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夜夜仰头望向天空。
一片又一片,赤色的雪花飘扬在空中。轻风拂过，满天弥漫粉红之色。
“红色的雪？”羽夜夜向空中缓缓伸出手。
一朵赤色的雪花慢慢飘落下来，即将落入她展开的柔软手心。
“夜夜！”风兮微凝的声音传来的瞬间，羽夜夜的手心多出一片宽厚的温暖,迅速将她的手拉回来。
与此同时,一道白苍的光芒一闪而过。一道防护结界出现在两人的周遭，将所有飘飞的雪花完全隔绝在外。
“风兮？”羽夜夜望着自己被风兮紧紧握住的手,不解地望着他。
风兮的神情却极为平静：“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要触碰它们。”
羽夜夜心神一凛。明显古怪的雪花中或许有毒或者含有其他什么不好的东西。她不由低头道：“对不起，我大意了。”
羽夜夜垂落的视线不经意定格在自己被握住的手上。风兮的手很有力量,很暖和。自己的心里完全没有生出任何排斥。自己明明和风兮才相识不久,为什么会愿意让他握？
羽夜夜轻轻缩了下手。风兮的手自然松开,她顿时轻松挣脱出来。包裹着自己的温暖刹那间消失，羽夜夜的心中一瞬间感到一丝不适，莫名有些怅然若失。
她转头看向风兮。风兮正注视着眼前被结界挡住的赤色雪花，将手伸出结界外。一片赤色的雪花恰巧飘向他的手心。
“风兮！”羽夜夜急忙抓住他的手,却迟了一步。
雪花落在风兮的手心顷刻间融化成红色的水。
羽夜夜顿时气恼道：“你让我不要碰，为什么自己要碰？”
风兮对她微微一笑：“夜夜,我和你不一样。我的话没有关系。”
羽夜夜心头微颤。风兮的意思是他受伤没有关系吗？她紧抓风兮不放的手不禁紧了下。
羽夜夜垂首望着风兮手心的那抹淡淡的红色，低声关心问道：“风兮,你感觉到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风兮用手指轻轻摩挲几下手心的水。他仔细检查后，神情平静道：“夜夜，我没事。看来,除了颜色之外,红色的雪花与白雪并没有什么不同。”
风兮的话语顿了下。他抬头望向天空：“唯一的奇妙之处是，空气中残留着极其微弱的灵力。”
羽夜夜心神一凛。她顺着风兮的视线直视飘着红雪的天空，凛声道：“我飞上去看一看。”
“月魄！”下一瞬间,羽夜夜唤出月魄剑，瞬息间直接踏剑直冲上天。
“夜夜！”羽夜夜听见地面上风兮的声音骤然变得遥远。她没有回头。风兮不用剑。探索空中，这是只有自己可以办到的事情。
“月魄，飞到最高。”羽夜夜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在空中四处寻找可疑之处。
忽然，一道刺目的光芒从头顶降下。月魄剑的速度陡然变慢。羽夜夜抬眼望向上空笼罩而下的庞大结界，怔了下。
这是雪末城的护城结界。此时并没有敌袭，为什么护城结界会突然展开？
她刚刚想到这里，眼角的余光瞥见地面上一道气势汹涌的灵力直冲自己而来。羽夜夜敏捷地闪身避开。她的视野中却又看到数道同样凌厉的灵力紧随其后向自己射来。
电光火石之间，一阵轻风拂过，轻轻吹动羽夜夜的秀发。羽夜夜不禁眨了下眼睛。眼睑轻阖的瞬息间，她的眼前出现风兮一袭白衣的身影。
风兮面对迎面而来的攻击，衣袖轻轻一拂。炸裂声顿时在空中响起。风兮转过身，没有再看背后一眼。他伸出双手稳稳抱住羽夜夜。
下一刻，两人迅疾向地面落去。
“风兮，谢谢你。”羽夜夜从他怀中跳下来，不好意思道。
风兮的神情却十分凝重：“刚刚的是雪末城的防御攻击。他们可能以为你想要破坏护城结界。”
风兮顿了下，声音严厉了几分：“夜夜，你只是金丹期。不可能避开整座城池所有的攻击。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羽夜夜皱了下眉，扬声道：“你刚刚明明自己主动接触红色的雪。我只是去探查一下高空中有没有可疑的人。”
“我可以，你不可以。”风兮声音严肃道。
羽夜夜不甘示弱质问道：“为什么？”
风兮正色强调道：“因为很危险。”
