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晏殊云确实有被吸引到。
这样脊背淡薄的漂亮奴隶,明明全身逆骨,却要假装乖巧听话的样子。
尤其是说话间,很懂得利用自己的皮囊。
店主觑他一眼,慢悠悠道,“安分老实一点,要是惹了金主不高兴,后面有你好果子吃。”
这其实是很纯粹的卖惨,隔壁的一些女人已经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纷纷探头看着笼子里的人。
“他右手扣着的铁甲是危险s级?”
“恶心,这种下贱的奴隶怎么能想着违抗主人的意志,甚至还杀过人。”
“这玩意儿不是针对野兽才会有的束缚吗?谁脑子有病买这种鬼东西回家。”
……
晏殊云恍若未闻,她俯身盯着男人漆黑的眼睛,“你为什么选我?”
他又不说话了,只是用那双狭长眼眸看着她,像浸满漫天星河。
所以这崽种的前几任主人就是被他这种媚人的伎俩给骗了吧。
晏殊云觉得还挺有意思,笑眯眯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青华。”嗓音有点哑,火烧了一样。
真是微妙的名字。
她皱了下眉,总觉得这种想法似乎从前就出现过。
晏殊云抬手唤了下小厮,“就他了吧。”
钱财珠宝,对她来说从来都是唾手可得的存在。
于是囚笼被打开,那人慢吞吞半跪在地,“主人。”
“我可不是你的主人。”晏殊云被这个称呼尴尬得双脚扣地,“你就跟他们一样喊我小姐就行。”
宽大的马车停落,晏殊云提着裙子回头看他一眼,“上来。”
小厮惊诧,“小姐,万万不可……”
晏殊云余光瞥见骄阳烈日下青华脊背上的伤口,十分懒散道,“我的话你们也敢不听了?”
于是幕帘被拉开,马车内又入座了一个人。
系统一直在叨叨,[你听不见我的声音吗?你醒醒,这都是幻境。]
[你记不记得我们是来设局搞风王的,结果被姬无幽打断了计划,被投进阴河。]
[这狗男人一看就想杀你啊啊啊!]
一路上脑海里的声音就没停过。
晏殊云扶了一下额头,手指不紧不慢地扣着膝盖。
“我听见了,多亏姬无幽把那道声音嵌进去了。”
魔头最后消失的时候那番话,她就这样平白无故想了起来。也难怪这里的阴魂对他不起作用。
她起了些冷汗,慢慢打量对面的人。
所以阴魂是要用青华的记忆杀人?
这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大祭司也尚未可知。
晏殊云走近了,看见这奴隶被铁甲束缚住完全像个废柴的样子,随后弯腰先解开了他手腕的铁链。
“唔,你自由了。”
青华有些愣怔,随后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晏殊云似笑非笑,“不装了?你不是想趁机逃跑来着。”
“那主……小姐想要我做什么呢?”
这张阴柔的脸是怎样说出那种暧昧又杀意沸腾的话啊,让人想要狠狠揍一顿呢。
晏殊云活动了下手腕,“青华啊,你觉得我会对一个危险度s级的人放松警惕?”
小奴隶沉闷地咳嗽,似乎伤的不轻。
“我很感激您救我于危难之间,我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这话一点也没正面回答她,晏殊云觉着和大祭司那难以捉摸的性格还真是像。
她轻轻松松摁住男人的手,仔细打量了下,所以说这是大祭司的回忆吧?
晏殊云确信无疑自己没有失忆,每一年都记忆都是连续完整的,更别说在游戏里遇见什么漂亮奴隶了。
所以从前使用她身体的人是谁呢?又或者说账号的前主人攻略了大祭司也说不准。
毕竟她对这种成为奴隶的救赎之光剧本向来没有半分兴趣。
晏殊云懒洋洋扣住他,“别乱动。”
青华却并没有像店主说的那样危险至极,相反被钳制的时候甚至没有一点挣扎。
他温和道,“我从来没有想过逃跑,只是觉得您很善良,而不是像从前那些主人一样不怀好意,所以我才会反抗。”
晏殊云抬起他下巴,盯着男人狐狸一样的眼睛,仿佛突然就心疼了起来。
“他们怎么对你?”
