宫各宫室阁苑站岗值哨。

四个面目和善行动利落的女兵来到殿上,径自走过去,将赵杉从红鸾的尸身旁拉起,扶着她缓缓走出来。

那一刻,殿上的人,不管是惊险获胜的一方,还是失意落败的一方,都把复杂而深邃的目光聚焦在赵杉脸上,仿佛她的压轴出场才正式标志着这出政变戏剧的落幕。

或许在他们眼中,赵杉与他们印象里的表现一般无二,在一番彻透淋漓的发泄之后,不过须臾工夫,就重新恢复了平和从容之态。

而赵杉只当自己是场下的“观众”而非舞台上的“戏子”。她低着头,呆看着血迹斑斑的手,由女兵们扶着走出去,来到金龙殿西侧的石麓亭中。

早有几个捧着脸盆、巾帕、镜梳、脂粉等物的婢女在等候,见她来到,忙捧了东西过去,服侍她盥洗梳妆。

赵杉把沾血的手伸到盆中,任由她们用水冲着搓着,在心里痴痴的自语自念:“为何红鸾会与自己生得如此像呢。是不是她们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亲缘关系?”

一时便做出许多种臆想。如此费了心去想,就有些神思恍惚起来。

梳洗毕了,两个女兵走将出去,不大会儿,捧了套洁净的衣裳鞋袜来。

赵杉刚刚换完衣裳,便又有四个健壮女使抬了一乘小轿来,请她上去坐了,送她出宫去。

事变双方的搏杀区域主要集中在五龙桥至天朝门的广场一带,赵杉透过纱帘看着地上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残肢断体,但觉得胸闷脑胀,一股甜丝丝的腥气上涌,干呕了几口,便觉晕眩恍惚得更甚。

轿子在左旁门落地,赵杉下轿,迎面便瞧见了站在天台四周挥着手臂呐喊宣誓的那一大队身披甲胄肩背军械的牌刀手。

为首的正是在黄泥岗设伏重创许宗扬部的傅学贤。他头上的癣斑已扩散到面部,一道粉白色的瘢痕从额鬓延伸到嘴角,像个倒写的连笔“i”。

赵杉的目光在那个“i”上停留了不过片晌,便被女兵们招呼拥促着上了门前停着的马车,那车是上次接送她去秦淮河上的那辆。

赵杉上了车去,忆起那夜里的温馨情形,心情刚舒畅些,四个女兵却也跟着上了车,两左两右簇拥她坐着,便又只觉浑身的不自在。

马车由西华门大街径向西行,在土街口转向西南,在东府侧门停下。

赵杉下了车,门上一早出来迎候的女官们扶搀着她进了门,穿过一条蜿蜒小径,又拐过一道曲折游廊,便至一座油漆彩绘翘角飞檐的三层楼阁前。

赵杉看檐下悬挂的匾额,写的是“缀锦阁”,在心里暗暗叹口气:“这大概便是他说的那可以通宵赏月的去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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