羽夜夜心中不由有点恼火：“可是风兮明明也会遇到危险。”
风兮不假思索道：“我遇到什么危险都没有关系。你不能受伤。”
羽夜夜心中一颤。她声音轻颤道：“可是，风兮也可能会受伤。”
风兮语气随意道：“这种小事，我无所谓。”
“我有所谓。”羽夜夜怒火中烧，“风兮，你关心我，我很开心。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漠视自己？如果你受伤的话，也会流血，伤口也会疼。我不想这样。”
风兮眸色微动，轻轻抿上薄唇，没有言语。因为即便这个身体毁了，自己也不会有事。这种事情，他不可能告诉她。
风兮沉思片刻，语气缓和道：“夜夜，你别生气。我以后会注意。”
羽夜夜因为气愤，脸颊微微鼓起。她听到风兮明显让步的话语，不由要求道：“只是注意不够。你要答应我，以后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夜夜，这件事，我无法答应你。”风兮立刻果断拒绝。
羽夜夜怔了下。她茫然问道：“为什么？”
下一瞬间，她就听见了风兮脱口而出的话语：“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羽夜夜的脸渐渐升腾起一股灼热，将肌肤烧得越来越红。她微微垂眸，小声问道：“我有那么好吗？”
“你是特别的。”风兮没有任何犹豫答道。
羽夜夜的呼吸一滞。她抬头望向风兮。他接连说出撩乱自己心神的话语，他自己却面不改色，神情十分平静。
风兮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还是他对这些话非常熟练？
“你对其他女孩子也这么说吗？”羽夜夜忍不住问道。
风兮的神情中一瞬间露出不解之色。他坦诚答道：“没有其他的女孩子。我的身边只有你。”
羽夜夜的心跳蓦得快了半拍。她的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好奇问道：“真的吗？”
风兮虽然没有师父好看，也属于美男子中的美男子。一定有很多女孩子追逐他。
风兮用肯定的语气说道：“真的。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独来独往，与外界并没有什么亲密的接触。”
羽夜夜感到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热。她飞快背过身，双手捂住脸反复揉搓，想让热度降下来。
羽夜夜的脑海中思绪乱飞。没想到风兮原来这么喜欢自己。他之前一直一个人生活，一定很寂寞。自己却毫不留情地当面直接拒绝了他。他心里一定很受伤。自己那时候如果能够委婉一些就好了。
与此同时，一种不可言喻的甜蜜滋味确确实实在羽夜夜的心中慢慢滋生而出。原来被人喜欢是这种感觉。虽然自己不喜欢风兮，但是心里却依然没有缘由地感到很开心。
羽夜夜的思绪一滞。自己不喜欢风兮吗？虽然没有师父好看，风兮的脸还是挺想让人动手摸一摸的。虽然没有师父境界高，他的修为似乎也不弱。唯一的缺点就是他太穷。可是，自己富裕啊。不要说养一个风兮，哪怕是养十个……
身体莫名打了一个寒颤，羽夜夜顿时收敛了下自己渐渐危险的想象。她认真进行了一番正常的思考，微微蹙眉。自己和风兮才认识没有多久，彼此之间还不够了解，现在谈这些都太早。
过了良久，当脸上的热度散去大半，羽夜夜缓缓转头望向风兮。她这一次仔细斟酌了许久言语才开口：“风兮，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风兮眸光微动，声音微扬：“朋友？”
羽夜夜重重点了点头：“朋友。”
辈分乱了。风兮的眸中一瞬间掠过一抹不明的神色。但是，这是夜夜对自己更加信任的行为表现。朋友之间的关系也比雇主和护卫之间的关系更加亲近。
“好。”短暂的沉思后，风兮微笑点头。
羽夜夜眼眸一亮，立刻趁机要求道：“那么，你要答应我。从今以后，你不能再这么漠视自己。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照顾好自己。”
