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晟看着皇帝离去,知道此次皇帝动了怒,却又无可奈何。他走出御书房,仰头望天,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只是不知桓珑可还好,那道道雷劫是否承受得住。
此时桓珑已回到福地,乌云在他头顶聚集,桓珑摆好前辈们传下来的阵法,静待雷劫到来,只要这次雷劫历过,他便能化龙了。
桓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次雷劫竟然来得这样的早,却不知除了因为沾染龙气之外,几年前堰村那边干旱,桓珑行云布雨后被村民看到,几个村子的村民筹钱给桓珑建了座龙王庙,虽说桓珑非龙,可因着大家祭拜时所想均为桓珑,是以香火皆给供奉给了桓珑。
桓珑在福地专心历劫,可宫中却乱作一团。
皇帝去了余贵妃宫中,见余贵妃果然昏迷不醒,三四个太医轮番给余贵妃诊脉,却都诊不出个所以然。
皇帝坐在一旁,眉头紧拧,语气多了几分不耐:“贵妃究竟怎么了?何故昏迷不醒?”
几位太医面面相觑,最终由张院使出来向皇帝回禀。
“回皇上,娘娘自太庙回来后突然昏迷,不省人事,臣下几番诊脉却丝毫没发现娘娘脉象有何异常之处,只是……只是……”说到此,张院使神色有些犹豫,下面的话一时竟不知该不该说。
“臣下听闻娘娘身边的宫人说,看到太子妃她……她不是人。”张院使到底还是说出了口。
皇帝闻言,脸色立变,他狠狠拍了桌子一下,怒道:“枉你是个读书人,竟相信这等怪力乱神的事情!”
张院使和几个太医连带着一众宫人慌忙跪下,却不改刚刚的说法:“皇上,此言并非臣下胡言乱语,而是娘娘身边的宫人亲眼所见,他们不待赶回来禀报娘娘,娘娘却突然就昏迷了。”
“谁亲眼看到的?”皇帝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宫人,大家大气不敢出一个,良久才有几个宫人战战兢兢地往前跪行了几步。
“你们?”皇帝微微眯起眼睛,森然道,“把你们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朕,若有半句假话……”皇帝话未说出口,可未尽之意大家都明白。
那几个宫人所见非虚,自然不惧,他们依着余贵妃的安排,由余贵妃这里的李总管上前答话:“禀皇上,奴婢们随娘娘离开太庙,娘娘突然发现把帕子不见了,着奴婢们回去找帕子,可谁知奴婢们刚刚折回,就看到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躲在一处说话,奴婢们准备上前问安,却见、却见……”说到此处,那几个宫人立刻露出恐惧的神色。
“说!”皇帝厉声道。
李总管道:“却见太子妃忽地化为一条三丈长的白蛇直冲云霄不见了,那天上的乌云也紧随着太子妃消失了。”
皇帝闻言,已然信了,毕竟桓珑未归,他也是刚刚才知道。
殿内再次恢复安静,大家静默地跪在地上,没有人敢说话。皇帝沉默良久,对身边的大太监吩咐道:“余庆,去护国寺请玄悟大师来一趟。”
余庆闻言,立刻去办,不出一个时辰,玄悟大师已经出现在了余贵妃的寝宫。
玄悟先是拜见了皇帝,接着在贵妃距离贵妃的卧榻不远处席地而坐,朗声诵念起经文来。
经声环绕着大殿,几分庄严、几分肃穆。
随着玄悟的诵念,原本了无声息的余贵妃,突然长舒了口气,接着又急促地咳嗽起来。
皇帝听到动静,忙走到床边,只见余贵妃缓缓睁开眼,她面容苍白,嘴唇毫无血色,整个人透着种柔弱的美感。她乍一见到皇帝,眼泪簌簌落下,开口却只唤了一声:“皇上……”
“你且好好休养,有什么话,待痊愈后再说。”皇帝安抚地拍了拍余贵妃的手。
余贵妃反手抓住皇帝,娇弱道:“皇上,臣妾害怕,臣妾刚刚梦到被一条白蛇缠绕,差一点就死掉,恍然间听到阵阵梵音,这才得以逃脱,皇上陪陪臣妾可好?”
皇帝迟疑了一下,回身对余庆道:“着禁军将东宫围起来,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太子不许离开东宫半步,你带着玄悟大师去东宫看看。”
余庆楞了一下,他最知皇帝疼爱太子的,却不想竟……余庆应下,带着玄悟往东宫去了。
玄悟刚一到东宫,脸色大变。余庆被玄悟的脸色吓得心下一咯噔,只听玄悟道:“这东宫妖气冲天,且东宫主位非人。”
余庆闻言,心顿时凉了半截……他哆嗦着嘴唇问道:“从何时开始主位非人的?”
玄悟看了余庆一眼,叹道:“殿下六年前曾遇过不测可是?”
余庆点点头,这件事是皇家的秘密,玄悟一个外人绝不该知道的。
玄悟道:“殿下其实在六年前便已亡故了。”
“什么!”余庆尽管已经猜到了,却不敢相信。他吞了口口水,惊慌道:“这么说,这么多年在皇上身边都是个妖怪?”
玄悟点点头。
余庆还是不敢相信,毕竟自桓晟回宫后,他和皇帝的相处余庆都看在眼中,明明是父慈子孝,怎么一转眼太子就不是人了呢?
玄悟见余庆还存疑,接着道:“若贫僧所料未错的话,殿下当年出事的地点是在黑龙潭,有关黑龙潭的传说,余总管总不会不知吧?”
余庆当然知道,几百年的传说,几乎人人都知道有一高人降服了一条恶龙,凡是进入黑龙潭的人,绝无生还。
玄悟看着余庆的脸色,微微勾了下嘴角,接着道:“这妖物在皇宫多年,根深蒂固,若不能彻底拔除这妖物,不止于皇上性命有碍,还有损国运啊。”
“啊!”余庆大惊,不曾想竟会危及皇帝的性命。他慌张地抓住玄悟的袖子:“大师,你救救皇上啊!”
玄悟叹道:“只是不知皇上……”
余庆也有些为难了。
这妖物伪装太深,和皇上装了这么多年父慈子孝,只怕皇上下不了狠心啊!
桓晟手中捧着一本书,正自发呆,忽地听到外面一阵喧嚣,他刚一出去,便见东宫被禁军团团围住,余庆和一个和尚站在不远处不知说着什么。
见到他出来,余庆吓得往后连退数步,险些跌倒。
桓晟心下一突,顿觉不妙,且不说余庆突然这么恐惧他,便是宫中突然出现个和尚,已足以令他起疑,毕竟皇帝从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亦反感宫中有人兴这些事情。
余庆稳住步子,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很大,却有些底气不足:“皇上有令,近些时日,太子不允许踏出东宫一步。”
“余公公,可否告诉孤,父皇何故下此令?”桓晟沉静地看着余庆。
余庆却只觉桓晟的目光让他毛骨悚然:“这、这奴婢不知,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奴婢。”
余庆说罢,对那些禁军道:“快!快把东宫围好。”
待那些禁军将东宫围好后,余庆这才对玄悟道:“玄悟大师,我们这就去给皇上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