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少女自欺欺人的拉过被子遮住了头,但几秒后,她又小心翼翼的露出了眼睛,灰蒙蒙的眼睛里带着能让人轻而易举察觉到的茫然和一丢丢委屈。
太宰治捏着下巴,非常困惑不解的样子:“难道说我刚刚看起来很可怕吗……织田作觉得呢?”
站在他身后的红发男人认真的思考了一下:“和平常一样吧。”
少女脸上带着未消散的睡意,她很不情愿的捏着被角坐了起来,像是回应太宰治的问好一样:“下午好。”
太宰治欢快道:“下午好,睡美人。”
初咲揉了揉眼睛,困顿的大脑慢慢转醒,太宰治那句“妹妹”和“睡美人”在她脑子里不停的重播,她发了几秒呆,无比茫然的确认道:“我……睡了很久吗?”
她记得她晕过去前就领了个中也妹妹的剧本……?一觉醒来被太宰治叫妹妹,总觉得像是睡过了什么关键剧情!
织田作之助:“差不多一天两夜,在街上昏迷之后就一直没有醒。你肚子饿了吗?”
太宰治就像热心的好人一样关切的问:“那可真是很危险呢!居然在战场上晕过去什么的……体力透支了么?”
“稍微有一点饿,”她先回答了织田作,然后按着头回忆着,昏迷前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那个时候好像没有体力透支……”
但是晕过去之前又确实感觉到了手脚无力,她又改口道:“可、可能跟体力透支也有关系……?”
是像共振一样的东西,呼吸心跳似乎都不属于自己,完全跟着另一个人的节奏,就像被谁拉着跑完了一千米一样,喘不过气,眼前发黑,浑身无力。
“……是因为中也开了污浊,所以我才会晕过去?”初咲揣测道,但是她又觉得不对,“可我开污浊的时候,中也就没什么反应啊。”
“……”系统没忍住,“中原中也什么身体素质,你什么身体素质,为什么会晕过去你心里没点数吗?”
初咲:“……”
初咲:“人身攻击,举报了。”
太宰治十分自然的从织田作之助手里接过了充饥用的巧克力,他拿着巧克力在初咲面前晃了晃:“饿的话就稍微吃点垫垫肚子吧。”
因为是织田作拿出来的,初咲不疑有他,连包装都没看,拆开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
初咲:“……!!!!”
她捂住嘴,艰难的遏制住吐出来的欲.望,囫囵将巧克力吞下去,舌尖到胃里全部泛着苦到发酸的味道。
“不喜欢吗?”织田作之助低头看了眼巧克力,“我以为女孩子会比较喜欢这些。”
初咲:“……巧克力我还是很喜欢的。”但是100%的黑巧克力她真的不可以!织田作你是怎么在一堆巧克力里拿到100%黑巧的啊!?
过于苦涩的味道让初咲有点反胃,眼角分泌出生理性的泪水。
“哎呀,已经醒了吗?”穿着白大褂的黑发男人轻轻的掀开帘子,手插着兜,神态自若的问道,“身体感觉怎么样?中也应该待会就会带着早饭回来了哦。”
“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初咲刚想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突然顿住,想起中原中也那晚只问了她的名字,却没有自我介绍,于是初咲微微侧头看向森鸥外,“……中也?”
森鸥外从容微笑着:“是你的哥哥,中原中也哦。”
初咲还没什么反应,太宰治就大呼小叫起来:“但是小矮子明明比她还矮五厘米呢!五·厘·米·呢!”
“……混蛋太宰你在说什么啊!?”门被少年暴躁的踹开,他提着一袋包子,面色不善,“我可是还在生长期啊!”
太宰治凉凉道:“但是现在就是矮了五厘米嘛。”
中原中也:“……想打架吗混蛋?!”
“才不要,”太宰治神色焉焉的拒绝,他提议道,“不过这样的话,中也就不是哥哥而应该是弟弟才对吧?要叫人家姐姐哦,弟·弟·君。”
初咲:“……!”初咲偷偷的给太宰治点了个赞。
中原中也头冒青筋,咬牙切齿:“鲨了你,绝·对·要·鲨·了·你!”
“两位就到此为止吧,”森鸥外温和而强势的阻止了争斗,他接过袋子,“兄妹也好,姐弟也好,都是重要的家人嘛——你们要吃吗?”
医疗室的几个人分完包子,初咲捧着热乎乎的包子,突然道:“……那些孩子们怎么样了?”
织田作之助回答她:“姑且在宿舍安置着。”
他顿了顿,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哎?我吗?”初咲愣了愣,迟疑道,“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可能……”会送到福利院去吧。
虽然咬咬牙也不是养不起,但是她救完织田作就要离开,那时候这群孩子还远远不到能独立生活的年纪,到时候还是得送到福利院去,这么想的话,现在收养就完全没有意义,还要让那群孩子再承受一次被抛弃的事实……
织田作之助似是早有预料,他平静的点点头:“那就交给我吧。”
初咲:“……?”
初咲:“交、交给你?”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我打算收养那些孩子。”
初咲:“……”
她艰难的从回忆里数出了那晚救出来的孩子的数量,然后默默的看向织田作的发际线。
一次性养十个孩子,织田作你头发还好吗?
……总觉得织田作在mimic之前就会过劳死。
太宰治忽然十分悠哉的搭话:“说起来,有个小孩子的父母第二天就找上门哭着把孩子接走了呢,看样子是担心了一晚上,这种情况下还能一家团聚,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初咲一愣,想起被救的孩子们中还有个小排球的主角日向翔阳:“是、是哪个……?”
太宰治:“叫日向翔阳哦,其他孩子都很羡慕呢。”
尽管都是不满十岁的小孩子,但经历巨变后,多少也懂了“失去父母”是什么意思,也比别的孩子都更加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初咲:“……这样啊。”
虽然知道这种心态不应该,但知道日向翔阳的父母没出事的时候,她心中的大石顿时一松,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些。
可是一想起剩下的孩子,初咲又忍不住谴责自己刚刚的想法。
初咲瞥了眼因租了公寓而只剩下三位数的余额:“……我来负担一部分生活费吧。”
虽然她没办法收.养.孩子们,但负担一部分生活费还是能做到的。
见红发青年隐隐有拒绝的意思,她双手合十小声道:“这种小事就请不要拒绝我了,没道理让你一个人负担嘛。”
“明明自己也才——”中原中也好笑的拿暖呼呼的牛奶碰她的额头,话说到一半,他意识到不对,咽下后半句,僵硬道,“还是个小孩子,就不要装大人了。”
“……啊哈哈。”二十岁的初咲生硬的转移了话题,“我想去看看其他的孩子。”
森鸥外咽下了准备说出口的话,像是普通医院里的医生一样嘱咐道:“最近还是要好好补充体力,要是再像那样晕倒在横滨的话,可是非常危险的……中也,今天要好好照顾妹妹哦。”
中原中也微微压了压帽子,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三人走远,太宰治倚在床边不咸不淡道:“能做到吗……把那个孩子拉进黑暗。”
他鸢色的眸子里尽是说不清的暗光:“boss,那个孩子和这边,完全是两个世界哦。”
森鸥外低声的哼笑着,眼角眉梢都透露着危险的愉悦,他望向门外,意味深长:“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呢。”
但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世间本就没有绝对不可能堕落的光明。
何况诞生于龙头战争终结前夜的“初咲”的寓意正是……
——于黑暗中初开的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