“只是这样？”风兮语调微扬。
羽夜夜郑重其事点头：“这是朋友之间的约定。如果你不能照顾自己，不能保护自己，我身为朋友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保护你。”
风兮望着羽夜夜严肃认真的凝重表情，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他凝视着她澄澈的双眸，轻轻颔首，声音温和道：“夜夜，我答应你。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照顾好自己。”
羽夜夜闻言，望着风兮的眸光顿时愈加璀璨明亮。
她声音清澈道：“不许忘了，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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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附近没有人烟，羽夜夜和风兮没有可以询问的人。同时，为了防止雪末城的护城卫士追过来，羽夜夜和风兮很快离开废墟。
回客栈的路上，羽夜夜望着天空中不停飘落的雪花，忽然停下脚步。
“风兮，雪变白了。”羽夜夜伸手接住几片洁白的雪花。
风兮回首望向身后两人走过的道路。路上的积雪透着一股犹如血染的红色。
风兮神情淡定道：“我们到达废墟之时，那里的积雪是白色。看来，赤色的雪花只是一种暂时性的现象。只在短时间内，发生在特定的地点。”
羽夜夜当机立断道：“我们回去打听一下，这种现象最近发生的时间和地点。顺便问一问那座废墟的事情。或许可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风兮望着她脸上坚定的神情，心中浮现一丝欣慰。无论敌人的目的是什么，若是能够让夜夜有所收获，不失为一件益事。
风兮轻轻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羽夜夜迎着风兮凝视的目光，一瞬间在他的脸上发现一种名为宠溺的神情。她偶尔会在师父的身上发现同样的东西。
羽夜夜飞快收回视线，声音有些变调道：“我们快点回去。”
当两人赶回客栈，发现已经不需要他们大费周章询问。客栈内挤满了人，众人全都锁着眉头，摇头叹气压低声音谈论着刚刚出现的赤色的雪。
“这次在西城区的明火大道上。”说话的人听起来心中极为害怕，“不知道这次轮到谁家。”
“明火大道那边已经完全搬空了，根本没有人住了。”有了解的人小声提醒道。
“这次没有祭品，会不会殃及我们？”有人立刻面露惊惧之色。
刹那间，客栈内死一般安静。
羽夜夜和风兮在楼上听了半天，没有听出个来龙去脉。
羽夜夜扫了一眼周围，招手换来店小二。
店小二的脸上挂着笑容，点头哈腰问道：“客官，要添点什么？”
羽夜夜微笑问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听得云里雾里。”
店小二的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住。他讪笑了下，含糊说道：“客官，大家都是闲来无事说说雪末城的家常话。”
羽夜夜轻笑道：“我平时最喜欢游览大江南北，听一些各个城池的家常话。如果你说得好听……”
“啪，啪，啪啪……”羽夜夜先后将几枚灵石排在桌上。
店小二的眼睛顿时大放异彩。他忙不迭将几枚灵石收入衣袖内，还左右四顾生怕有人看见。
“二位客官既然想听，小人当然有什么说什么。”紧接着羽夜夜和风兮听到了雪末城关于赤色的雪的故事。
“从三年前开始，雪末城内偶尔会在某处出现短暂的下赤色雪花的现象。开始，大家都当作这是一种奇异的天象，总是争先恐后去欣赏。”
“后来，下过赤雪的地方先后发生了好几次意外事故。有的是失火全家死亡，有的是有人从高处坠落身亡。”
