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场离万明宫不算太远,以车队的行进速度,两天就能到。
凤辇里,姜洛剥一粒瓜子,坐在她身边的容樱就吃一颗瓜子仁儿。姑嫂两个这么打发着时间,偶尔聊几句,也不觉无聊。
直等坐得累了,容樱提出骑马,姜洛也由着她,跟她一人骑着一匹,溜溜达达地走。
中途在驿站歇息休整,不等姜洛发话,容樱撂下句“皇嫂我不打扰你了我去找薛问台玩”,便飞快从马背上跳下地,然后眨眼间就没了踪影。
姜洛:……
敢情她其实是薛问台的代餐。
这还没成婚呢,就已经见色忘嫂。等成了婚,她岂不是连个代餐都当不了了?
姜洛突然有点不爽。
正好这时容景走过来,朝她伸出手,要扶她下马。姜洛却没动,直接打小报告:“你妹妹欺负我。”
容景来得不巧,没听到容樱跟她说的话,但这并不妨碍他道:“那我代替她让你欺负回来。”
姜洛说:“行,你背着我站好。”
容景背对着她站好。
姜洛说:“上半身弯一点。”
容景微微弯腰。
他已经明白她想要怎么欺负他了。
果然,他姿势刚摆好,身后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响起,是姜洛从跨坐换成侧坐。
姜洛目测了下容景和她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便又让他往后靠一靠。
等容景靠得姜洛觉得距离可以了,才一手按在马背上,一手撑住容景肩膀,整个人往他背上一趴。她两手才在他胸前相互扣住,容景已经架好她的腿,还把她往上掂了掂。
她体重算轻,容景背着她像是只加了件衣服似的,往前迈开的步子一如既往的稳当。
“背我去你妹妹跟前绕一圈,”姜洛指挥道,“好叫你妹妹知道,她哥就算是皇帝,也能被她嫂子压一头。”
容景闻言笑道:“不若你骑我肩膀上?”
姜洛拒绝:“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丈夫背妻子,这在寻常人家里很常见,但放在皇帝和皇后身上,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无疑能让亲眼望见的人都瞠目结舌。
果不其然,容景背着姜洛打从正在大堂里等薛问台的容樱身边经过,姜洛很清楚地听到容樱倒抽了口气。
她瞄了眼容樱。
那表情震惊之余还有点疑似是羡慕之类的情绪,看得姜洛终于爽了。
让你把我当代餐,没想到你皇嫂也能把你当代餐吧。
而且很明显的,薛问台那种过于内敛的性子,多半是做不来像容盛光这样二话不说就当着人面背老婆的堪称是宠溺的举动。
这么想想,更爽了。
姜洛很愉快地对容景说去房间吧。
容景说:“不去别的人跟前绕绕?”
姜洛说:“还要去谁跟前啊?”
容景说:“百官还没到。”
姜洛说:“别了吧,秀恩爱也得有个度,不然容易让人反感。”
容景问:“恩爱我懂,秀是何意?”
姜洛说:“就是炫耀的意思。”
容景懂了。
像龙辇与凤辇都在车队的最前头,文武百官的马车跟在后面。于是等文武百官偕同妻女落后一步地来到驿站,堪堪只望见陛下背着娘娘进入房间的那一幕。
众人:“……”
传言不假,陛下真的是非常宠爱娘娘啊。
待到车队重新开拔,看娘娘没再乘坐凤辇,而是被陛下哄着同乘一骑,那种连说话都是咬耳朵,比才新婚燕尔的小夫妻还要更黏腻的亲密劲儿,直让得年长些的别过眼去。
至于年轻人们,没有娶妻的还好,娶了妻的大部分都被妻子揪耳朵或者捶胸口,言语间皆是多跟陛下学学,瞧陛下是如何宠妻的;尚未婚配的姑娘家则更是眼热,她们若也能嫁给似陛下这样的如意郎君该有多好。
也有的感到十分欣慰:之前陛下与娘娘成婚那么久,都始终没点进展,他们一度担心陛下这辈子就跟奏章过了,如今看来,总算是开窍了。
国祚绵延有望啊。
开窍了的陛下就这样有意无意地在众人面前秀了足足两天的恩爱。
哪怕到了围场,陛下说山里有个湖很漂亮,要带娘娘骑马去看,娘娘以太累不想骑马为由拒绝,陛下居然说那不骑马,他背她去,路上困了可以趴在他身上睡觉。
然后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陛下还真丢下他们不管,径自背起娘娘往山里走。
众人:“……”
他们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好像被陛下说抛弃就抛弃的那匹马,孤零零的,心里也莫名泛酸。
被艳羡极了的姜洛则一脸空虚。
她今天下午在车里没睡好,她是真的累,她一点都不想去看什么湖。
正腹诽容盛光不体谅她,就听他道:“明日就是秋猎了。”
姜洛有气无力地嗯了声。
他继续道:“明日徐徽同若动手,秋猎会立刻中止,我也会带你立即回京。到时想带你看湖,恐怕要等到明年。”
姜洛想了想,终究委婉道:“其实我对看湖什么的不太感兴趣。”
容景道:“我感兴趣。就当是陪陪我,嗯?”
