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有点痒,打了个喷嚏后面的思路全打乱了,阮桐把外套裹紧了,就想着要去医务室。
不知道是这几天太放纵了还是天的确太冷,早上出了门之后就不怎么舒服,感冒症状极其明显。
口袋里有餐巾纸,阮桐又抽了一张出来擦,下楼去医务室。
有老师在值班,说明情况之后就是填写个人信息。
常吃的那些都是处方药,医务室没有,老师就给他塞了几包板蓝根,还送了一个玻璃杯,顺手冲上了,笑得格外和蔼,“这几天是挺冷的,注意保暖。”
比他手掌大一点的水杯,正好可以揣手里暖着。
阮桐道了谢,“您也是。”
等出了门就忘了自己要纠结的是什么。
第一二节课物理连堂,班上人齐了就开始发试卷,上半节课做下半节课讲。
顾时非正在等前面的给他传卷子,看旁边的人紧张的在咬手指,拍了拍人的肩膀,“没事,不慌,讲卷子也就是喊人起来报个答案,做完了咱俩对一下就成,要有不会的下课了我把过程写给你也行。”
马岑岑递卷子的时候听着了,“兄弟,你这有点差别待遇诶,我找你要过程你从来不给的。”
顾时非拿了四张才往后面传,给了阮桐两张,一脸嫌弃的:“我们认识几年我跟我发小认识几年。”
阮桐算了算,“一年两个月?”
顾时非特想给他翻个白眼:“谁用有效时间算这个啊,反正咱俩就是发小,小学都是一个地儿的。”
物理老师是个女老师,微胖的身材,头顶扎着一个高马尾。
以前班上的同学都陆陆续续的出国走高校项目了,现在人不算多,不过她还是拿了个话筒:“好了,安安静静的做试卷,不要讲话了。”
阮桐扫了眼题目,侧重点都差不多,先保证试题的基础性,用一些学生熟悉的素材背景还有语言。然后再考察主干知识,这种大多都是高频考点,需要学生能够快速准确行程思路的,然后对数学几何计算能力也有要求。
基础的知识点都是当年抄了不知道多少遍硬塞进脑子里的,看着题干就能选,就是后面综合理论建模对他来说有点挑战,但在鼻子被塞着的情况下竟然还能解出几道题。
……还是神奇的体验。
不过经历的多了也就没什么其他的感觉了,阮桐小幅度的给自己鼓了鼓掌然后继续往下做。
带电粒子在静电场中的运动,男朋友是学数学的,听他们说理工科大一大二的公共课物化生必学,昨天把除了语文之外的几个都给他讲了,还特别陪着复习了这个专题。
包括直线运动平抛运动和动量相关的知识,当时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过讲了两遍也就理解了,睡一觉醒来这会儿记忆正热乎着,解题步骤也写的格外顺畅。
学霸做卷子都快,阮桐刚写完多选,顾时非已经全部完成了。
跟老师进行眼神交流之后就去看同桌的卷子。
比老师要求的速度慢很多,但属于稳扎稳打的那类选手,做出来的基本没几个错的,就是下课班上其他同学早就写完开始补觉了,他还差两个大题没动。
顾时非把自己卷子递了过去,“你这速度有点感人啊,这平时测试比高考给的时间要多个十来分钟呢。”
阮桐没要,“你就帮我看看有哪几个答案不一样就行。”
然后道:“我这不是还在摸索嘛……昨天掐着时间我就只把选择题和第一个实验题做了。”
顾时非:“真的假的……那你这摸索的进度有点快。”
顺便把后面两个大题步骤也给看了,“就选择题后面两道有点问题,然后你前面的那个,算电荷量的方程错了,你看着改改。”
阮桐这会儿把人卷子拿过来了,点点头,“是记错了。”
顾时非提示着给做完的,阮桐把手机拿出来看消息,还不忘夸一下人,“不愧是你,清大预备生。”
“什么鬼。”顾时非发现他这竹马还挺谦虚的,“倒是你,这不做的没什么问题么,还说自己菜。”
阮桐:“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今年的高考成绩……”
顾时非:“啥?高考?”
阮桐:“……”
好像重新读高三并不是一件能说得出口的事儿。
摆摆手说了个没什么,见着了金一璇微信上给他发的消息,“咱班上课的课表给我一下呗。”
黑板每天有人写课表,顾时非肯定没那闲工夫额外抄一份。
拍了拍前面的人,“咱班课表有没,我同桌要用。”
马岑岑从笔盒里找出来给阮桐了,“你这是安排课外补习?”
“不是。”阮桐摇摇头,琢磨着找了个词儿,“应该算是打工?”
马岑岑:“牛啊,高三了还在外面打工的么……不过感觉你学习应该也挺厉害的,看着就是那种脑袋特别灵光的样子。”
阮桐:“……没。”
现在是挺好用的。
但以前真的完全不。
顾时非关注点到不在这里,“咱们晚自习不是八点半才放么,你这是要上夜班的节奏?”
