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夜夜的脑海中嗡嗡直响。她刚刚似乎听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
远处又有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匆忙赶到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喊道：“帝君？”
刹那间，羽夜夜觉得周围的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她动作僵硬地仰首，盈满秋水的双眸顿时撞入青帝深邃的眼睛中。
“师,父？”羽夜夜含着一丝哭腔的声音有些发抖。
羽夜夜的心骤然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呼吸变得艰难。什么话都不需要说，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她只是看到他而已，心中的所有感情顷刻间满溢而出。
青帝柔声应道：“夜夜，是为师。”
他凝视着羽夜夜眼角轻颤的泪珠，若无其事地用指腹轻轻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
羽夜夜的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师父出关了。可是为什么师父会在这里？师父不再躲着自己，而是想要和自己彻底划清界限了吗？自己已经不能再待在师父的身边了吗？
心中因为幻想引起的恐惧,让羽夜夜不自觉从青帝的怀中向外退去。
青帝察觉到羽夜夜远离的微小动作。他的双眸微沉，揽在她身上的手无意识收紧。
羽夜夜感受着两人比刚刚更近的距离，神情微怔，目光茫然地望着青帝。
青帝静静看了羽夜夜一会儿，忽然俯身将她轻轻抱了起来。羽夜夜呼吸一滞,双手习惯性抱住青帝的脖颈。她的脸颊转瞬间就染上了一层红晕。
青帝垂眸望着羽夜夜，柔声道：“夜夜,你身体不适。为师带你回星落峰。”
羽夜夜将脸埋在青帝的怀中,点头闷声应道：“好。”
青帝这才抬眸瞥向曲逐阳,冷声道：“逐阳，你将这里的事情了断后，自行回山。”
说罢，青帝抱着羽夜夜转身踏上早已等候许久的星落剑。
下一刻,他们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高远的天空之上。
曲逐阳定定望着空无一人的天空，久久没有移开视线。直至天边最后一抹残阳消失，曲逐阳的目光才缓缓垂落下来。
他看到地上静静躺着一朵花。正是他之前扔给羽夜夜,引起她注意的那朵。那时盛开的花儿现在已经焉了。
曲逐阳俯身小心翼翼捡起花朵。他望着手心没有生气的花朵，脑海中满满都是羽夜夜离开之前脸颊上的绯红。
曲逐阳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喃喃说道：“她的心上人是帝君？”
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在曲逐阳的脑海中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为什么帝君会突然闭关，为什么羽夜夜会在磨心崖那么伤心欲绝，为什么她身体恢复之后一心想下山……
“笨蛋，”曲逐阳目光怜惜地望着手心的花朵，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天下那么多人，你喜欢谁不好，你竟然喜欢帝君。你肯定会伤心难过。”
曲逐阳回想起羽夜夜那夜在桃林伤心欲绝哭泣的模样，心中一沉。帝君那天一定已经拒绝了她。
曲逐阳的眼前不经意浮现青帝刚刚连番的举动。帝君不仅紧紧抱着羽夜夜，还亲手给她擦泪，最后甚至抱着她踏上星落剑离开。
曲逐阳的脸色骤然冷沉。自己连小心翼翼触碰她一下都不被允许，帝君却若无其事地做出那么多亲密的行为。夜夜一定会误解，会陷得更深。
曲逐阳的手骤然攥紧，他抬头望着苍茫的天空，声音明显不悦道：“既然你拒绝了她，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招惹她？”
心底翻涌起各种情感，让曲逐阳立刻做出了决定。不能让夜夜继续住在星落峰，不能让她再留在帝君的身边。长痛不如短痛。回玄天山之后，他一定要她搬到斜阳峰。
曲逐阳回首望着眼前巍峨的宫殿，眸中露出一抹寒光。自己要尽快结束这里的一切闹剧，回去接夜夜。
曲逐阳将手心的花小心翼翼放入怀中，向斩断自己过去的道路迈出坚定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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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在耳畔呼啸而过，衣裙被轻风撩起，裙摆肆意翩飞。羽夜夜依偎在青帝的怀中，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心中思绪混乱。
