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青帝将睡着的羽夜夜抱回房间,目光不经意定格在她身上的书册上。
片刻后，青帝轻轻关上房门,拿着书册回到自己的房间。
天问大失所望，百无聊赖问道：“这么晚，你在自己房间看什么书。真是一点情趣都没有。”
青帝神情淡然：“夜夜初次下山历练需要与人同行。我看看人选。”
“你这么担心，自己陪她去就是。你们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房间的温度陡然深寒，天问漆黑色的书卷剧烈抖了下，住了口。
青帝若无其事道：“这是夜夜身为玄天山弟子的历练,身为师父，我不能过多干涉。”
青帝凝重的目光一一审视着书册上的名字。
天问想了想，声音明快道：“斜阳峰不是有一个很出名的七人小队吗？夜夜和他们在一起会很安全。她和宗连那群小子也比较熟悉。”
青帝的视线恰巧落在宗连的名字上。他眸色微暗：“宗连几人平日执行的任务对夜夜现在来说太过危险。”
天问无所谓道：“你给夜夜选个简单的任务,让那群小子陪着出去逛一圈,走个过场就回来。”
青帝冷眸扫了一眼天问，正色道：“历练之事怎可如此儿戏。”
他将写有宗连几人名字的书页翻过去，沉声道：“若是同行者与夜夜熟识,他们很有可能会尽量牵就夜夜,让她心生依赖,无法得到锻炼。”
青帝一边说,一边面无表情将书翰宇和夏冰等人的名字一同无视掉。
房间中夜风掠过，烛火摇曳。
青帝修长的身影倒映在冰冷的墙壁上。直到天色微亮,他才如释重负阖上手中的书册。
天问被阖书声惊醒,打着哈欠问道：“你选好和夜夜同行的人了吗？”
“无念峰有几名弟子尚可。”青帝的神情平静。
天问语气里满是不解：“无念峰？小和尚的那些弟子可都是半只脚踏进佛门……”
天问顿了下，立刻提高声音高深莫测道：“原来如此。我以为你真的冷漠无情，没想到你会在这种事情上存着这样的小心思。”
青帝不明所以地看着它，冷声道：“无念峰的弟子平日经由净白教导，性子自然会比其他峰门的弟子平和,遇事也理当会更加冷静应对。”
“你说的都对。”天问轻笑着向外飞去。
“你去哪里？”青帝冷声问道。
天问笑声古怪：“我去找夜夜玩。”
*
天问飞到羽夜夜的房间外，用书角掀开紧闭的窗户。它探出半边书角，立刻看到羽夜夜正端坐在床上冥想。
羽夜夜听见声音，睁开眼睛直视着它。
天问从窗户挤进房间，好奇问道：“你怎么醒这么早？你难道也和你师父一样彻夜没睡。”
羽夜夜神情疲惫道：“半夜突然醒了。”
她揉了揉眼睛，不解问道：“师父昨夜没有休息吗？”
天问不假思索道：“你师父想和你睡觉。谁知道，你喝醉了只顾着自己舒服。他只能一个人忍了一夜。”
天问的话还未说完，羽夜夜看着它的视线已经变得极为冰冷。
天问立刻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师父昨夜确实是因为想了你一夜，所以没有睡觉。”想着给她挑同行人。
“停，别说了。”羽夜夜语气随意，完全没有当一回事。
天问飞到她的头顶，笑声轻佻问道：“你又是因为什么半夜不睡觉，爬起来冥想？你是不是也在彻夜想着你师父？”
羽夜夜不由自主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昨晚吃太多了，半夜被撑醒了。但是，这么丢脸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说的，尤其不能告诉唯恐天下不乱的天问。
羽夜夜扭过脸，随口附和道：“你说的没错，我整晚都在想着师父，完全睡不着。”
“你是不是想和他睡觉？”天问克制着激动的心情，蛊惑道，“你师父从未和女人睡过觉，所以特别补。你如果睡了他，修为境界会飞跃上升，一夜之间超过所有人都是可能的。”
羽夜夜微愣：“采阳补阴？”
“你原来知道。”天问发出心照不宣的笑声。
羽夜夜眉头微蹙，怀疑问道：“采阳补阴有这么厉害吗？”
天问骄傲道：“那当然。不然，你觉得为什么三界有那么多人想亲近你师父？”
羽夜夜眨了眨眼睛，用疑问的语气答道：“不是因为师父长得最好看吗？”
天问轻描淡写道：“食色，性也。这也是一个原因。不过，最重要的还是……”
房间内，一人一书听起来在十分认真地讨论着青帝多么补的话题。
房间外，青帝静静听着两人肆无忌惮的话语，眸色逐渐变暗，拿着手册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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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夏日来临。
羽夜夜终于得到青帝点头同意，可以下山历练。她这才想起去翻一番书翰宇赠送的弟子名册。
“夜夜，关于你的同行者，为师给你选了几个人。你可以在里面挑一个。”青帝状似漫不经心说道。
羽夜夜接过青帝手中的名单，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下，上面的名字颇为陌生。
