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舞辻无惨可以通过他残余在鬼身体里的血来控制别的鬼,基本上只要他想,这个鬼身上发生的事他都能知道,只不过这太烦了,他最多也就闲着的时候看个位置。
而车井是这其中不多的几个例外之一,这个废物跟着火车走遍全国,别的没有,就是躲猎鬼人的本事一流,完全不用担心他会不会死,要是他的下弦这样早就被他杀了。
所以当车井被杀掉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确确实实吃了一惊。其中尽管是有“我的下属居然被猎鬼人教训了”的轻微不满,但更多的还是对他死因的好奇。
这个机制的运作原理是信息共享,所以无惨能理解那两个外国人在说什么的前提是车井能理解那两个外国人在说什么,但很不幸车井对英文一窍不通,整段整段的对话在无惨听来就是“沙沙沙沙沙”。
为什么鬼杀队的下属都有会英语的,自己手下的这些鬼活了这么多年还什么都不会?难道他的下属还比不上一个寿命最多二三十年的弱小人类吗???
鬼中之王一头雾水地看默剧,越看越生气,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英文也只会两句的事实,开始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的下属都是废物。
然后他随便地叫了两个鬼来抽查英语,发现没一个懂的,愤怒地把那两个鬼都杀了。
但尽管他听不懂这其中的对话,这位“始祖之鬼”还是凭着本能在其中发现了微妙的地方。
那个白发的猎鬼人小孩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列车上的?这种突然出现是鬼杀队的某种新型杀手锏吗?她今天能突然出现在车井面前,那明天岂不是就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他的宅邸了?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令无惨在意的一点是,车井被抓住绑在火车顶上的时候,那个外国男人用猎鬼人的刀划开了自己的手臂。
无惨好像一个查看监控的保安,在录像面前拧起眉头。这行为简直匪夷所思,但正当最关键的地方时,朝日把车井的脑袋拧到一边去了,画面就此中断,变成了铁路边上无聊的破房子。
对这个猎鬼人小孩的怒火升到了最高,红瞳男人按下自己的怒气,眯起眼睛注视着再转回来的画面。
那一刀千真万确地划开了男人的手臂,车井甚至闻到了他的血味,但当那条胳膊再进入车井的视野时,连放下来的衣袖上都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血的痕迹了。
……显然他们不可能在火车顶上洗衣服还速干,那血和伤口到哪去了呢?
他几乎是立刻就开始怀疑那个叫艾萨克的男人拥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自愈能力,但根据多年的情报,鬼杀队到现在都没有发展出可以回复身体机能的呼吸方式,这群愚蠢的疯子到现在也只会拼命强化他们的力量短板,妄图靠堆人来在争斗中取胜。
那有可能,他是鬼吗?
如果是被无惨的血所转化的鬼,就一定会被无惨所感应到,他可以确定这个外国人并不在他可以控制和支配的行列里,所以在日本之外,也有像他一样独立的鬼被创造出来了吗?
这个尚未成型的想法在旭日初升的时候,被阳光无情地粉碎了。尽管车井在被光照到的一瞬间就燃烧了起来,意识都不太清楚了,看不到他死后的状况,但毋庸置疑,这两个外国人不怕太阳。
在发现这一事实的瞬间鬼舞辻无惨的血都要沸腾起来,希望和嫉妒这两种色调相反的感情充斥在他的胸腔里,他决定先找到这几个人。
毕竟事情究竟是不是他想的那样,车井听不懂的谈话都说了些什么,那猎鬼人使的又是什么新奇伎俩,只要把他们抓过来好好问一问就都知道了。
多亏车井无意间听到的两句他们上车时和检票员的对话,无惨得知了这两个外国人的名字。至于剩下的那一个猎鬼人,白发脸上有红纹,身上带着两把刀的小女孩,这样的特征已经足够显眼了。
谨慎多疑的鬼并没有告诉他的下属为什么要找这几个人,只是嘱咐了一定要活着把他们抓到自己面前来。几千年来无惨大人的命令基本上都是我看不顺眼这个去给我杀了,或者我看不顺眼那个,把他全家都杀了,这还是第一回遇到要活捉的,大家都很新奇。
但尽管好奇也没人敢问。上弦各有各的事,这点小活先是下弦和无惨直属的鬼来做的,毕竟那外国人能被车井这么废的鬼绑到车底下去,应该也没有多强,至于猎鬼人小孩,就算她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呼吸法了,也没道理能在鬼的围攻下跑出来。
然后无惨怀着这样的自信抓了小半年,谁都没抓着。
“?!我这几百年对你们是不是太好了,所以我的下属现在连区区几个人类都没有办法带到我面前来?”