青华顺着那只手的力道直起身,眼神带着悲伤和绝望。
“像狗一样奴役压榨、非打即骂、连阴沟里的老鼠都不如。”
“你身上的伤也是他们打的?”
他冷笑,“是啊,作为奴隶,我们不过是贵族随意打压倾泻怒火的工具。”
“从来没有人会像你一样,解开我的锁链愿意给我自由,也没有人把我当做真正的人看待……”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股阴森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倒是和大祭司重合。
男人一点点将头靠在她肩上,似乎想要得到女人的一个拥抱。
天下间任何一个善良的女人都会这样做。
晏殊云也确实揽住他精瘦的腰身,眼眸清冷没有一点波澜,她嗓音轻颤听起来似乎动容极了。
“太可怜了。”
背后的野兽露出利爪和得逞的微笑,急不可耐正要一爪子撕碎女人淡薄脊背,却听见一声利刃出鞘的声音。
噗嗤——
他不可置信地脱离温热怀抱,愣愣看着贯穿心脏的那把刀。
晏殊云叹息,“但我这个人比较恶毒,就喜欢把可怜变成可悲。”
她轻轻推倒了男人身体,看他渐渐消散,有看着所谓的记忆囚笼一点点化为灰烬。
如果这里是真的记忆和模拟性格行为,那青华也未免太过崽种,连救赎过自己的女人都有着无时无刻都杀意,也难怪前主人会销号。
可惜吧,她不怎么吃这种小病娇。
白凤那个变态就已经足够令人窒息了。
系统就很热泪盈眶,[我还以为你会傻傻相信他。]
“不会,这是最低级的幻阵,那恶心人的玩意儿总是控制不住他疯狂上扬的嘴角。”
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就足够乱了啊。
晏殊云再度睁开眼,果然已经回到了当初的小船甲板上。
周围是熟悉的黑水和夜幕,倒映着小船孤零零的影子。
船在极速漂流的河水中却是静止不动的。
其他人在哪里?
她不确定已经走到了哪里,于是往前走了几步,晏殊云瞧见水里有咕噜噜冒泡的声音响起。
手中长剑轻挑,月光下露出了水里的圆滚滚脑袋,长的像章鱼一样却拥有硕大无比的口器。
食餮兽。
传说中专门寄养在枯骨里的畸形生物,最喜欢吃东西,欲望得不到满足时会吞噬掉活物。
那东西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吃的,我要美味的食物。”
“不然就吃了你。”
她今天是用光了所有的运气才会倒霉到这种地步吗?
也很难说甲板上有没有其他人被它吞噬。
晏殊云有点无奈,“好吧,你等一下。”
食餮兽信守承诺,但往往普天之下还没什么东西能够满足它。
晏殊云不紧不慢地从储纳戒指里掏出了一点存货,然后又拿出了准备齐全的锅具。
“你在做什么?”
“给你煮东西吃,你觉得好吃就不会杀我了对吧?”
类似章鱼的生物头顶有四个眼睛转来转去,“当然,不过我觉得你更好吃。”
香喷喷的人。
可是它们一族是讲究仪式感和礼仪的,得先尝一尝人类的东西再做判断。
火苗噼里啪啦。
晏殊云缓缓倒进水还有一些面,很快锅里咕噜噜一阵沸腾,蔬菜香料一应俱全。
食餮兽嗅觉极差,可还是闻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这是什么?”
“螺蛳粉啊。”
她已经把库存拿出来了,专门克它这种奇怪生物。
随着味道四溢开来,水面又逐渐升起雾气,黑色身影像鬼魅一样速度极快飞跃而来。
晏殊云抬眸,刚把面捞起来就瞧见姬无幽站在她跟前。
大魔头一手捏着黏腻的章鱼生物,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看起来阴沉可怕极了。
“书生,你是在阴河煮屎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