“久而久之，不知从哪里传出这是上天下赤雪索取祭品的话。那些因为意外死掉的人都是被上天召唤升天的祭品。”店小二的话越来越玄幻。
羽夜夜打断他的话，意味深长问道：“一般遇到天降赤雪这种异常现象，难道不是应该怀疑城中是不是有什么冤屈吗？”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立刻有些僵持不住。他苦笑道：“客官说笑了。雪末城几百年来由雪城主一家世代管理。这里的生活十分平和，哪里会有什么冤屈。”
羽夜夜看着他笑了笑，笑得店小二心里发毛。
羽夜夜趁机试探问道：“城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难道没有找人帮忙查一查是什么原因吗？或许能够抓住做坏事的恶人。我听说玄天山十分擅长应对这种事情。”
店小二恢复了一些笑容：“客官真是越说越大了。姑且不说玄天山距离雪末城太远，那些红尘中的人又怎么能够解决这种神鬼之事。”
羽夜夜脸上的的笑容僵了下。她的手不知不觉间伸到衣袖内，握了握衣袖内的纯白之色的信笺。若真没有人向玄天山求助，这封信笺是怎么回事？
一直保持沉默的风兮此时突然插话问道：“你说红尘中人无法解决这件事。难道有方外之士……”
风兮的话还未说完，一阵禅杖的清脆之音掠过喧嚣的客栈，径直传入羽夜夜和风兮的耳中。
两人神情一凛，循声向客栈外望去。几乎是同一时刻，客栈内其他人纷纷起身，争先恐后跑到门口和窗户边，抢着看外面的景象。
羽夜夜透过拥挤的人群，隐隐约约看到外面的大道上走着一个长长的队伍。所有人皆是身着单调的禅衣。
店小二也想拔腿跑过去。奈何，他还揣着羽夜夜的灵石。店小二立刻一股脑说道：“两位客官。外面这来到的正是雪城主专门去悲慈寺请的大师。大师们是方外之人，擅长抓神捉鬼，一定会很快解决赤雪的事情。二位客官不必担心，尽可在雪末城多住几日，好好游玩一番。”
羽夜夜又看了几眼街市。人墙太过森严，她看不到更多的内容。
羽夜夜收回目光，状似随口问道：“明火大道上有一处废墟，像是被火烧过。那里也是下过赤雪之后，出现的祭品吗？”
店小二的脸色一白。他讪笑道：“客官说的那处废墟倒真的不是被选中当祭品导致的。住在那里的那户人家在夜里点火的时候不小心走了火，一家几口都葬生火海。附近的居民都深受其害。”
羽夜夜眼睛亮了下，意味深长道：“既然他们全家都葬生火海，你们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夜里点火出的事？”
店小二笑容可掬：“客官真是喜爱说笑，其中一人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手里还仅仅攥着蜡烛，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呢。”
店小二深深叹息了一声：“最近，赤雪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很多人害怕被召唤当祭品都逃出了雪末城。二位刚刚说的西城区的明火大道，就是在下了七次赤雪之后，搬空的街市。”
羽夜夜自言自语道：“难怪那里什么人都没有。”
店小二听到羽夜夜的话，身体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他颤抖着后退了一步，恐惧地打量着羽夜夜和风兮，声音发抖问道：“二位客官刚刚在明火大道吗？”
羽夜夜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我说过，我喜欢四处走动。”
店小二看向羽夜夜的脸色顿时变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羽夜夜正凝神思考着什么，没有注意到。风兮瞥见店小二的目光，脸色微沉。
片刻后，羽夜夜摆手让店小二离开。她压低声音问道：“风兮，你怎么看这件事？”