他的下属黑压压在下面跪了一地,没有一个鬼敢出来说话。
可以为自己辩解的词实在少得可怜。
那两个外国人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根据一路上的蛛丝马迹来看脑子可能还有点问题,但奇了怪了,就像被下咒了一样,要么每次快要被发现的时候总能恰到好处地搞出一点大新闻让自己脱身,要么就是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有猎鬼人经过。
明明只是走在路上都有可能会平地摔,来日本旅游懂的日语不超过三句,被人骗的找不着北,就差在路上卖艺维持生计的区区两个外国人,却前前后后让无数追他们的鬼折戟沉沙,以至于这么多英雄好汉留不住他们两个,居然真的让他们大摇大摆地回了美国。
艾萨克和米莉雅丝毫没有感受到朝日说的危机四伏,就随便地到处找青色彼岸花找不着,有时候因为偷人口袋里的漂亮头花被追债,但随便换身衣服就轻松甩掉了,最后去东京逛了一圈觉得可能世界上不存在这个东西,还是从地球身上偷金子比较有意思,就快乐地买票回美国挖矿去了。
这对鬼来说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尽管鬼拥有比常人更强的力量,更优异的恢复能力,但在日本境内就有猎鬼人让他们操心,谁知道出了国外会有什么可怕的妖魔鬼怪。然而这样的理由显然不能和那位大人说,所以火力全集中在了朝日身上。
“是那个猎鬼人小孩儿太狡猾了!”
“对!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丢人的猎鬼人!”
只要有一个鬼开了这个头,那么接下来大家就都停不住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跑的猎鬼人,不管是新鬼还是老鬼,对猎鬼人的认识一般都是人类里的疯子,尽管也有在鬼面前尖叫害怕反沦为猎物的,但从来没遇到这样旗帜鲜明,怂的光明正大,逃跑捉迷藏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拟态成一位美貌夫人的鬼舞辻无惨眼神柔和,近乎慈祥地看着他们七嘴八舌地为自己辩解,决定五秒钟之后就把他们都杀了。
一道既轻浮又慎重的声音让他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童磨拿着扇子步履端正地走过来:“您在找谁呢?”
他看上去笑吟吟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是无惨最熟悉的样子。
“如果是白色头发的小姑娘,我和她是熟人呢,最近也很想念她,就请交给我吧。”
红瞳的美女乌发如云,微微眯着眼睛,森冷的眸光刮过,即使是童磨都控制不住地浑身一凉。
鬼舞辻无惨带着这种似打量似思索的眼神看了他半刻钟,直到他绷不住脸上的笑容,茫然地想要出声说点什么,才矜贵地点了一点弧度精致的下巴。
“你去吧。”他意味深长地说。
金色的纸门一扇一扇地合上,穿着和服的旖旎背影从视野中消失,在座的鬼长松一口气瘫倒下来,刚想各自散开,就听到一道温柔的男声。
这辈子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来自有着七彩眼瞳的上弦之二。
“你们要去哪儿呀?”
朝日直觉很灵,自从那天从火车上下来她就感觉自己最近可能要倒霉,下火车和艾萨克他们分开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换了身装扮。
托山神和无惨的福,她现在已经是半个小有积蓄的人了。朝日思考了一下她见到的蝶屋前辈都是什么打扮,果断地钻到了洋装店给自己整了身不一样的。
这火车天亮的第一站居然是东京就很好。
朝日急需,就在店里挑人家做好的成品,墨绿色的花边小上衣和带了很多口袋的褐色背带短裤,带子长度可以调节,比和服甚至还方便一点。
她不想把自己脸上的朱红纹路用药水遮住,心里总担心万一有一天那个人看见自己认不出来。于是她去给自己配了副金边眼镜框,眼镜框的下边缘把红纹挡住一半,再把头发盘起来扎进小礼帽里,帽檐一压,就是个富贵小男孩,从更衣室走出来的时候,膝丸都一下子认不出她来。
朝日打量着膝丸和髭切身上万年不变的白布条,思考了一会,去给两把刀都做了一个时髦值满分的西洋绒布套,一个墨绿一个深棕,和她的衣服完美呼应,边上再坠个银亮的小星星十字架什么的,任谁看上去都觉得是两根手杖之类的东西,走在东京去往女仆咖啡厅的浩荡人流中,简直完美融入进去。
她对着刀轻声细语:“委屈你啦膝丸,等我以后厉害了就不用这么瞎打扮了。”
膝丸没说话,膝丸看着那个晃来晃去的小星星,有那么一点点点心动。
然后朝日就用这幅装扮安全混到了蝶屋,找了个隐把她带到了主公家里。
产屋敷耀哉依旧是很苍白的样子,看到她就乐了,这位年轻主公连犹豫都没有就认出了这个他只见过一次的新队员,朝她招手:“来来来让我看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吧,我也不太清楚老板英语行不行,但我猜测应该不会太行。反正车井是不行的。我们就先假装老板不是特别行吧。
朝日很行。
朝日一旦觉得自己生命遭到威胁,脑子就会变的比较灵活。
我女儿戴眼镜很好看的(大声
最后感谢朋友们的捧场整活儿分析和营养液!我好像每次都是这么几句话233
你们一定明白我想说什么的对吧?对吧?(期盼
我们周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