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欧城频频瞄向墙上的挂钟，有点心不在焉。
疯女人不会真的守在大厦门口，等着给他下跪求放过吧？
嗯，非要说的话，他好像也不是很讨厌她向他下跪，毕竟那样让他很有成就感和满足感，而且她直挺挺跪在那里、昂首挺胸、气冲云霄的样子，感觉有点可爱……
但是，当众向他下跪这种事，还是很丢脸。
不仅丢她的脸，也丢她的脸。
所以，他是下楼呢，还是下楼呢？
他放下钢笔，站起来，走到一侧的落地窗边，看着下方。
下方就是欧氏大厦的正门，但66楼实在离地面太远，他不可能看得清楚地面上的人影。
想了想，他打电话给九号：“疯女人在吗？”
“在。”九号立刻回他，“就守在大楼正对面的大树后面，戴着墨镜，穿着小马甲和牛仔裤。”
欧城想了想：“你直接去负一楼，换辆车子，我从地下室出去。”
而后他松了松领带，拿起手机往外面走。
站在电梯里的时候，他不断想着，疯女人应该想不到他会从地下室出去吧？这次她要失算了吧？
想到她很可能会固执的、愚蠢的守在那棵大树后面，直到天黑、深夜也没见他出来，他的心里有种出气的畅快感，但很快又觉得无趣。
“我只是换了一个出口，你就找不到了，真是没用……”他在心里嘀咕，眉间满是不悦，“就你这样，还想跟我斗？回去练个十年八年的再出山……”
“欧总，一楼到了。”一个拔高的男人声音传进他的耳里。
他回过神来，发现电梯已经停在负一楼并且打开了，九号正站在电梯面前，有些狐疑的看着他。
他轻咳两声：“工作太累了，闭眼休息一下。”
然后从容的走出去。
九号眼里的困惑更深了，他看得很清楚，欧总刚才并没有闭眼，就像中了定身咒一样发呆，他叫了好几声，欧城才反应过来。
不过算了，老板的事情他少问。
两人上了一辆银色奔驰，奔驰缓缓驶向地下室的出口。
这辆奔驰是欧氏某位高层的座驾，九号拿劳斯莱斯跟他换一个晚上，他当然没意见，而九号确信玉粹是不认识这辆奔驰的。
车子开到地面后，欧城下意识的看向大厦正门的方向，可惜，他的目光被大厦给挡住了。
但他还是继续往那个方向看，疯女人会发现他吗？
没有。
车子已经驶到欧氏大厦背面的大道上了，欧城还是没有看到玉粹。
他有点失望的收回目光，闭上眼睛，双手抱胸，不再去想疯女人的事情。
但没过一会，九号就叫起来：“欧总，那个女人追上来了，我觉得她应该是发现了我们。”
“哪里？”欧城猛然睁开眼睛，往后面看去。
街头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他的目光在一片电驴中寻找，没看到疯女人的影子。
“就是那个戴黑色头盔，骑黑色重型机车，很酷很显眼的那个。”九号道。
“咳咳，这次她换机车了？难怪我没发现。”欧城轻咳两声，以此掩饰他的不快。
为什么九号开着车，还能发现疯女人，而他却没有发现？
然后，他很快发现了疯女人。
跟九号说的一样，她开着一辆很少会有女性驾驶的重型机车，戴着墨镜和黑色头盔，乍一看过去根本看不出她是谁，然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冷酷、孤傲、强悍却是十分明显，宛如鹤立鸡群一般，跟身边的那些行人完全不一样。
“这个女人的技术不错啊！”九号一边开车一边由衷的赞叹，“这种重型机车，就是一般的男人也不好驾驭，她开得很熟练，应该是练过的，没想到她还有这一手，挺牛逼的。”
欧城差点就想说“确实厉害”了，但话到嘴边又及时咽下，板起脸：“你在当我的面夸我的敌人吗？”
“没有没有。”九号迅速正视前方，“我只是觉得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欧城哼了一声：“她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不知道。”九号也有点郁闷，“我随意往后视镜里一看，咦，怎么那个开机车的有点眼熟？又仔细看了几眼，才发现是那个女人，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追上来的。”
“九号啊，你当年也是数一数二的兵王，不要输给这个女人了。”欧城说得语重心长。
“是，我会努力。”九号高声应道，就差没有立正敬礼了。
欧城的目光移到车头的后视镜上，盯着玉粹的身姿，唇边翘起一抹淡笑：“今天晚上继续绕圈，累死她，甩掉她！”
“是！”九号精神大振，掉转方向，朝环城高速的方向驰去。
欧城的目光一直盯着玉粹的身影，不曾移开片刻。
他们的身后，玉粹看到奔驰偏离前往星云公寓的路线，驶向外环，头盔下的脸庞露出笑容，两颗眼睛亮晶晶的，闪动着温柔又带着一丝甜蜜的光彩。
欧城……被她吸引住了。
像他那样的人，原本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无意义的事情，但他却为了“甩掉”她，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在偌大的元京城里绕来绕去，这得有多在意她才会这么做？
她很开心，开心得不得了，于是她风驰电掣，更是紧追不舍。
“我靠！”九号看到她的动静，又骂了一句，“开得这么快，也不怕出事故？就她现在的速度，一旦出车祸，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天色微暗，车里更暗，九号看不到欧城的脸上透着很淡、很淡的担忧。
而在他们的目光中，一辆外卖电驴突然斜刺里冲出来，横在玉粹的面前。
玉粹的车速很快，眼看就要撞到那辆电驴了。
九号惊得紧急刹车，就像他才是那个即将撞上电驴的人。
连欧城的心脏都急速的“砰”了一下，瞳孔急速缩小。
说时迟那时快，那辆重型机车猛然刹住，就在差一点点点撞到电驴的刹那停下来。
欧城和九号甚至能看到那辆重型机车因为紧急刹住而后车轮微微扬起，就像动作大片里的镜头一般。
那辆电驴上的外卖骑手似乎不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转了一圈，掉了个头，继续送餐。
“呼——”九号长长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抹额，骂道，“一群不要命的混蛋，换了我，直接冲下车去揍人，揍到他这辈子不敢开快车！”
欧城不悦的瞪了他一眼，他骂谁呢？
而后他悄悄抬手，拍了拍胸口，刚才，真是把他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