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凌凌七看着就要断气了，晏殊云扶着他想要将骨钉取出来，将人带回去救活再说。
然后刚抬手，满身血污的男人就痛得龇牙咧嘴。
“我说，你别救我。”
他强撑着一口气，“我自己能感受到，救不活了。死了对我是种解脱，你知道的，我本来就不是这里的人。”
晏殊云也没矫情，径直开门见山，“所以在这里死亡就能回到现实？”
“做梦。”凌凌七如果还有眼睛此刻就是白眼，“我是客服，和你不是一个世界，你如果死在这里就是真正的死亡，能来到这里的人屈指可数。”
他说到后面声音也就越来越小，身体疼得几乎说不出话，那些蛊毒也在无时无刻蚕食鲸吞。
“我这辈子的滑铁卢大概就是四州，那群龟孙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这里出bug了，季子修应该是有初始的游戏记忆，。”
“这么说吧，相当于他带着记忆重生了，我追踪的时候还发现了其他漏洞，司徒空、白凤全都有问题，其他人暂时还没发现，你千万不要被骗了，完成任务化神赶紧跑……”
“凌凌七？”
垂眸时，晏殊云扶着他的手鲜血淋漓。
男人的头颅轻轻歪在她肩膀上，那只残缺不全的手指也冷得像冰。
季子修抽取灵魂都没办法查看到记忆，将所有刑罚全部加诸他身，这具躯壳已经走到了尽头。
晏殊云却连收尸都没办法为他做到。
她此刻神情特别平静，一个人处理完密室内的痕迹，恢复成原来模样，最后安安静静将凌凌七的眼皮合上。
——“季子修有游戏的初始记忆。”
晏殊云想到第一次玩游戏的时候，最先攻略的就是季子修，多好看的小哥哥啊，每天和他练剑荡秋千，做任务的时候从来都是自己挺在他面前应对危机。
喜欢是真的喜欢。
但是当好感度达到100的时候，也就失去了攻略的刺激感，后面就去找其他鱼了。
那时候她还很好奇，为什么痴心人设的剑尊对自己好感度都100啦，自己都不是他的挚爱呢。
回头看过去，所有人都觉得是玩家在攻略角色，但是从另一种角度看，何尝不是玩家在充当卑微舔狗。
给季子修送礼物、灵药、武器，最终把他修为送上和自己差不多的境界，可以说是自己一手养大的鱼。
季子修如果拥有记忆，就是在反向攻略利用自己。
谁看了不说一句牛批呢。
晏殊云披着斗篷朝着夜色走去，他现在应该在斗技场清理上次的魅妖，那只魅妖原本是掌门和执事们拼了命封印住，留着审问消息的。
她踩着一地易碎月光，然后从储纳戒指里掏出了一个黄色大喇叭。
晏殊云懒散地掀开眼皮，站在不容易被发现的阴影里，接着两手握住了喇叭特地捏着嗓子道：
“不好了，魅妖要被季子修放走了，季师兄杀人啦！”
话音刚落，不远处齐刷刷有开门的动静。
抄家伙的抄家伙，全都被这一嗓子给喊醒了。
笑话，敢去放跑魅妖而且这个人还是季子修，谁能坐得住啊。
系统痴呆，[你在做什么，支线任务不要了吗？]
“五百万啊，当然还是要的。”晏殊云看着无数阁楼亮起红灯，披上斗篷就走。
“破解心魔对吧，那就先把他心魔逼出来杀掉。”
[那他岂不是也会死？]
“但是我也算完成任务了对不对？”
[……]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她和季子修，从来都是各取所需，那就看谁笑到最后。
但是光凭合欢宗还远远不够，能够真正和他抗衡的人远远不在这里。
晏殊云抿着唇，随后右手握成拳，猛然朝着自己的肚子打过去。
“嘶——”
她这一拳使了十分的狠劲，整个人头晕目眩。
不出所料，体内有股暖洋洋的气息涌入，在某个角落，大魔头应该也察觉到了她的生死危机了吧。
生死契倒也不是没有用处。
譬如现在，晏殊云疼得脸色煞白，站不住脚的时候，落入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魔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暴躁，“谁伤的你？”
晏殊云小声逼逼，“是季子修打的我。”
对不住，这锅您先背着。
姬无幽瞳孔冷沉，一边给她渡气一边道，“菜狗，我一天不在你就弱成这样，简直丢尽了从前魔域的脸。”
晏殊云哼哼唧唧，“大佬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存在。”
姬无幽虽然说着最讨厌她拍马屁都样子，但是每一次都会扭过头佯装不在意，然后像这次一样问她：
“你又想做什么？”
“把季子修真正的心魔样子逼出来怎么样？”晏殊云怕他误会又添了一句，“逼出来我们就跑，掌门会收拾他。”
姬无幽轻笑，“所以你终于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了？”
“知道了，姬无幽，咱们联手搞他吧！他都这样算计我们了，有仇不报不是君子！”
这话虽然全都是歪理，但是姬无幽就突然笑了起来，他直接揽住晏殊云腰身，然后足尖轻点站在无涯身上。
那条黑色大蛇嘶嘶着猩红舌头，很快意会了主人的意思朝着斗技场而去。
等到见到季子修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被弟子们围攻了起来，却看上去游刃有余。
姬无幽施加了一个阵法在她身上，“别人看不见你，好好待在无涯身边，我去取冰莲。”
即便没有晏殊云，他也会抽时间找季子修。
魔头想到什么似得，转过头盯着她，“你如果再擅自离开无涯……”
晏殊云连忙摆手，“放心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然而下一秒，底下的魅妖就跟发了疯一样朝着晏殊云冲过来。
速度极快的光点撞了过来，本来是隐身状态的晏殊云直接被冲得从高空掉落。
面前一片黑暗似乎是贴着什么绵软的东西。
气流一阵呼啸，晏殊云费力挣扎，终于看清了眼前场景。
她此刻埋在一个艳丽尤物的胸里。
和漂亮姐姐贴贴。
女人朝着姬无幽挑衅一笑，然后带着人就往季子修的方向跑。
晏殊云当机立断，直接一拳袭胸，“掌门救我狗命！”
她觉得自己这一拳下去，漂亮姐姐的胸好像凹陷了。
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