这一个嗯字就用得很妙。
姜洛默了默,随即把脸往他肩膀上一枕,说到地方喊她。
这是默许去看湖了。
容景便笑了声:“好,睡吧。”
远离了人声鼎沸的营地,越往山里走,所过之处就越是寂静。
静得连风吹树叶的簌簌作响声都仿佛在催人入眠,姜洛原本只想闭目养神,结果一边是容景均匀的呼吸声,一边是和缓的风声,催眠曲一样,她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等到被容景喊醒,她已经在他怀里。
听容景说抬头,她照做。
风自远处的高山之巅吹过,下方一望无际的森林仿佛海洋般,摇曳出层层叠叠的绿色波浪。这其中,一处湖泊犹如有哪位神仙把天空倒扣了块投放到人间,蓝汪汪的,纯粹得很。
这湖泊果然很漂亮。
姜洛揉揉眼睛说:“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湖边。”
容景道:“湖边景色固然好,却不及在这里俯瞰更为壮观。”
姜洛懒洋洋地应了声。
刚才那一觉睡得还不错,她倚靠在容景胸膛,看看湖,又看看天,心中十分宁和。
她不说话,容景也没多言。就这么搂着她,一直到夕阳西下,湖泊的蓝汪汪转变成红通通,姜洛坐直了,说回去吧。
容景还要再背她,她笑着拍了下他,说又不是腿断了没法走,背什么背。
容景说:“那走回去?”
姜洛说:“这里离营地有点远吧。没人牵马跟着吗?”
音落,怕惊扰皇后睡眠,一直悄无声息跟在远处的御林军牵着马过来,两人骑马回营地。
这会儿的营地已经将该收拾的都收拾好,膳食也备好。姜洛前脚才进到御帐,宫人们后脚就端来晚膳,姜洛瞧了眼,比在万明宫里的时候要少了几道素菜,取而代之的是荤的大菜。
果然很符合围场配置。
和容景突发奇想带姜洛去看湖时一样,晚膳后的营地也平平安安的,无事发生。
姜洛一夜好眠。
翌日起来,姜洛才换好衣服从屏风后出来,就被容景摸了把腰。
同床共枕这么久,容景对她腰身尺寸比她自己还熟悉。便问:“你里面穿的什么,腰怎么粗了一圈?”
姜洛说:“没什么,我提前让人准备的好东西。”
山里早晨风大,还有点凉,姜洛怕吹多风会感冒,外头罩了件薄斗篷。此刻她把斗篷解开,容景这才知道她担心又像漳子村那次落单,让宫女缝制了个能盛放东西,还能系在腰间,轻易不会弄丢的布袋,以备不时之需。
解下布袋,每个小格子里依次装着诸如火折子、小蜡烛、白手帕、绣花针、止血药以及小菜刀等,数量与种类之多,只有想不到的,没有找不到的。
容景看了一番,竟是连铜钱和银锭、盐和糖、可治疗风寒和高热的药丸都有。
他不禁失笑:“你这也太齐全了。”
姜洛很慎重地道:“有备无患。”
她把这些东西按照最常用、一般常用、很少用、除特殊情况外否则基本不会用到的顺序重新装进布袋,每个小格子的扣子都仔细扣紧,方便真出事了,随手就能摸出来使用。
不仅如此,姜洛还让扶玉拿来和她这个一模一样的给了容景,让他也围上。
“虽然有点乌鸦嘴,但万一你也遇着事了呢?”姜洛碎碎念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这玩意儿傍身,心里好歹有个底,怎样都不会慌。”
容景道:“对,还是洛洛想得周到。”
然后当真解开外衣,把这布袋系在腰间。
好在皇帝便服与皇后便服一样,最外面的那层衣服一遮,除非上手,或者风太大,否则还真看不出来腰间鼓鼓囊囊的。
姜洛给他理了理腰带,围着他转了圈,确定没问题了,才说:“万事小心。”
容景道:“你也是。”
简单用过早膳,两人出了御帐,接受文武百官与诸位女眷的请安。
随后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容景携众臣驾马打猎,姜洛留在营地,保护女眷们。
值得一提,穆不宣没跟着去打猎。
他奉命留守,以防事发突然,姜洛一时顾不到所有。
穆不宣有心要去跟姜洛说说话,问她给陛下做的那个布袋有没有多余的,他也想要。但见女眷们全围着姜洛,你说完了我来说,估摸着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便没过去,骑着马在营地周遭溜。
难得有男人没跟陛下打猎,而是留在这儿,摆明了是要保护她们,女眷们说着说着,话题就转到穆不宣身上。
毕竟如今京城里,长得一表人才,又位高权重,还没有婚配的,数来数去,也就有第一公子之称的小郡王是最顶顶好的那个,在场闺中少女们哪个不想嫁他。
姑娘家们脸皮子薄,不敢说话,夫人们却很敢说。
她们异口同声地表示以小郡王的年纪,也该娶妻了,怎么郡王府到现在都没点动静?