自己刚刚不知是出于本能还是平日的习惯，伸手抱住了师父。师父很有可能会误以为自己是故意的。如果太过于亲近师父的话，师父一定又会避开自己。
自己该怎么办？悄悄松手吗？
羽夜夜试探着缓缓松开手。忽地，她感到青帝抱着自己的手臂向他的怀中收紧了一些。
她的耳边随即响起青帝低沉的声音：“夜夜，抱紧我。否则，会掉下去。”
羽夜夜懵了下，刚刚松开的手指忙不迭再次紧紧扣在一起。
青帝再次收紧自己的手臂，沉声道：“夜夜，再抱紧一些。”
羽夜夜抱着青帝的柔软双臂又收紧一些。她仰头望着青帝，不确定问道：“师父，这样可以吗？”
青帝薄唇紧抿，微微颔首，没有言语。
羽夜夜感受着两人比之前更加紧贴的身体，心潮澎湃，怎么都无法冷静下来。尤其，她紧贴着青帝胸膛的耳畔充满飞快鼓动的心跳声。
这是自己的心跳声吗？
羽夜夜不解地仰头，想要询问。她一眼看到青帝微红的耳垂。羽夜夜的视线好奇地向上移动，看到青帝的脸颊也被耳根上的红晕染上了几分绯红。
羽夜夜心中顿时着急，直接问道：“师父，我是不是抱得太紧，你喘不过气了？”
青帝神情保持不变，沉声道：“夜夜，为师没事。”
羽夜夜不解问道：“但是，师父你的脸和耳朵都好红。不是因为呼吸不畅引起的吗？”
青帝脸上的热度顿时又升温了。他仰首让迎面而来的寒风冷冷打在脸上，低声纠正道：“夜夜，不是这样。”
羽夜夜不由追问道：“那么，是为什么？”
青帝深深呼吸一下，努力平复起伏的胸膛，低声央求道：“夜夜，别问了。好吗？”
羽夜夜心头一颤。师父一定是体谅自己，才故意这么说。她立刻紧闭双唇，不再继续追问。
安静随即来临。天色渐渐暗下去，周围的风一如既往地吹着。
羽夜夜的眼睑支撑了一会儿，很快就放弃挣扎慢慢阖上。
青帝垂眸望着羽夜夜安静沉睡的脸颊，低声唤道：“星落。”
下一刻，星落剑的速度渐渐变慢，缓缓向下方的城池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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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羽夜夜醒来的时候，正身处陌生的房间。她寻找的目光搜索了一番，没有看到青帝的身影。羽夜夜的心不由悬了起来，赤着脚飞快跳下床。
羽夜夜刚刚走到门前，正要出去，房门从外面被轻轻推开。她一怔，愣愣地望着门外的青帝。
青帝看到羽夜夜醒来，还未表现出一丝喜悦的心情，他的目光就落在了她的赤脚上。
青帝眸色一沉，语气有一丝严厉道：“夜夜，你怎么这样就下床了。回去躺好。”
青帝的话语刚落，羽夜夜“嗖”一下，迅速转身重新回到床榻上。她抱紧被褥，目光一眨不眨盯着青帝，似乎生怕他跑了。
青帝看到羽夜夜从自己身边离开的动作如此快速，神情一瞬间流露出几分别样的情绪。
下一刻，青帝收敛心神，走过去，微笑着将手中的粽叶包裹的吃食递到羽夜夜的面前，柔声道：“夜夜，这是吃的。你试一试好不好吃。”
“谢谢师父。”羽夜夜接过粽叶包裹的食物，快速打开。
青帝见状，提醒道：“夜夜，里面的糯米糕可能会有点烫……”
青帝还未说完，羽夜夜就感到自己的手指触碰到一片炙热，让她紧蹙了下眉心。
“夜夜！”青帝迅速伸手轻轻包裹住羽夜夜的手。
他低头望着手心她微红的手指，薄唇轻张，小心翼翼地吹起来。
羽夜夜的瞳孔骤然扩大。她惊讶地望着青帝，手指上一片湿润而温热。
青帝吹了好几下，抬头望着她，柔声问道：“夜夜，还疼吗？”
羽夜夜摇摇头，低声道：“不疼了。”
青帝听到她的话，脸色缓和几分。他将粽叶拿过来，自己仔细掰开里面的糯米糕，柔声道：“夜夜，我喂你。”
青帝将掰了一小块糯米糕，送到羽夜夜的嘴边。羽夜夜懵怔着望着他，张开口。
羽夜夜吃着糯米糕，良久才从震惊之中恢复过来。她时不时偷偷打量青帝，眉宇间流露出明显的不解。
师父突然对自己太好了，甚至让她有一种他在刻意讨好自己的错觉。
羽夜夜情绪低沉，一下子想到了临刑前的犯人最后一餐向来十分丰富。她的心顿时一点一点沉下去。
恰在这里，羽夜夜想青帝刚刚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我”而不是“为师”。
羽夜夜的心神一颤。师父难道要将自己逐出师门吗？
羽夜夜咽下口中的糯米糕，试探问道：“师父，这里是哪里？”
青帝柔声答道：“这里是若城。”
青帝说罢，看到羽夜夜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轻轻补充了一句：“夜夜，这里是为师当日发现你的地方。这里距离你的家乡应该最近。”
羽夜夜的心猛地向下沉。她动摇的目光望着青帝，绯唇微颤。师父要赶自己回家了吗？甚至不惜亲自将自己送到离家最近的地方。
糯米糕点不知不觉就吃完了。
青帝注视着羽夜夜，神情温和，语气平静问道：“夜夜，为师送你回家好吗？”
“不好！不要！”羽夜夜毫不犹豫立刻拒绝。
青帝神情微怔，眸底刚刚浮现的一丝喜悦顷刻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曲逐阳之前说要送夜夜回家，夜夜并没有这样激烈反对过。她不想让自己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吗？亦或是，她不希望自己去她的家。