阮桐找着角度拍了张照片给金一璇发过去,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剧本,“后面确实都是夜班的。”
毕竟是要黑化的角色,不就是得挑个月黑风高的时候嘛。
“身体受得住吗你……”顾时非好奇地道,“而且你这啥公司啊,高中生未成年都要,还上夜班……”
阮桐拍了拍人的肩膀,“弟弟,我比你大一岁,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小奶狗的人设,虽然这几年晒黑了好几度,但眼型是那种杏仁的形状,眼珠子也特别的黑,巴巴看人的时候特别的委屈。
“我这不是怕你被什么无良公司给骗了嘛……毕竟这世道男孩子在外面一点都不安全。”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
不过有两颗虎牙,一笑就显得特别的狡黠,顾时非又道:“说起来你打不打游戏,你打要是没时间的话可以把号给我,我帮你玩儿。”
阮桐:“…………”
委屈个鬼。
后面这句明显是重重点。
就是听到他是个成年人莫得什么健康系统,不仅能玩超过1.5个小时,还能在晚上十点钟后上游戏。
家里蹲的那段时间阮桐有玩时下热门的那些经济类游戏,不过他想的简单,以为这是款氪金可以变强的游戏,往里头冲了不少,但还是在低分段被完虐,再这后就没碰了。
阮桐问:“q区的行么,那个皮肤好像还挺多的。”
顾时非:“那必然没有问题。”
阮桐给他把账号密码发了过去,然后又去微信上的回复。
金一璇:?????
金一璇:语文数学英语???你跟我说你还在读高中??
桐:这不是今年参加的高考然后没考好,回炉重造明年再战嘛……
金一璇:…………
省略号一打,隔着屏幕阮桐都感觉到了经纪人的绝望。
金一璇:那你不去好好学习搁这儿给我玩手机?!
桐:我课间休息呢,这不是怕你有什么工作上的吩咐。
前两天是周末,很多消息计划都有延时性。
老板本来也没跟小祖宗签什么正儿八经的艺人约,金一璇正琢磨着要不要跟老板提一下后续跟进的事儿,部门的领导人过会儿就找着她说了另一个安排。
带一个刚签约的素人,外形条件好,自身tag也不错,校草,名校就读,还有舞蹈基础,这会儿正打算转表演专业,以后就是科班出身。
初步是打算让人往综合型艺人发展的,正好这会儿在公司还没走,让她下去跟人聊聊。
一个经纪人手下带多个艺人是常事,而且领导的吩咐。
金一璇把手机收起来去了楼下的会议室,推开门对方就转过身站了起来,“金姐你好,我是沈旭晨。”
像。
长得真的太像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除了瞳色有些许的差别,其他的就像是复制粘贴的。
要真进这圈子绝对是要跟小祖宗抢资源的。
……
阮桐中午才收到金一璇的消息。
桉外午休时间长,十二点到两点,足足两个小时,周围商场又多,哪儿哪儿都是吃的。
顾时非壕气的很,把班上几个玩的好的都叫着了,直奔对面商场那家人均价格最高的餐厅,按照宴会的规格点了整整一桌子。
毕竟价格在那儿,食材烹调方法肯定不会差,不过周四有工作,阮桐没敢吃太多,全部尝了遍就放下了筷子,去看手机上的未读消息。
金一璇:刚才见了个人,跟他聊了一会儿。
金一璇:说起来你有什么失踪多年的兄弟?
桐:有的诶、
男朋友的白月光,他的头号情敌。
桐:怎么突然问这个?
金一璇:没事,后续工作的事儿,上头有其他的安排。
金一璇:[名片]
金一璇:给你安排的助手,叫宋新文,过会儿你应该可以收到他的好友申请。
金一璇:周四下午,这几天有什么事儿也可以直接找他。
书里不会给具体的时间,但会有个大概的。
就是今年,沈旭晨作为大一新生入学的那天,他的一组照片在网络上火了,之后又通过分享日常生活有了热度,没多久便收到了现在这个娱乐公司的邀请。
和他以前的是同一个。
阮桐先回了个好,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想问个仔细。
桐:姐,你刚才见的人是叫沈旭晨嘛?
金一璇:是的。
金一璇:你俩之前认识?
桐:见过一面。
再深入的就不准备说了,毕竟是要考本科的人,后面学习进度紧张的很,阮桐估摸着自己也没有多余的精力继续这份副业。
但金一璇说的是上头的安排。
她的上司不就是男朋友嘛。
一天被扎两次心,阮桐心情不怎么美丽,也不管什么身材控不控制了,拿起筷子继续吃了起来,又问旁边的人:“咱下午课结束了能去吃麻辣烫不?”
顾时非:“当然可以,咱们学校旁边有个火锅麻辣烫,那汤底用的都是重庆那儿的火锅底料,不过你是不是想吃辣的?”
