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召唤的事情就如此不可思议地,平淡地落下了帷幕。
没有什么仪式,也没有惊心动魄的过程,只是在没什么特殊的一天,朝日被山姥切国广叫起来,发现自己不需要再为召唤发愁了。
她好像一下子,什么都不需要做了。
孩子迟来的叛逆期只维持了不到一个星期,就毫无预兆地重新长大了,甚至终于答应去蝶屋做身体检查。山姥切国广心惊胆战地观察了她一天,发现病人病情确实稳定了,才放下心来让她自己活动。
朝日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到她之前去过的三日月宗近的住处,找他把上一次没来得及带回去的刀拿回去。
在她突然消失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折断的日轮刀又增加了两把。
三日月宗近在朝日突然消失的时候就被吓到了一回,没想到她还会回来,被她堵在门口的时候震惊的表情非常有意思。被后世工作宣传称为“天下五剑里最美丽的一把”的付丧神眨了好几下眼,才发出一声感叹:“这可真是不得了啊。”
女孩摸了摸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对不住啊三日月先生,没吓到您吧?”
太刀发出哈哈哈哈嚯嚯嚯的笑声,表示确实有点吓人,但没关系,他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老爷爷了。
不愧是平安时代的老前辈,虽然朝日只字没提她到底是去干什么了,但从她缠了半个身体的绷带,三日月宗近也差不多能明白她大概是发生了些倒霉的事情。
“我还在想要是小姑娘不再来了,我要怎么把这些送回鬼杀队呢,”他拉开拉门把那些刀都收进箱子里:“朝日帮大忙了啊。”
“嗯。”答应了的事情总是还要做的,朝日点点头,看着他把箱子边缘束上绳子,做成了一个类似炭治郎装祢豆子的那种可以背着的带子:“又增加了吗?”
三日月宗近点点头,朝日看到新增加的两把刀上写着两个陌生的名字。
前一阵子鬼杀队连杀了一个下弦和一个上弦,简直就是踩在鬼舞辻无惨的神经上跳舞,猗窝座无功而返不知道之后回去会经历什么,但从三日月宗近说的情况来看,这位老板现在正在有组织有计划地把更多的人变成鬼来给鬼杀队找麻烦。
从前鬼舞辻无惨在挑选对象的时候还奉行高标准严要求,除了心血来潮的时候,看得上眼的,有趣的才会被他赋予变成鬼的机会,而从一个月前开始,大量低级的,新生的鬼就被制造了出来,几乎是在以泄愤一般毫无意义的方式消耗着鬼杀队的低阶队员。
毕竟培养一个剑士和造一个鬼出来的成本相差太远了,广撒网少捞鱼这种事鬼舞辻无惨做起来只是举手之劳。
再加上这一次猗窝座和魇梦明显针对柱的袭击,有理由怀疑他这是在双线并进,试图从两边同时对鬼杀队施压。
付丧神与付丧神之间是不同的,这位三日月宗近很显然是吃穿不愁也不愿意被束缚的类型,要不然不会真的这么久了都找不到联系鬼杀队的办法。月光只是从很远的地方,一视同仁地照耀着所有人。
朝日甚至觉得他会管这档子闲事,纯粹是因为那些折断了也要用意识拼凑出主人的名字的日轮刀。
“有点重。”太刀一直拎着这口箱子出了镇,才给了朝日。
朝日接过来背在身上:“没关系,还好。”呼吸法真的强身健体必备,躺了小一个星期虽然骨头还没长起来,但已经不会动一动就觉得要散架了。
“哈哈哈哈哈那就好,要注意身体啊。”付丧神给她整理了一下带子,成功地把它弄得更乱了。
他眼睛里的月亮明亮而柔和,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注视着欲言又止的朝日。
“想起来他的事了吗?”
女孩低下头:“……嗯。”
朝日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终于忍不住开了口:“真的没有办法——”
太刀付丧神艺术品一样的食指压在她嘴唇上,俯身给了朝日一个轻而沉默的拥抱。
朝日背着那一箱子日轮刀去了主公宅邸,绵谷还是一样的随叫随到便利高效。这位作为隐最优秀的地方就在于从不多问,青年接过朝日手里的箱子掂了掂:“嚯,还挺沉。去主公那里吗?”