按理说这种问题应该找郡王妃问的,奈何当初端午上清苑,郡王妃因为以前待穆贵妃不好,被皇后下了禁令,勒令何时肯承认贵妃生得美,何时再进宫。然而没等郡王妃想好该不该找穆贵妃致歉,后者就跟着陛下离京避暑,郡王妃再想致歉也已经晚了。
以致于如今高阳郡王是随同圣驾前来围场,郡王妃却没来。女眷们问不了人,只好天马行空地猜测,莫非是小郡王至今还没遇着意中人?
或者小郡王另有打算,比方说成家立业,他准备先立了业再成家?
又或者……
女眷们越猜越起劲。
姜洛听着,突然觉得有点头疼。
三个女人已经是一台戏了,这么多女人在一起,别说看戏,她听都要听不过来了。
于是也不为难自己,直接起身说乏了,溜之大吉。
姜洛没回御帐,而是瞅准较为偏僻,景色也很寻常,不会有女眷来的地方,慢吞吞散着步,听从后方林子里传出的鸟叫,挽救快要失聪的耳朵。
注意到姜洛终于得了空,穆不宣很快摸过来。
“小阿洛,”这边没几个人,穆不宣也不多么庄重,行过礼后,笑着道,“累不累啊?”
见他过来,姜洛摆手,让扶玉等人退下,然后才说:“还行。”
穆不宣把扇子插在颈后,转而解下腰间挂着的水囊给她。
他道:“你宣哥哥今日可是五更天不到就爬起来巡视,差点累死。还好路上碰到个据说只有天亮前才会冒一小会儿水的泉眼,甜的,怪好喝的。”
姜洛接过水囊:“干净吗?”
穆不宣说:“干净,我专门接来给你的。你不是喜欢甜的?”
哦,原来除了喜欢小白狗外,他连这个都知道。
看来青梅竹马是真的。
姜洛便拨开囊口,浅浅尝了尝,微甜清冽,确实好喝。
考虑到她的布袋里没有装水的器具,姜洛没把这水囊还给穆不宣,而是直截了当地系在自己腰间,以行动宣告这水囊属于她了。
她这一系,穆不宣眼尖地瞥出她腰和陛下的腰一样,都莫名变粗了。
他实在好奇那布袋里究竟装了什么好东西,不然陛下怎么一副绝世珍宝,连看都不给看的样子,便问:“小阿洛,你这布袋里都装的什么,让你宣哥哥瞧瞧。”
姜洛说:“装的好东西。”
穆不宣说:“有多好?”
姜洛说:“要紧时刻能救命的。”
穆不宣正要问什么时候才是要紧时刻,就听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嘈杂。
他转头望去,那边正有御林军朝这边奔袭而来,赶到后不及见礼,便说女眷们所在大营前的林子里,竟冲出好几头猛虎。
穆不宣顿时一皱眉。
姜洛也皱眉。
容盛光才走半个时辰而已,徐徽同这么快就按捺不住动手了?
而且这人喜好还挺新奇,接连两次不是狼就是虎。真不知道下回他会搞出什么新的花样,豹子还是蛇?
等听到说营地里绝大部分的御林军都过去拦截猛虎,保护女眷们撤离大营时,姜洛心道不对,这明显是调虎离山。
如果她没猜错……
她还没说话,就见立在她对面的穆不宣忽然面色一变。
他连句小心都来不及说出口,便朝她扑过来,一把将她按倒在地。
“嗖!”
直到这个时候,才有破风声姗姗而来,紧接着是极刺耳的锐器入肉的声音。
姜洛当即也顾不得撞疼的后背,匆忙抬头一看,都这种情况了,穆不宣仍记着尊卑有别,明明将她密不透风地护在身下,可他单手撑在草地上,浑身没哪点是碰到她的。
而相比刚才,此刻他的脸色完全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他眉心紧皱着,面容苍白得过分,甚至可以看得出他正紧咬牙关,用了极大的毅力,才不至于在被箭矢洞穿了肩膀后直接昏过去。
——这一箭本该射中姜洛后心。
他替她挡住了。
鲜血几乎是争先恐后地从伤口里涌出,有的顺着衣服蔓延开来,染了他半边身体,有的稀稀拉拉地淌下去,把姜洛大红的衣裙染得更红。
然而仅只是这么半息工夫,穆不宣就缓了过来,问:“小阿洛,没事吧?”