青帝的心神轻颤了下。他很快转移话题，神情凝重道：“夜夜，为师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羽夜夜紧张地注视着青帝。她望着他从未有过的严肃和认真的样子，心中顿时更加相信自己刚刚的猜测。
师父一定认为自己被他的美色迷惑，没有资格再做他的弟子，现在他就要说出恩断义绝的话来，让自己回家。
“师父，”羽夜夜慌忙打断他的话，迫不及待道，“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青帝望着情绪激动的羽夜夜，略一沉思，用看透一切的语气说道：“夜夜，为师知道你要说什么。”
羽夜夜顿时懵怔在原地。她刚刚情急之下说出口。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师父怎么会知道？
青帝迎着羽夜夜明亮的双眸，眸光微晃，用商量的语气问道：“夜夜，你以前对为师说过很多话。现在，可以让为师先说吗？”
夜夜以往很主动地靠近自己。他是男人，怎么能总是让她向自己走近。至少，要由他来说出让两人关系改变的话。
羽夜夜毫不犹豫坚定地拒绝喊道：“不行！”
青帝脸色一僵，眸底流露出几分动摇，声音有一丝明显的波动道：“夜夜，为师，我……”
“师父！”羽夜夜满脸焦急地望着他，脱口而出道：“我是逆天者。”
刹那间，房间内变得极为安静。
羽夜夜恐惧地低下头，语气弱了许多道：“师父，对不起。我说谎了。魔界魔君并没有爱我爱得深沉。他们一直在找逆天者。谛听说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我。”
羽夜夜说罢，双手紧紧攥着被褥，忐忑不安地等待即将到来的一切。
忽然，她的脑袋上落下一个温暖的手掌。羽夜夜战战兢兢抬起头。
青帝轻轻抚摸着羽夜夜的头发，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柔声道：“夜夜，谢谢你告诉为师。”
羽夜夜望着青帝没有丝毫惊讶的神情，疑惑问道：“师父，你早就知道吗？”
青帝微微颔首，神情平静道：“为师猜到的。你刚刚证明了为师所想不错。”
羽夜夜悬着的一颗心顿时安定了下来。她不由问道：“师父，你不杀我吗？”
青帝抚摸着羽夜夜脑袋的手一滞，他不解问道：“为什么你觉得为师会杀你？”
羽夜夜惭愧地低下头道：“谛听说仙界之人向来遵循天道。我的存在本身正是天道不容。”
羽夜夜忽地响起谛听曾经说过的另外两句话：“除非你肯定他将你看得比这世界更重要。否则，你绝对不可以告诉他这个秘密。”
羽夜夜悄悄偷看了一眼青帝，心中再次起了奢望。师父说不会杀自己。是谛听说错了，还是现在在师父的心中，自己比这个世界更重要？
青帝不知羽夜夜所想，柔声安抚道：“夜夜，你不用担心。天道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恐怖的东西。为师说过，万物皆灵，不可滥杀。只要你不背弃此道，无人可阻你修仙之路。即便那是天道也不行。”
羽夜夜心中欢喜，急忙问道：“师父，我可以继续在你的身边修仙吗？”
青帝微微颔首，应道：“当然可以。”
羽夜夜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神情雀跃问道：“师父，你不会赶我走，不要我吧？”
青帝心中一动，眸底一瞬间浮现一抹柔情。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羞赧，似乎别有深意道：“为师怎么会不要你。”
话语说出口的瞬间，青帝深切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再次不稳。
他的神情中掠过一丝无措，柔声道：“夜夜，为师……”
“师父，您真的还愿意我当您的弟子，不会逐我出师门吗？”羽夜夜为了确认，再次追问道。
青帝神情一僵，嘴角的笑容凝固了。他迎着羽夜夜明亮的双眸，不由重复道：“弟子？”
羽夜夜连忙点头，浅浅一笑道：“师父，我以后一定会好好修炼，绝对不会辱没您和玄天山的名声。”
青帝眼中的柔情刹那间黯淡了许多。他犹豫了一下，认真确认问道：“夜夜，你确定吗？”
羽夜夜重重点了点头，语气无比坚定道：“我只要能继续当师父的弟子，一直陪在师父的身边，我别无他愿。”
青帝沉默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颔首，低声道：“只要夜夜你愿意的话，做什么都可以。”
羽夜夜没有听出青帝话语中的暗示。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的愿望得到满足，已经让她十分开心，不敢奢望更多。
“师父，你真好。”羽夜夜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并且笑着满口保证道，“我一定会当一个好弟子，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期待。”
青帝闻言，脸色骤然冷沉，像是覆盖上一层冰冷的寒霜。
夜夜现在只想做弟子，不想做道侣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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