风兮眼睛的余光紧紧盯着店小二。店小二走到柜台前对掌柜说着什么，他还几次看向羽夜夜和自己两人的方向。
风兮心中微沉，不假思索道：“夜夜，你今夜去我的房间。”
羽夜夜一怔，放在桌上的手不由微微攥起。虽然她不久之前才听过风兮面不改色说着那些让人害羞脸红的撩人话语。她没想到风兮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再一次说出超越以往话语的发言来。
“风兮，这样不太好。”羽夜夜委婉说道。
风兮不解地望着她忸怩的样子。他略一沉思，飞快改口道：“既然如此，我今夜去你的房间。”
“不行！”羽夜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拒绝。
风兮神情微凝。他略一沉思，开口劝解道：“夜夜，这是为了我的安全。你说过身为朋友会照顾我，保护我。”
羽夜夜顿时愣住。她疑惑问道：“今夜会有危险吗？”
风兮轻描淡写道：“以防万一，今夜我们不要分开。”
羽夜夜望着风兮认真的神情，顿时警惕了几分。她轻轻点头答应：“好。”
**
入夜。
羽夜夜的房间内。
羽夜夜和风兮面对面坐在桌边。两人四目对视，久久无语。过了许久，羽夜夜不自觉移开视线。
她小声问道：“风兮，为什么你觉得今夜我们会出事？”
风兮的目光落向紧闭的窗户。他轻声提醒道：“那些祭品。”
羽夜夜心中一沉：“有人杀了他们？”
风兮微微点头：“我没有在雪末城感知到什么神鬼。既然没有神鬼，杀人的只有人。”
羽夜夜眉心微蹙，认真思考道：“有两个可能。第一，有人在杀人之前故意装神弄鬼洒下红雪。第二，红雪和杀人者之间没有关系，是杀人者故意让人觉得两件事有关系。”
羽夜夜眉心越蹙越紧，她忍不住问道：“风兮，你猜出来对方是谁了吗？”
风兮轻轻摇头：“还没有。”
口中虽然如此说，风兮的眸色微暗。赤雪现象已经发生了三年，身为雪末城的管辖者，雪家的人虽然现在请了悲慈寺的人前来，之前却一直置之不理。
一阵轻风从紧闭的窗户缝隙间透过来。烛火随风摇曳，下一刻却突然灭了。
羽夜夜的心中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她站起身，想要重新点燃蜡烛。
就在这刹那间，一股劲风从窗外猛烈吹进来，将窗棂吹得呼呼作响。
羽夜夜感受着森冷阴寒的气息，身体渐渐发凉，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就这么被吓得尖叫的时候，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夜夜。”风兮说话的同时站起身，向黑暗中的羽夜夜伸出手。
“风兮。”羽夜夜听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向他伸出手。
羽夜夜摸索了片刻，指尖触碰到一个温暖的东西。她心中一惊，立刻就要缩回手。
风兮察觉到她的灵力有些凌乱，迅速握住她想要缩回去的手。风兮手腕微微用力，将羽夜夜拉到自己的身边。
“夜夜，别怕。我在这里。”风兮安抚的声音从羽夜夜的头顶传来。
羽夜夜抬头望去，黑暗中只能看到一片昏暗之色。视觉无效后，其他感官顿时愈加敏感。
羽夜夜清晰感知到风兮此刻正站在自己的身边，垂眸凝视着自己。因为，风兮说话之间灼热的吐息正悉数落在她颈项上的肌肤上。
羽夜夜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想要从风兮身边走开。她刚刚试着挣脱了一下。下一刻，她的手腕一紧，身体立刻被更加紧密地牵连在一起。
“夜夜，有人。”风兮压低声音说道。
羽夜夜心中一沉，立刻神情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变化。她不经意扫过窗户的双眸微微睁大。
外面有光。虽然十分微弱，确是名副其实的光亮。
“风兮，”羽夜夜轻轻扯了扯风兮的衣袖，“外面有人。”
风兮微微点头，解释道：“这个阵法的出处确实属于悲慈寺的人。”