“师父？”羽夜夜仰头，不解地注视着青帝。
为了应对任务途中可能遇到的战斗，羽夜夜本以为同行者需要选和自己配合默契的人。她不明白青帝为什么选中这几人。
“这是无念峰的几名元婴期弟子。为师问过净白，这几人的品行皆可。”青帝见羽夜夜的神情像是不太乐意。
他的话停顿了下，沉声问道：“夜夜，你的心中是不是已经有了其他人选？”
羽夜夜身体一僵，不自觉抿了下绯唇。听说任务有难度之分后，她对最高难度的委托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青帝观察着她的神色，声音低沉道：“为师做了多余的事情吗？”
羽夜夜罕见听到青帝怀疑他自己。她慌忙解释道：“没有的事。师父，谢谢你帮我挑选同行者。我这就去问几位师兄中哪一位愿意与我同行。”
“为师替你问过了。”青帝轻描淡写道，“他们都十分愿意。选谁同行的决定权现在在你的手中。”
羽夜夜再次吃了一惊。她低头仔细打量着上面的名字，良久不知应该选哪一个。
青帝扫了一眼手中的名单，指着第一行的名字说道：“夜夜，这是陆过。他跟随在净白的身边多年，行事向来低调，平日鲜少下山。”
羽夜夜听出青帝的暗示。她指着“陆过”，轻笑道：“师父，我选陆过师兄当同行者。”
*
确定完同行者之后，羽夜夜独自去了清心峰挑选适合自己的任务。
清心峰的玉鼎楼只有金丹期以上的弟子才可以进去。这一天，羽夜夜终于明白原因是什么。
她踏入高耸的阁楼内，入目即是空中无数悬挂着的彩带。彩带的末端系着各种颜色的信笺。阁楼上下，许多清心峰的弟子正在忙碌。
行度看到羽夜夜，笑容温和走过来。
羽夜夜连忙欠身，恭敬打了一个招呼，说明来意。
行度微微一笑，声音温和道：“初次下山历练的弟子一般都是领取一些只需要探索行动的任务。”
行度略一沉思，目光似乎不经意掠过自己手中正握着的洁白信笺。他不急不缓道：“正巧，今日甘南之地送来一件探索的委托。任务并不难，你要试一试吗？”
羽夜夜望着头顶高悬的诸多彩带，面带遗憾之色。她知道上面的颜色代表着任务的难度。白色最简单，黑色最难。
行度望着她脸上明显犹豫的神情，主动说道：“甘南之地有一处碧蓝湖。最近，夏日暴雨，湖泊应该盈满水。可是，周边的人们发现，湖泊正在渐渐干涸。过不了多久，碧蓝湖就会彻底枯竭。委托的内容是查明原因。”
羽夜夜神情一凛。她望着行度手中纯白之色的信笺，忍不住点头应下：“谢谢你，行度长老，我就选这个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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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羽夜夜下山历练的日子也确定了下来。
到了这一天，她终于见到了即将同行的陆过。陆过虽然不像净白长老一样一身银白之色，他的神情却和净白长老一样，充满冷漠没有显出多少情绪。
羽夜夜主动上前打招呼：“陆师兄，这一路请多多关照。”
陆过抬眼看向她。他的目光不自觉越过羽夜夜，望向她身后的青帝。
下一瞬间，陆过飞快低下头，态度诚恳道：“羽师妹，请多多指教。”
青帝和净白静静旁观着两个人生疏的寒暄。
过了良久，净白突然插话道：“天色不早了。”
羽夜夜的心神顿时一颤。最近她一心都在下山历练的事情上。如今离别在即，她的心中不由生出诸多不舍。
羽夜夜垂眸走到青帝的面前，沉声告别道：“师父，我走了。”
青帝微微颔首，叮嘱道：“夜夜，你出门在外，诸事要小心。遇到事情，多听陆过的话。”
羽夜夜迎着青帝清冷如常的双眸，轻轻点头。过了好一会，她没有等到青帝别的话语，这才依依不舍转过身，望向不远处的玄天山山门。
“师父，弟子很快就回来。”陆过的声音里意外带着一种沉重的意味。
净白神情淡然道：“万事随缘。你不回来也没关系。”
陆过脸色一白，立刻斩钉截铁道：“师父，弟子十日内一定会回来。”
说罢，他快步走到羽夜夜的身边，拔出手中的佩剑，正色道：“羽师妹，我们速去速回。”
“月魄！”羽夜夜高声唤出月魄剑。
下一瞬间，她的身边人影一晃，陆过已经先飞至空中。羽夜夜踏上月魄剑立刻追上去。
天空中，初夏的风迎面吹来，颇为凉爽。
羽夜夜忍不住回头向下望去。她的脸色顿时一僵。方才还送别自己的师父，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师父这么快就回星落峰了吗？
羽夜夜不禁抬头望向远处的星落峰。又一阵凉风拂过她的脸颊。她的心里蓦得有几分凉意。
羽夜夜的眸底飞快掠过一丝失落之色。她很快收敛起心中的情绪，转过身，目视前方，向先行一步的陆过追去。
半个时辰后，羽夜夜和陆过御剑离开了玄天山的范围内。
羽夜夜低头望着脚下飞掠而过的无数风景，心中的离别之情稍微缓解几分。
突然，她的视野中出现一道刺目的光芒。羽夜夜心神一凛，迅疾闪身避开。
下一瞬间，无数阵法的光亮从地面直冲向天空。刺眼的光芒顷刻间将羽夜夜和陆过两人围堵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