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逍二人出了京城,在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便弃马车而行。
隗逍带着周南叶,不过几个瞬息,便已到了静空山,刚一落地,周南叶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此处阴寒是周南叶从未体会过的,他看着森森白骨,遍地亡魂,忍不住向隗逍身边靠去。
隗逍揽过周南叶,带着他一路走到静池边。周南叶看着那波澜不惊的水面,紧紧攥住了隗逍的手,隗逍便是在此处忍受着阴寒十数年。
“冷吗?”周南叶低声开口,声音似乎有些发颤。
隗逍反握住周南叶的手:“起初有些冷,可习惯了便也好了。”
“待会儿我随你一道下去取苍玉。”周南叶想要感受隗逍感受过的,却不知隗逍本就生于幽冥,这里虽阴寒,却并非不能忍受。而周南叶本是活人,不过是因为鬼玺的原因才成了阴体,长居幽冥恐怕周南叶都未必受得了,何况是这比幽冥阴寒不知多少的静池?
隗逍定定看着周南叶,凑他耳边道:“你是在心疼我?”
“是。”周南叶毫不否认。
隗逍愣了一下,他以为周南叶会否认的,却不想他竟承认的这么快,让隗逍有些猝不及防。
周南叶见隗逍发愣,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别开脸,有些不自在道:“你别乱想,我……”
“我偏要乱想,这可如何是好?”隗逍见周南叶害羞,忍不住逗弄,他的手指卷着周南叶的头发,附在周南叶耳边低语。
隗逍有意放低了音调,周南叶只觉隗逍的声音让他浑身酥麻。他往边挪了挪,因为紧张,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底气不足:“这、这里这么冷,我们快些制出鬼玺离开吧。”
“好。”隗逍见好就收,他把周南叶引到一旁的山洞,在山洞外布下结界,再三嘱咐周南叶不可离开山洞,这才往静池底去寻苍玉。
苍玉多生于水中,静空山唯有静池一处有水。静池水面平寂,可水底却灵气充裕,这也是隗逍修为大进的原因之一。
隗逍潜入水底,四处寻找苍玉,一连找了五六块鬼玺大小的,这才上来。
周南叶从隗逍离开便坐立难安,直到隗逍回来,这才放下心来。
隗逍把苍玉置于石桌上,又将图纸铺展开,周南叶也跟着在一旁想,可做废了三块苍玉,还是没能做出像鬼玺一般能自生灵气的。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何总不成功?”隗逍紧拧着眉头,却始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上敕令……”一道声音悠悠传出。
周南叶愣了一下,看向在一旁紧锁着眉头的隗逍,接着那个声音又道:“四生沾恩……”
“隗逍……”周南叶握住隗逍的手,有些紧张地看着周围。
“怎么?”隗逍疑惑的看着周南叶。
周南叶道:“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声音?”
“我在鬼玺里。”不待隗逍疑惑,那个声音便再次开口。
“你弟弟!”周南叶惊讶地瞪大眼,“是焱烈在说话。”
焱烈道:“刚刚那个,是在鬼玺上刻着的,这些话化作金字,在鬼玺内反复运转滋生灵气。”
周南叶把焱烈的话复述给隗逍,隗逍眼睛顿时亮了:“焱烈,那些话都是什么?”
焱烈闻声,看着眼前飘过的话开始念叨起来。
焱烈在鬼玺里面念,周南叶便跟着复述,隗逍便在将那些话记下。只是焱烈那些话出现的没头没尾,焱烈也不知究竟哪一句是第一句,哪一句又是最后一句,上百字重复的念,待隗逍记下后,又开始确认字有没有出错,待全都核对完,已经是深夜。
隗逍看着那上百个字,脑子可谓一团乱麻。
句子焱烈倒是不会念错,可顺序谁都不知道,恐怕错一个顺序,便又得重头开始。
静池底的苍玉不少,却并非取之不尽,而和鬼玺大小相近的更是少之又少。
周南叶便和隗逍一起去给那些句子排顺序,可奈何这些句子多是修炼之人用到的,周南叶对此一窍不通,说是帮忙,可根本帮不到隗逍多少。
隗逍用了近一月的时间,排出七种他觉得可以的方法,当下便先用手边的苍玉试验起来。
一连试了六种,用尽了手边的苍玉,可做出的东西只能产生微薄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周南叶活下去。
“这张纸你拿好,我再去找些苍玉来。”隗逍把余下那张纸交给周南叶,转而又去了静池底。
周南叶看着那张纸,眉头紧蹙。他默念着那张纸上的咒文,四周阴气运转,周南叶身体忽然轻灵起来。
“就是这个!”焱烈兴奋的声音从胸口传来。
从周南叶开始念那咒文起,焱烈明显感到鬼玺内的咒文运转速度变快,阴气大胜,想来定是没错了。
“当真?”周南叶喜道。
焱烈现在只觉灵气充盈,受伤的魂魄在极速修复,仿佛下一刻他就能从鬼玺中冲出似的。
焱烈道:“应当是真的,你念咒的时候,我感到鬼玺内灵气明显多了不少。”
“我这就去告诉隗逍!”周南叶忍不住想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隗逍,却在冲出山洞的刹那顿住脚步。
山洞外,阴兵遍地,他们将隗逍团团围住,一个看起来年逾半百的老头和隗逍斗得正酣。
周南叶看得出那老头明显不是隗逍的对手,可他手中一方印鉴却可驱使百鬼。因为有了那方印鉴的帮助,那老头竟死死压制住了隗逍。
隗逍浑身是血,却依旧浴血奋战。他听到山洞那边传来声音,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回去!”
隗逍不知镰苍从哪知道静空山,更不知道他对制造鬼玺又了解了多少,但此时此境,隗逍除了和镰苍死战,别无他法。
周南叶看着隗逍,只觉浑身血液倒流,身上阵阵发冷。他知道,隗逍仅凭一人……之力,根本不是他们那么多人的对手,唯有一个办法……
周南叶冲回山洞,取出一把匕首。
焱烈洞悉周南叶的想法,顿时大惊:“你别乱来!”
周南叶道:“你恢复了吧?”
焱烈急道:“你别乱来,你这不是帮我哥,你这是要他的命!”
“隗逍赢不了的……”周南叶深吸了口气,将匕首抵在胸口,“我恐怕没有办法将这鬼玺送到他手中,有劳了。”
周南叶说罢,将匕首狠狠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