羽夜夜顿了下，不解问道：“他们不抓神驱鬼了吗？来这里做什么？”
风兮通过漆黑之色凝视着羽夜夜茫然的双眸，正色道：“夜夜，我待会出去。你趁机立刻离开客栈，找个安全之所等我回来。”
羽夜夜心中一沉：“你又要无视我，一个人做危险的事情吗？”
风兮若无其事道：“你放心，这件事一点都不危险。”
羽夜夜沉默了一下，扬声道：“既然如此，你现在立刻去找一个安全之所等我回来。我去去就回。”
说罢，羽夜夜用力推开风兮。她回首望向窗外隐约透进来的光亮，高声唤道：“月魄！”
月白色的剑身骤然凌空出现。
羽夜夜握住月魄剑，没有丝毫停留，一跃从敞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她隐约听见了身后风兮呼唤自己的声音，可是她没有回头。
这是自己的委托。自己虽然很开心能够得到风兮的帮助，却不能将一切都推给他。在找不到委托人的现在，只有尽快查明赤雪的原因。那些悲慈寺的人或许知道些什么。
羽夜夜从窗户跳出去的瞬间如此思考。
下一瞬间，她的脚下一冰，思考顿时凝滞。
羽夜夜缓缓抬头向前望去，握剑的手骤然收紧。
这里不是客栈！
羽夜夜的心跳瞬息间提到最高。她环顾四周。这里是幽暗的洞穴，石壁上方点缀着照明用的矿石，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风兮。”羽夜夜不自觉轻唤出声。意识到的时候，她立刻紧抿双唇，不再言语。
羽夜夜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几下。当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中是一片坚定之色。
自己跳出去之前，告诉了风兮。让他找一个安全之所，等着自己。自己现在该做的就是尽快从这里走出去。
羽夜夜看到不远处一个黑幽幽的洞口。她紧紧握着月魄剑，鼓起勇气，向漆黑的洞口迈步走去。
黑暗之中，羽夜夜的心脏跳得极快。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出现的所有东西。哪怕是一块简单的石头，她都要仔细研究半天，生怕错过什么。
在经过几次漆黑的洞口后，羽夜夜一跃跳上石壁，硬生生将照明的矿石掰了下来。她把矿石系在腰侧，自己的眼前顿时映照出一片光明。
这之后，羽夜夜没有再去关注已经被驱散的黑暗。她疾步在洞穴中走着，每走过一处就在那里刻下自己路过的痕迹。
幸运的是，她一路没有因为迷路看到过自己画下的痕迹。不幸的是，羽夜夜逐渐感到步履维艰。
羽夜夜的手扶着坚硬的墙壁，微微俯首喘息不匀。她口中呼出的气体瞬息间化为白色的雾气。
“好冷。”羽夜夜双手抱臂，不禁蜷缩了下身体。
她望着脚下冰冷的地面，抬起脚重重踩了一脚。
“啪！”冰块破碎的声音顿时响起。破碎的碎冰散落一地。
羽夜夜抬头望着头顶，又长又粗的冰凌垂落下来，快要碰到她的脑袋。
这里究竟是哪里？竟然比雪末城还要冰寒。继续下去，自己有可能会被冻僵。
羽夜夜眉头紧蹙了下，抽出月魄剑，声音凝重道：“月魄，将我头上的所有阻碍之物全部斩断。你做得到吗？”
说罢，羽夜夜抬眸直视头顶的冰锥。
月魄不屑一顾道：“你如果不怕活埋，就尽管放手大胆地去做。”
薄红色的灵力在羽夜夜的手心凝聚。她轻笑道：“你今天难得听我的话。”
羽夜夜说完调侃的话，蓄满灵力的手高高举起。昏暗之中，她手中的月魄剑闪着森冷的寒刃，用力向上斩去。
就在这刹那间，石壁骤然动荡，羽夜夜脚下的土地剧烈摇晃。她顿时有些站不太稳。
过了好一会，一切万籁俱寂。
羽夜夜望着眼前没有任何变化的洞穴，缓缓转动脑袋，眼睛紧紧盯着对面庞大的石壁。
刚刚地面震动的瞬间，她似乎听见了对面传来某种声音。
羽夜夜慢慢走过去，轻轻将手放上去。冰寒的触感顿时袭上身心。羽夜夜心神微颤。飞快松开手，再一次拔出月魄剑。
薄红色的灵力再次凝聚。羽夜夜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无比熟练的剑式。