“嗯。”
棕发碧眸的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单手把她抱了起来。
被巧妙地避过了胸前伤口的朝日眼睛上还蒙着布,真心实意地感谢他:“太贴心了绵谷先生。”
“不客气,”绵谷把她的脸转了个方向,毫不客气点出了她根本心不在焉的事实:“我在这边。”
明明没有过去几天,名为产屋敷耀哉的鬼杀队主公看起来依然是非常年轻的样子,但已经彻底看不见了。
朝日沉默地站在庭院里,看到他像刚刚被布条缠住还在走神的自己一样,转向了完全错误的方向,微笑着对空气伸出手来:“是朝日来了啊。”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握住他,假装自己刚刚就站在那里。
“主公,要不然咱让生天目先给你整个纸人式神吧?”少女忧心忡忡地问道。
……产屋敷耀哉时隔许久又一次被逗笑了。
“没关系,只是突然变成这样还有一点不习惯,过两天就好了。”他顺了顺朝日的头发。
朝日现在说实在的,一滴都没有了,净琉璃都一时半会开不起来,什么也做不了,只抱着箱子和主公一起进了屋子。
主公听到朝日说刀的事只叹了口气,将它们好好地收了起来,准备下一次扫墓的时候把它们带去主人的坟墓。
朝日问他关于鬼增加的事,产屋敷耀哉点头表示确实最近的鬼变多了,但不用太担心,鬼舞辻无惨也不会做得太过分,毕竟鬼自从诞生以来,都是一直避开大众视野苟活的,如果闹得太大把自己放到明面上对他自己也不好。
他的语气平缓而轻柔,没有告诉朝日新增加的鬼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想要永久活下去,千方百计去找到鬼的,把追查这事的蝴蝶忍气得够呛。
还在病床上的炼狱杏寿郎伤得实在太严重了,朝日又不想工作又废了一只手,这次的报告书是炭治郎来做的,她就简短地把情况和主公说明了一遍,女孩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把召唤的事情告诉了产屋敷耀哉。
青年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这孩子最近所有的反常。
“这不是好事吗?朝日终于自由了。”
从此以后她可以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再也不用随时随地都把刀绑在身上,可以正常地入睡,去上学,去旅游,答应葡萄酒的邀请去纽约玩儿。
甚至依旧有了不菲存款的她可以现在立刻离开鬼杀队去国外,无惨即便恨她手也没有那么长,从今以后都不用再这样血里来火里去了。
朝日一言不发,产屋敷耀哉看不见她的表情,连带着时间的观念一并消失,可能过了好一会,他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轻轻地拽住了。
“主公,你说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女孩含着哭腔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中清晰无比:“是我做了什么坏事吗?”
无头无尾,就像是被毫无意义地玩|弄了一番,然后以近乎羞辱的方式轻描淡写地结束了。
她不光在问这件事,还有更多的,更多的他知道的不知道的糟糕的事情,这句问话他很熟悉,那些失去了亲人的队员,在和鬼的战斗中受了重伤活下来,却日以继夜被疼痛折磨的队员也会在他到来的时候揪着他的衣角,撕心裂肺地问他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就连他自己也问过。
这个孩子早就该开口了,却一直忍耐着问了自己很多遍,直到终于承受不住了,才呜咽似的揪着长者的衣角哭出来。
产屋敷耀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朝日觉得我做过了什么坏事吗?”
不到二十五的年龄却拥有垂暮老人的身体,目不能视物的青年摸索着碰到女孩颤抖的睫毛,给她把眼泪擦掉。
鬼杀队年轻的主公用无神的眼睛温和地注视着他的剑士:“不是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就不会有坏事发生的。”
没有什么所谓的因果关系,也没有道理可讲,糟糕的事情就是会偏偏发生在自己身上,产屋敷耀哉用平静的声音告诉她她早就已经知道的东西。
“世界就是这样的啊。”
这是朝日这一天收到的第三个抱抱,他用温热柔软的怀抱接住年轻剑士所有的眼泪,用他像微风细雨一样的声音再一次说出已经有很多人告诉过她的话。
“但就算是这样,我们一路这么努力地活下来,也有好事发生的吧?”
实弥,义勇,杏寿郎,无一郎,行冥,小芭内,小忍,炭治郎……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成长起来的,甚至其中有一些孩子要更加沉默,更加笨拙,始终都还停留在过去,怀着满腔的愤怒和温柔忍耐着。
这是变成大人所必要的阵痛,会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减轻,并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在阳光下的笑声中彻底消散。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每一个剑士都能等到这一天。
只是这个时候的产屋敷耀哉没有想到,命运会真的连这么一点点的时间都不留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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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日踏进蝶屋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不死川实弥。
他心事重重地走出来,差一点撞到她,朝日眼疾手快把他拽住。
“你这是在忙什么呢?”
白发少年愣了一下,这才刚刚看到了朝日,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开口,却在目光落到她苍白的脸色时猛地闭上了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怎么了?”
话语含在喉咙里滚过了三遍,在女孩茫然的目光里,不死川实弥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你最近有见过生天目吗?”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应该算是中立偏善阵营,会帮鬼杀队一点小忙,但是不会入伙这种。和惨惨的被被不一样,爷爷完全是easy模式来的。
朝日的状态简单来说就是,道理我都懂,但是我真的好难过。
有朋友问是不是要完结了,还没有2333,现在的剧情进度大概是全书的四分之三这样。老板我们是一定要打死的(捂脸
最后感谢大家的收藏评论订阅和营养液!爱你们!我们周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