姜洛说:“我没事。你……”
“嘘。”
不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出他声音其实有一点点的发抖。
箭矢由前至后贯穿肩膀,连箭羽都有那么一小半深入伤口。这样的伤势,分明能剧痛得让人立刻昏死,他却微眯着眼,浑然已经不疼了似的,嗓音里都含着笑意。
他道:“你可是皇后,一国之母,这里谁出事都行,哪怕我死了也没关系,唯独你不能受伤。况且……”
“况且?”
“况且你打小就怕疼,我这么疼你,如何舍得让你疼?”说到这里,他真切笑开来,风流万千,“你若疼上那么一星半点,等陛下回来,我要倒大霉的。”
姜洛道:“你别说话了。快起来,我让人喊太医。”
穆不宣却道:“来不及了。”
说着借由撑地的左手站起身,顺带把姜洛也从地上拉起来。
由于中箭的是右肩,这就导致他右手不能动。他便以左手拔出悬挂在腰间的佩剑,前一瞬还含着笑,显得温柔多情的眼睛,此刻已然变得鹰隼般冷锐。
他声音也变得严肃了:“小阿洛,待会儿听我的话,我让你跑,你就往后头的林子里跑,千万别犹豫。”
姜洛此刻也已经发现刚才还在禀报的那个御林军不知何时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至于本该在不远处的扶玉等人,也不见了踪影。
放眼望去,这一小片地域里,只有她和穆不宣两个人。
——这是清了场子,要瓮中捉鳖?
姜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定然是出自秦大将军之手。
可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
她只是皇后而已,一不摄政二无兵权,纵使能杀了她又能如何?对想要光复前朝的人来说,杀皇后还不如伤到皇帝半根手指头,至少后者能得到的好处完全是肉眼可见的。
姜洛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听穆不宣道:“小阿洛。”
“嗯?”
“跑。”
音落,接二连三的破风声由远及近地响起,嗖嗖嗖,嗖嗖嗖,密集得吓人。
姜洛没有耽搁,拔腿就跑。
事关性命,姜洛也没顾着所谓仪态,比上学时参加的接力赛跑得还要快。因此她眨眼间就跑到林子里,把自己藏在了棵足有数人才能环抱得住的参天大树后。
藏好后,立即掀开斗篷,从布袋里取出条长手帕和止血的药粉,准备等下给穆不宣用。
做好这些,她稍稍侧身往林子外一看,漫天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他们两个果然是被包围了。穆不宣却怡然不惧,很冷静地边往林子这边退,边把冲向他的箭矢用剑拦下。
幸而不知道他是练过双手剑,还是他本身就是左利手,他左手持剑,竟也不生涩凝滞。
若非他半边身子都是血,仅凭他这轻描淡写般就拦下了无数箭矢的姿态,当真是赏心悦目得很。
似乎是察觉到姜洛正在看他,他没有回头,道:“小阿洛,你宣哥哥厉害吧?”
姜洛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贫嘴。”
穆不宣道:“难得碰上陛下没在,我不趁着这个时候多表现表现,岂非要让你以为我只会哄你开心?”
姜洛说:“闭嘴,赶紧过来,你都要失血过多了。”
听出姜洛要发火了,穆不宣依言闭嘴。
与此同时,他后退的速度也加快,一把长剑舞得残影连连,再没有第二支箭矢能近他的身。
直等他退到林子里,紧追不舍的箭雨被树干挡住不少,他轻松许多。
再截住几支箭矢,他随手往邻近的树上砍了剑,权当留给陛下的记号,接着便收剑回身,朝姜洛走去。
才走到姜洛藏身的大树后,姜洛就一手帕子一手药粉地扑过来,给他止血。
她这动作又急又快,穆不宣一个不察,疼得险些失态。
他重重呼出口气,强行压下剧痛,问:“你这都哪来的?”
姜洛说:“你不是想看我布袋?”
穆不宣这才知道,原来眼下就是她说的要紧时刻。
不过倒也是真要紧。
若此刻不止血,他要不了多久就得倒下。
看姜洛皱着眉给他止血,很突然的,他就想触碰她。
甚至于,牵她的手,握她的肩,拥她入怀,告诉她别怕,他在的。
可他知道他不能。
于是把还能动的左手递过去,望着她,眉眼带笑。
“小阿洛,走吧,”他口吻甚是随意,“宣哥哥带你逃出生天。”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二合一
下午把后面大纲仔细修了修,又捋了遍,似乎离正文完结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