下一瞬间，剧烈的崩塌声陡然响起。一股巨大的寒意迎面拂来。羽夜夜的秀发，眉毛，睫毛，绯唇，甚至衣服上都裹挟着一层淡淡的冰霜。
她的脸上瞬息间没有丝毫血色，双唇上也失去了绯红的色彩，只有手中冰寒的月魄剑泛着幽光似乎在警惕着什么。
羽夜夜缓缓睁开一只眼睛，望向前方。
下一刻，她的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她的视野前方一片冰冻之景。冻结的冰块深深覆盖在地面和石壁上。
羽夜夜踏过崩塌的石壁走进去。她的身体顿时因为寒冷打了一个寒颤。羽夜夜深深呼吸一下，强迫自己迈开步伐，继续向前走。
她的前方只有一座雪白的冰山。
羽夜夜没走多久，陡然停下脚步。与其说是她主动停下步伐，不如说是她的身体因为巨大的战栗，本能地停止了动作。
自己被盯上了。谁的视线正落在自己的身上。这里有什么东西，一种庞大的令人身心感到恐怖的存在。
羽夜夜的脑袋僵硬地望向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更没有看到什么活着的生物。
可是，紧紧束缚着她行动的那种感觉仍然在。
片刻后，羽夜夜深深呼吸一下，大声喊道：“谁在那里？”
她清澈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洞穴内，从石壁的四面八方回响传了回来。
忽然，羽夜夜听见一个不属于自己回音的声音，像是微弱的低语声。她束起耳朵仔细聆听。
下一刻，一个浑厚的声音在整个空间震耳欲聋地炸裂开：“谁在那里？”
羽夜夜立刻捂住脑袋，咬紧牙关，拼命忍耐住巨大的声音带来的冲击力。她体内的灵力顷刻间变得凌乱，血液的流动也莫名加快。羽夜夜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稳，心脏的节拍更是有快要被扯断的错觉。
不是人。这绝对不是人的声音。
羽夜夜缓缓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到自己一直以为是冰山的东西轻轻动了下。她的眼中一瞬间晃过耀目的磷光。
羽夜夜僵在原地，看着波光粼粼的冰山慢慢转身，将脑袋冲向自己。
“是人？”浑厚的声音，语调微微扬起。
“啊。”羽夜夜惊讶溢出一语。
她手中的月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羽夜夜仰头直直盯眼前的庞然大物，脑海中一片空白。
是龙。这是一座冰山大小的巨龙。
自己会被吃掉吗？
羽夜夜茫然地僵在原地，空白的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自己白骨皑皑的画面。
师父一定会很难过。风兮也一定会很自责。
羽夜夜的脑海中不经意出现两人交叠的身影。她的心脏蓦得收缩。这一次，不是因为巨龙的原因，而是她也说不清的另一种缘故。
羽夜夜的目光缓缓落向脚边的月魄剑。
她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下一瞬间，羽夜夜凛然的声音如同巨龙一般响彻整个空间：“月魄！”
**
客栈中。
风兮在黑暗中感知到突然离开自己身边的羽夜夜。他迅速伸出手追上去。他的手指堪堪从羽夜夜被风吹起的衣裙上擦过，没有来得及握住她的手。
下一瞬间，风兮没有丝毫犹豫从窗户疾步走出去。
风兮站在庭院中随意扫了一眼，清晰地感知到庭院中埋伏的众人，却没有发现羽夜夜的身影。
风兮的脸色顿时冷沉下来。经过掩饰过的白苍之色的灵力渐渐从他的周身满溢而出。
风兮冷凝的声音刺穿空气，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把人交出来。否则，我不介意立刻去毁了悲慈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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