阮桐猛地点头。
顾时非找服务员要了菜单,“这家冷锅串串也可以,辣味特别足,拿起来上头全是油。”
“好好好,我要吃!”阮桐说完又去看他们点的那个,就一个小木头,十来个串串,只够一轮的。
而且马岑岑朝他比了个手势,“要不点三份吧。”
在平板上下的单,顾时非顿了顿,“你这么能吃的吗。”
阮桐:“其他人也要吃的嘛,而且学了一早上,这会儿好饿。”
微信上又是过了许久才有第二条回复。
金一璇:行,说起来这几天你有看剧本么。
金一璇:就是被心上人欺骗的那段,那种绝望劲儿……要不我给你找个老师,这两天你突击一下,不用做到传神,咱们有那七八分像就行。
金一璇觉得自己这个担心完全有必要,没别的,两人感情太好了。公司员工有内部群,作为业务能力极强的经纪人,带过顶流也出过影后,混入董事长助理小群对她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上周五下午三点后小群的消息就是99+,全是酸办公室氛围的,说什么董事长牵着人来的三十层,朝人笑还被瞪了一眼,之后门就关了,晚上七点多所有人走的时候都没开过,谁知道里面在搞什么事情。
她现在就特别担心阮桐把决裂的戏演出恋爱的酸臭味。
但过会儿对方回复的是好。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笃定。
桐:可以的。
桐:我现在超级有那种感觉的。
金一璇:?
金一璇:真的?
桐:骗你干嘛鸭。
不过阮桐也知道自己一些小毛病,特别好哄,可能放学男朋友来接他、开车等红绿灯偷偷转过头来亲他的那会儿功夫都能回到一开始那种粉红色冒泡的氛围。
但这是可以制止的。
手指就竖在唇上,抵着谢知远凑过来的脸。
市中心的桉城,这里的夜景很美,窗外霓虹灯颜色变幻多段,映在人脸上也是明灭变化的。
五官深邃,高挺的鼻梁一侧是浓厚的阴翳,眸色很沉,看着他的时候一向是专注又柔和的。
唇上没凉,但手指是湿润的。
先是轻轻地贴着,然后再是咬。
流氓属性的男朋友,会见缝插针的很,找着机会就开始搞颜色,最后就变得有那么点少儿不宜了。
外面的气温已经是零下了,但阮桐这会儿脸热得很,好一会儿才抽回来,瞥着变颜色的信号灯,提醒道:“绿了……灯绿了。”
车子又缓缓地开始启动。
不嫌弃男朋友,但手上黏糊糊的总归不舒服,阮桐拿了张抽纸去擦,然后听到男朋友问:“刚才怎么不让亲?”
还不是因为他自制力太弱,自我调节能力勉强能看,但人真的特别容易哄。
不过今天才周一,到周四还有个几天时间。
阮桐觉着要跟男朋友提前打个预防针:“周四前可能都不太能亲。”
谢知远发出了一个嗯音,疑惑的,尾音特别的沉,问:“怎么呢?”
阮桐实话实说:“后面不是还有工作嘛,那段戏有点感觉了,我这几天得保持一下。”
谢知远直觉不是什么好东西,问:“关于什么的?”
记忆力变好了还能记得一些合同上面的内容,阮桐一本正经的跟人讲道理:“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对外泄露剧本里面的内容。”
显然,小朋友忘记了他这个投资人的身份。
不过这种东西也不会刻意去提醒,谢知远说了个好,然后岔开了这个话题,问:“今天去学校的感觉怎么样?”
阮桐想着包里一摞卷子就头疼,六门课,每科都是三四张卷子,以他的速度做到一两点都不一定能全部完成。
但分享日常也是增进感情的方式。
阮桐把椅子放下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着,“就是考试考试然后讲卷子什么的,还好,仔细听能跟得上,没搞明白的我同桌也会给我讲,他讲的还挺清楚的。”
“同桌?”谢知远问:“男生还是女生?”
“男的,班上都是同性坐一起的。”说起顾时非阮桐又来了精神,人也坐直了,“之前没搬家的时候他就住我后面那栋,那会儿比我还低一个年级呢。”
“不过下午我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特地调到一个班去的,有个认识的也好照应……”
顾时非。
谢知远当然知道这个人。
跟人家里有生意上的来往是一方面,主要是这个人在阮桐身边出现的频率很高,那段时间几乎可以称为形影不离。
公寓就在学校所在的巷子里,不过一个在头一个在尾,又是单行道,开车的话得从外面的主路绕一圈。
市区的车速快不到那儿去,习惯和人牵着手,谢知远打方向盘也是单手的。
德系车哪儿哪儿都重,用力的时候手臂肌肉是紧绷的,上头隐隐的能看到几根青筋。
巷子里的路灯光线微弱,没摄像头,谢知远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
阮桐说累了,去后面的冰箱拿水喝。
就抿了一口,嫌冰,又把瓶盖给拧上了。
不过还没放回去,头顶有大片的阴影落了下来。
裹着熟悉的暖木香,然而这会儿过于霸道,无孔不入的,阮桐有点无所适从,“你……干嘛?”
唇上是无法忽视的刺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